柳青站在原地大氣都不敢出,許主事坐在最前方的一把檀木椅子上,屁股沒有挪動一下。
“你跳錯了一個舞步知道嗎?”終于,許主事開口,面露失望。
柳青終于是忍不住,眼角蓄著的淚流下來一滴,她當然知道,記舞步是一個舞女最基本的素養(yǎng)。
許主事看到她哭眉頭又皺了幾分:“滾出去,下一個?!?p> 妖無格聽到這話也是驚訝了一下,原來仙子一般都許主事還會說讓人滾這種話。
“許主事,我不是記不住,是淺淺的事最近讓我有些分心,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是啊,四年了,待在這四階舞苑已經(jīng)四年,她娘早就說過,既進了東宮舞靈閣,就要跳出個名堂,再過上幾年再跳就不合適了,她的家世沒有別的人好,只能有這一條好的出路,若是不成,便是要回去嫁給娘家表哥,她那個表哥長得肥頭大耳,整日里嫖娼賭博欺男霸女,簡直是京城的敗類,連個紈绔子弟都算不上,因為紈绔子弟家里還得有點小權小勢,他頂多就算是個地痞流氓,這也便是東宮舞靈閣最大的好處,不看出生門第。
柳青此時哭的是鼻涕一把淚一把的,不是她想博同情,而是真的怕了,考核是七日一次不錯,但每人一月只有一次機會,四階舞苑一共二百多舞女,每次只考核五十人左右,錯過了這月便要等下月,十月過后又是十一月,再后面就是過年,過了年,她真的就在這里待了整整五個年頭。
一個人,堅持做一件事,整整五年,誰又希望不成功?
這些日子,禮部侍郎家的女兒李淺淺因為養(yǎng)傷一直沒有訓練,整日里纏著她問妖無格的近況,估計也是不服氣,心里憋著壞呢,這就嚴重影響了柳青的睡眠,練了一天舞回去還要給她講一個時辰的話,身累心更累,以至于今日考核竟然亂了一個舞步。
“主事,這次的舞我真的練的很用功,一定可以讓您滿意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求您,求求您了!”
柳青也是急了,跪在地上給許主事磕起了頭,那聲音咚咚咚的,聽的廳里的舞女們心里直發(fā)慌。
許主事冷著一張臉,靜靜地看著她。
“你說用功便用功了?若是在場每個人都給我磕一個響頭,那不都可以跳兩次了?錯了便是錯了,等下次吧!”
柳青還想再說什么,被許主事一個眼神制止了:“再多言下個月的考核也不用再參加了!”
許主事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柳青如晴天霹靂,但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趕緊爬起來往外走,當她回頭的時候,不少人都清晰地看見了她額頭上大片的紅腫。
第一個舞女就發(fā)生了這樣不愉快的事情,許主事對后面的人也更加嚴格了,本來柳青求情耽誤了時間舞女們心里就有些不爽,現(xiàn)在被她連累過關率下降她們就更加痛恨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矮子。
舞女要求身材纖玲瓏小巧不錯,但柳青未免也太低了,無論站在誰跟前都比人家矮半頭,要不是當年舞技實在了得也絕輪不上她。
“下一個?!?p> 許主事全程眉頭緊鎖,看樣子對這次的考核結果很不滿意,不過下面的舞女們也一副習慣了的樣子,四階舞苑是人數(shù)最多的一個舞苑,不僅因為每次選拔先入這里,還因為許主事的嚴格。
別看她平日里身穿一身素衣,像是不食人間煙火,每天只靠喝露水就能存活的仙子,但到了舞技考核的時候還真是嚴肅認真,不放一點兒水,要想從她手下過關,沒有十多年扎實的舞蹈基礎那都是不可想象的。
前面考核了二十多個舞女,沒有一個過關,但后面的人不是因為忘記舞步這種低級錯誤錯誤,而是身姿不夠柔美,說白了就是舞蹈沒有靈魂。
后面的人壓力很大,平常每次考核得到蓮幣的就只有一兩個人,如今許主事心情不好,很有可能一枚蓮幣也不發(fā),這在以前也出現(xiàn)過,拿不到蓮幣也就算了,只是千萬不要被許主事挑到錯處,若是發(fā)揮不到前幾次的水平,搞不好會被罵的狗血淋頭。
果然,她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停!王倩,你怎么回事,心不靜何以舞?下去把這個動作再跳一百遍!”
叫做王倩的舞女一愣,自己剛才沒發(fā)揮好嗎?但看到許主事的一張臭臉,她也無話可以辯駁,人家是主事,她說你錯你就錯,她說你不專心那你就是分心了。
王倩悄然退場,現(xiàn)場的氣氛又冷到另一個高度,但當眾舞女看到下一個參與考核的舞女時,剛剛懸上去的心又重新落了下來。
“舞女曦若。”
她長得真是俏麗,身材窈窕,聲音也是好聽,但是最耀眼的是她的笑容,那抹笑干凈純粹,根本不受剛才烏龍事件的影響,很有安撫人心的作用。
這個曦若是上次大選在十里桃花林選入的十三位舞女之一,而且因為父親去世守孝一年沒有參與訓練,真正在舞靈閣練習的時間大概只有一年多,但是此女子天賦很高,在接下來短短一年里竟然獲得了兩枚蓮幣,搞不好今年就有機會升入三階舞苑。
如今她上場,相信許主事的心情會稍好一些,也能對她們這些后面的人溫和點。
琴音響起,曦若抬起玉臂開舞,她的舞就像她的人,溫柔典雅,充滿陽光,再加上她臉上如陽光般和煦的笑容,看她跳舞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角落里的妖無格也仔細觀察著,發(fā)現(xiàn)這女子也算是所有跳過的人里表現(xiàn)最好的了,她轉頭看向許主事,發(fā)現(xiàn)許主事眼里竟然還水潾潾的,怎么了?難道是想起當年的自己了?
眾人皆被曦若的舞蹈所吸引,以至于沒看到許主事悄悄抹淚的動作,但這不包括正在場上肆意舞蹈的曦若,她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了,并給許主事報以一抹治愈系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