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張琪應諾,見呂布停止交代,連忙端著一碗茶水給呂布,一邊為呂布錘肩撣背,按揉穴位,倒令呂布頗為舒適。
“哎,我與你相識數(shù)年,知你秉性純良,才令你為親衛(wèi)長。”呂布笑意滿面,“我還要交代你幾件事,此是機密,我引你為心腹,這才告知,休要外傳,否則我必殺你,你可愿意去辦?”
一聽心腹二字,張琪頓時知道,他的機遇來了!
張琪慌忙叩拜在地,以頭搶地,發(fā)了毒誓,“張琪愿為將軍犬馬,但有二心,死無葬身之地!”
“嗨,真是的,動不動就大禮,起身吧。”呂布也沒阻攔,示意他附耳過來,將化肥增產(chǎn),化肥用草灰,牛馬糞。再將挖薯,平地、施肥、播種等種種細節(jié)告知與他,并囑咐,前一年,用他張琪的田產(chǎn)來弄,‘將軍夢得漢飛將李廣之囑,得此妙方,以庇護并州,驅逐胡虜?!@一傳言先派些潑皮閑漢傳遍武都,待到來年秋收,再言其它。
又將水泥制造之法告訴了他,所謂水泥,需要火山灰和石灰,石灰是有,可火山灰不好弄,于是呂布用陶器、磚瓦的屑片磨成細粉來代替,結合石灰、黏土,和前世水泥效果幾乎一樣,這也取締了用糯米來砌墻,大大減少成本,至于比例,就叫匠人自行調整,用作建房與修繕、增高加厚城墻。
見張琪都一一記下,呂布這才令他離去,著手去辦。
黃巾事變,天下已然大亂,固然有經(jīng)驗之談,穿越之資,卻有胡虜虎視,治下貧困。呂布不敢怠慢,這一分一秒,都能左右未來戰(zhàn)局,定他呂布的生死。
開礦,須人口,耕田,須安全,鑄路,也須人手,城中百姓存活,須錢糧。
人口需要俘虜鮮卑充實,安全需要殺戮鮮卑震懾敵膽,換而言之,呂布這一切的治政根本,皆在于自身的武力,若是武力不足,良田無人守衛(wèi),鮮卑洗劫,一切都是無根之萍。
所以呂布沒有休息,馬不停蹄的出發(fā),直奔城外兵營而去,只有看到了手下這些強軍,這心才能安穩(wěn)。
一路不停,府中丫鬟奴仆無不恭身喚聲大人,目帶崇敬之色。
出了府衙,入目是焦黑的房屋,間或有些完好,卻也住滿了人,各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見了呂布,連招呼都沒力氣打,只是帶著感激的目光流連呂布的身上。
張琪的動作很麻利,呂布出門時,就以看到殘壁斷桓上,貼著布帛告示,正是有關開墾良田一事,一群閑漢潑皮和老人正圍觀著,議論紛紛。
“咦?開墾良田?”
“哈哈哈,真不知這縣令腦袋是否沖了漿糊,這附近百里草原,竟敢在開闊之地開田,若是鮮卑人一沖,馬蹄踐踏,不都是做了無用功?”
“我看吶,這縣令只顧自己功績,卻拿咱們當猴耍!”
幾個老成持重的老人也不譏諷,只是搖著頭幽幽嘆氣,“哎。”
獨獨位于外圍的一個老朽,以木杖指著眾人,氣得吹胡子瞪眼,支支吾吾,卻說不出話,渾身抽搐,顯然一股血氣上頭,忽而口吐鮮血,當即暈了過去,眾人觀得熱鬧,卻也不曾看見。
未逢戰(zhàn)事,呂布沒有頂盔摜甲,只是穿了身錦繡官服,倒也顯得英姿勃發(fā),早有親衛(wèi)跟隨。親衛(wèi)見有人詆毀呂布,怒目而視,拔刀欲砍,呂布伸手一攔,也不動怒,只是派幾個親衛(wèi)將其先送回府上,派老醫(yī)師醫(yī)治。
很快,就出了城門,早有親衛(wèi)準備馬匹。說來也是,這并州啊,什么都缺,還真就不缺馬匹。
戰(zhàn)馬通體黝黑,不帶雜色,神駿奪目,膘肥體壯,性子烈,只是在呂布面前,只是被瞪了一眼,腿部微微用力一夾,就乖得像兔子一樣,任由騎乘,呂布一騎當先,數(shù)十騎綴與身后。
不需多久,就來到了軍營。
軍營前,呂布前番立下的新軍規(guī)告示,就貼在轅門前的一根大桿上,轅門前左側的一顆大柳樹,樹蔭下,一個男人站在原地觀看告示,漠然不語,這男人雖是布衣,樣貌普通,渾身上下,唯一異于常人之處,就是那雙眼,有些小??赡抗鈪s深邃幽暗,恍如黑洞,能容納宇宙洪荒,身后有兩三個書童牽著馬,翹首以待,一個年幼頑皮的書童跑到男人身邊,順著男人的目光看去,不禁嬉笑道,“嘿嘿,這將軍真有意思,哪有人教唆手下俘虜造反的?真是愚蠢得緊。老爺,咱們也歇息夠了,快些趕路,才好早日回家呢?!?p> “唉,這最后一句,才是神來之筆,人吶,唯心最是難測,唯欲最是難控,此人真是玩弄人心與股掌之間,鮮卑叩關,無非飽腹財色,今都予之,更添位高尊卑,足人之私欲,將貪權利,士心憤恨,一者激勵,二者制衡,此令……真是奪天下之略。我自幼就學此道,可笑我妄自尊大,不想?yún)s不如一匹夫,可笑,可笑。”男人看上去比較蒼老,眉目間已有抬頭紋,捋著長須,目光復雜,喃喃自語,忽而,猛地揮袖道,“收拾行李,回武都。”
“老爺?”書童詫然,“老爺不是說這縣令不知天高自取滅亡,此城危若累卵嗎?”
