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仰為星，俯為淵
為何星海淵附近會有如此強橫的威壓？
陸凡懷著疑惑的心情，前行數(shù)步，來到了駕御著兵車的柳幻身側(cè)，扭頭一看。
對方的臉上有著同樣的驚訝不解。
見此情形，他將心中的疑問咽回了肚子里，面無表情地望著前途未卜的遠方，眼神也是平靜如水。
星海淵到了。
最先入眼，也最為搶眼的是一尊頂天立地、遍體鎏金的赤貫妖圣像，有絲絲血色紋路在鎏金妖軀上蔓延，此時已至喉部。
妖圣像頂上，是浩渺無垠的夜空，七十三顆灼灼燃燒的星辰繞行諸天，撒播一片明光。
定睛細看，才發(fā)現(xiàn)那些星辰不過是點綴于巖石穹頂之上的顆顆夜明珠，在一個陣法的勾連之下不住運轉(zhuǎn)。
妖圣像腳下，是一片懸浮于空中建筑群，有宮殿、有樓閣、有花園、有廟宇。
建筑群中央則是一片廣場，黑壓壓的蛇人聚集在廣場之上，匍匐在妖圣像腳邊，對著頭頂?shù)男浅巾敹Y膜拜。
再往下，一根頂部平坦的粗大石柱之上，密密麻麻地擠著成百上千頂鱗帳，卻不見有蛇人出入其間。
石柱周圍，則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各有一條暗河于此地墜入深淵之中，只見水瀑下落，卻聽見不水流落地的回響之聲。
四具百丈之長的巨蛇骨架橫跨于深淵之上充當橋梁，盡管不知死去了多少年，這些巨蛇骨架上依舊散發(fā)著駭人的氣息，讓每一人目睹此景的生靈感到畏懼。
然而，那股威壓的來源卻不是這些蛇骨，而是那一尊頂天立地的赤貫妖圣像。
在血色紋路的襯托下，妖圣像仿佛活過來了一般，一眉一眼、栩栩如生，手中箭矢、寒芒四溢。
良久之后，陸凡才回過神來，環(huán)顧四周。
柳幻解除了幻形狀態(tài)，恢復原身，雙眼死死地盯著那一尊妖圣像，牙關(guān)咬緊、表情猙獰。
同行的六名蛇人士兵，此時已匍匐在地，對著妖圣像不住地叩拜，狀若癲狂。
而陸凡的心中則涌起了一股敬畏和，昂揚戰(zhàn)意。
一種人定勝天的昂揚戰(zhàn)意。
除了柳幻和隨行士兵以外，還多了一些人，一些蛇人。
陸凡面前那具蛇橋的頭骨上，站著三名身披紅袍的蛇人。
“陸公子，卡莫大人邀您共賞我蛇人族最后的祭典?！奔t袍蛇人開口，說的是道語。
被柳幻出賣了。
這是陸凡的第一個反應，他猛地一扭頭看向柳幻，發(fā)現(xiàn)對方仍緊盯著妖圣像，沒有絲毫動作。
“陸公子，您誤會卡桑小姐了，她并沒有出賣您。”
陸凡沒有問“你們怎么知道我的身份？”這種愚蠢的問題。
他在考慮是逃走，還是單刀赴會？
事已至此，他的蹤跡完全敗露，卡莫想殺他的話只需下令讓各個蛇人營地封鎖出路，他就成了甕中之鱉。
如果應邀與卡莫相見，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陸凡不著痕跡地摸了摸別在腰間的那一道劍符，心中微微安心了些。
封存著開海境劍修的劍氣，這張符應該能擊殺卡莫吧？
穩(wěn)住心緒，陸凡裂開嘴角，灑脫一笑道：“勞煩三位帶路?！?p> 紅袍蛇人轉(zhuǎn)身欲走，忽地一道聲音如驚雷般乍響，回蕩于深淵之上。
“把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也帶過來吧?！?p> 有兩名紅袍蛇人對視一眼，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將柳幻，也就是卡桑架起，又回到了蛇頭骨之上。
陸凡緊隨其后，踏上了森森白骨。
走在蛇橋上，往下望去，是一片深邃無比的黑暗。
他看著看著，忽然沒由來地打了個寒戰(zhàn)，打心底里生出了一股恐懼。
無盡深淵之底有何物，祂是否此時此刻也在凝視著我？
“陸公子為何停步于此？”紅袍蛇人回首，疑問。
陸凡驚覺，猛然發(fā)現(xiàn)自己剛才竟然呆住出神了。
“長老，深淵之下有何物？”
“望公子珍惜時間，別讓卡莫大人久等了?！奔t袍蛇人微惱，似乎是不滿陸凡提了一個如此無用的問題。
陸凡擺了擺頭，邁步跟上，不再去想深淵之底的事。
五人亦步亦趨，來到了石柱上方的鱗帳群中，行走其間，周圍安靜得出奇，看不見一個人影，就連豢養(yǎng)黑水角蛇的都沒有，宛如一方死城。
陸凡雖然心中好奇，但不敢說，也不敢問，畢竟這是在別人的地盤上，還是低調(diào)點的好。
一行人來到了石柱的中央，這里是一片空地，地面上有一個三丈寬的土黃色盤形物體。
“此乃升天盤，據(jù)傳是赤貫大圣的成道器之一，當然，已經(jīng)毀于人族之手?！币幻t袍蛇人說完這句話，陰惻惻地笑了兩聲，不懷好意地看了一樣陸凡。
另一名蛇人，忽地自長袍底下取出了一柄短匕，猛地劃開了自己的手腕。
藍色的蛇血滴落在地，順著升天盤的紋路不斷蔓延，數(shù)分之后，整個升天盤都被染成了血藍色。
最后一名蛇人，高呼了一句。
“起！”
升天盤應聲而起，向石柱上方懸浮于空中的建筑群飄去。
妖圣像足下，廣場之上，剛好有一個盤形的缺口，正好能讓升天盤嚴絲合縫地嵌合其間。
陸凡等人，就這樣來到了廣場之上。
紅袍蛇人轉(zhuǎn)向了妖圣像面對的方向，伸出手遙遙一指，開口道：“卡莫大人在那里等著你們?！?p> 說完，紅袍蛇人也加入了廣場上頂禮膜拜的人群之中，噗通一下跪倒在地，頭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磕在地上。
陸凡轉(zhuǎn)頭看去，看見了長長的金色階梯。
階梯末端，是一方王座，王座之上坐著一名蛇尾人身、身披黃金鎖子甲的蛇人。
那件金甲，不出意外應當是馬鐘文的。
見此情景陸凡忽地笑了，蛇人族也真是窮酸，想穿一件金甲模仿赤貫大圣還得跟人族修士搶。
他偷偷發(fā)動留影符，記錄下了眼前這一幕。
忽地，一位女子從王座后方的屋子里走了出來，手中還端著一個盤子。
來者魚尾而人身、著白色紗裙、頭戴著貝殼發(fā)飾。
正是藍采珠。
“過來?！笨⑽㈤_口，聲音卻響徹四野。
陸凡身旁，柳幻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雙目呆滯、動作僵硬地一步步向卡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