“此一時彼一時,觀軍旅之爭,更不枉此番游歷。”男人笑容和煦的扶著書童頭頂。
“可是……”書童還想再說,卻被旁邊的年長書童拉住。
于是,一行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回。
男人前腳剛走,呂布后腳就到。
駐馬一看,這軍營當真是戒備森嚴,井然有序,往來巡邏悍卒,腰挎利刀,面無表情,見是呂布,這才展開笑顏,剛要踏步圍上來,忽而腳下一頓,似是想起什么,紛紛站回原處,齊聲道,“職責所在,請將軍寬??!”
“哈哈哈,你們這些小王八蛋,行,有點軍紀了,繼續(xù)保持?!眳尾紨[手笑罵,下馬入了兵營,早有悍卒通報,張遼與高順披甲而至,將呂布迎入大帳,呂布端坐主賬,聽高順張遼稟報軍中狀況。
“稟告明公,前番戰(zhàn)獲,兩萬石糧草,留下六千軍中食用,余者都交付給明公,牧牛三百,亦交付明公,戰(zhàn)馬四千,刀具五千把,長戈三千,強弓一千五,箭支無數(shù),一百五十頂帳篷,布帛三百匹,輜重無數(shù)。武都城屯兵,戰(zhàn)死三百余,傷者一百余?!睆堖|說完,拱手退回原位。
高順,目光略微黯淡,上前哀聲道,“將軍,我部傷亡慘重,只剩下八百余人?!?p> 出來時,一千五百人,大勝之日,只有八百人。近半數(shù)的折損傷亡,由不得呂布不心疼。
可是出外打仗,那是把腦袋別在褲腰上,哪有不死之人?將軍百戰(zhàn)死,壯士十年歸!這就是軍旅,生死離別不過常態(tài),就算是最要好的兄弟死了,你也要打起精神,咬著牙,就算被打斷了胳膊,也要從敵人那咬下一塊肉!
這才是強軍!這才是悍卒!
這,也是并州這幾十年來,將每個青壯鍛煉出來的骨氣!
“死去的兄弟厚葬,戶籍記錄在案,待呂某熬過這些苦日子,必定厚待其家人,呂某在此保證!”呂布目光清明,語句清晰,“傳我軍令,封高順張遼為曲部司馬,高順領九原原班人馬八百悍卒,棄馬為步,將刀盾器械武裝全軍,立陷陣營。張遼,擇一千武都縣精銳,一人雙騎,盡帶長戈、弓弩,立狼騎營。余者七百,歸呂某所管轄,分為三股,一股百人,巡邏軍營,武都兩地,一股二百人,監(jiān)督鮮卑營,一股五百人,為廂軍,平日為軍營耕田勞作,戰(zhàn)時為正軍押運糧草,三日一小訓,十日一大訓,大訓時與正軍同訓,表現(xiàn)良好者,升官賞之,歸入正軍!”
“喏!”兩將齊聲答道。
“軍營之事,我放權與你二人,日后若無大事,我不再過問?!眳尾颊f完,見張遼高順二將愈發(fā)拘泥恭謹,不禁笑道,“你們都是我看重的人,我相信你們,也相信你們不會讓我失望。但是兵者,國之大事,不可不察,我再立一軍令,你二人須謹記,日后練兵,照這么練?!?p> 一談古代,前世對軍旅的第一印象,就是軍訓,按照對軍事的訓練方法來練,實際上,這是對的,非常正確。
呂布前世縱橫黑道,自是明白,官匪之差,在于何處,無非紀律。立正稍息,排列方陣,這是立下規(guī)矩,定出紀律。也是讓兄弟兵之間更為默契,士兵之間的默契,亦會影響到戰(zhàn)時,這是對的,訓練士兵力氣,耐力,這也是對的,可惜太窮,沒有牛肉,否則非照著特種兵那么練不可。
“加大軍需,軍營的伙食,不能斷,若缺肉食,可帶士兵們去西方大山去打獵。城中的百姓,就讓他們喝粥,果腹即可?!眳尾甲罱K補充道。
“喏!”兩將都是久經(jīng)軍旅,略一思索,就知曉了此令妙處,對呂布愈發(fā)恭謹。
正事說完,高順這才上前拱手勸道,“聽親衛(wèi)說,將軍勞于公事,多日未休息,屬下覺得,此事應交于縣丞來做…”
話未畢,一道聲音打斷了他。
“報!”有悍卒匆忙進來,“將軍,前方探馬來報,杜家公子與將軍高堂同至,請將軍出轅門迎接!”
“哈哈,縣丞回來了?!眳尾即笙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