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緊閉雙眼,還說什么四大皆空?”
“你若真的四大皆空,為什么不敢睜眼看我?”
“你若真的睜眼看我,我不信你會兩眼空空?!?p> “我今生已許佛門,來世若有緣分……”
“我只講今生,不講來世?!?p> ——西游記
這環(huán)山路上是有一個寺廟的,平時這佛道兩家也算是面上相親相愛,私底下什么相殺之類的,就不能擺到臺面上說了。
總歸就是競爭對手,關(guān)于這個佛教嘛,大家也就大體上差不多了解個大概。
這山上那寺廟叫護(hù)國寺,里面的方丈也還挺出名的,法號叫智遠(yuǎn),長的那叫一個慈眉善目,和藹可親,行為也有些高深莫測,就是說白了,人家那叫天機(jī)不可泄露。
還有一個比較出名的和尚,叫智明,跟這個智遠(yuǎn)師兄弟,不過那個相貌倒是截然相反,長得那叫一個兇神惡煞,鬼見鬼怕,大約悟道時悟得是怒目如來,反正就是那種橫眉豎眼,看起來就是那種張飛的怪蜀黍一樣。
趙鏡觀四平八穩(wěn)地開著車,在這環(huán)山公路上駛著,這個點了車輛稀少,可趙鏡觀不緊不慢,車速保持在四十邁左右,車窗外燈影變換,愈往上走山下的萬家燈火,愈發(fā)迷幻模糊起來。
身側(cè)的張之初如今呼吸均勻,也沒了那時候的抽搐感,總歸就是個平常睡著的模樣,可就是這般的歲月靜好,對于趙鏡觀來說,已經(jīng)是可遇不可求了。
回想起自己那時的滿身灰暗,卻仍想給身旁這位一點光亮。
生活就是這般的艱難,絲毫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不管你是身處何方,身在何處,身邊有何人,總歸就是這樣那樣的艱難,而艱難之中又飽含摻雜著幸福與快樂,悲歡交替進(jìn)行,便是人生的組成。
可窗外燈影幢幢,偶爾擦肩而過的車呼嘯著,映照的副駕駛上的張之初臉是一陣明一陣暗,看著這張之初安詳?shù)乃?,趙鏡觀突然間開始心跳加速,那種沒有由來的心跳加速,目光從那光潔的額頭上開始打量,到高聳的山根鼻尖,最后停留在那張粉嫩的櫻桃小嘴上。
昏暗的路燈光洋洋灑灑,耀得整個車內(nèi)都填滿了曖昧的神色,是那種行人歸家的溫馨感,至少在趙鏡觀看來是這樣子的。
趙鏡觀整個人的胸膛都像是被一種莫名的成分填滿,這種感覺既心酸又甜蜜,這酸跟甜同時充斥在整個胸膛里,卻沒有沖突感,又像是被一種神秘的氛圍所感染,覺得世界如此這般,便是最好的選擇了。
回想起那日,那天的事情。
“趙大教授?趙大神?”張之初端著一杯剛泡好的正山小種,那裊裊的甜薯茶香慢慢侵占著這屋子的每一個角落,她從廚房里探出頭來,“嘿,尊敬的趙鏡觀教授,您還在線嘛?”
可是,客廳空空如也,連個人影都沒看見,唯一讓張之初確定那位大神還沒走的緣故,就是他那件青黛色風(fēng)衣毛呢還好端端地躺在沙發(fā)上,“別是真的去洗澡了吧!”
“但是,”張之初支棱著耳朵,一步步向洗手間的方向逼近,盡力聽那地方有沒有嘩嘩作響的水聲,“這也沒聽見個沖澡水聲啊,這么快就洗好了?”
張之初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啪啪作響,他要是真的在自家洗了澡,就趁機(jī)敲詐他,讓他開個后門放自己這次選修課一馬,要是沒洗就讓他把這茶給喝了,畢竟喝人嘴短吃人手軟,必須讓他給自己那選修論文打萬歲的六十分,反正,哼哼,你懂得!
眼看著逼近了洗手間房門,張之初輕輕把右手放在門把手上,另一只手端著那杯紅茶,心底暗自祈禱著:要在里面,要在里面,要在里面!
怎么心底還有一絲小興奮,顫抖的心激動的手,那小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就在擰動門把手的那一剎那,張之初左肩猛然搭上一只手,緊接著后面?zhèn)鱽硪坏缿蛑o又磁性的聲音,“今日我才知道,張?zhí)鞄熯€有去洗手間喝茶的習(xí)慣!”
“??!”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這樣的經(jīng)歷,就是你們在全神貫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往往是容易忽略外界的,尤其是你壓根沒想到會突然來這么一出,還特別是在你偷偷摸摸的時候,心理素質(zhì)不好的人,還十分容易被嚇出心臟病來。
所以說,咱們家張之初同學(xué),就是那個心理素質(zhì)極其低下的人。
隨著張之初這一聲音調(diào)極為尖銳的字,手一抖,那杯正山小種好巧不巧地就在她腳邊炸開了花,飛濺而來的熱水夾雜著些許的玻璃碎渣,張之初下意識要轉(zhuǎn)頭躲開,她往自己也分不清的方向推了一把身后的趙鏡觀,卻忘了趙鏡觀一只手還在自己的左肩上。
由于慣性,介于地有引力,這一系列的什么物理化學(xué)的定律規(guī)律的,反正趙鏡觀連帶著張之初直接跟大地母親來了一次親密的擁抱,結(jié)結(jié)實實的抱!
不要想什么地板吻了,同志們,清醒一點吧!
咱們張之初并沒有正巧不巧地自己絆自己一腳,所以不存在什么直接強(qiáng)吻趙大教授,而且你們要明白,就憑教授那個一米八幾將近一米九的大高個,張之初這個一米六的小矮個要怎么飛,他倆才能來個意外之吻??!
不過,論及撲倒與被撲倒,張之初跟趙鏡觀,是真真的!
“哎呦!”張之初真的是一瞬間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所有事情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然后聽見一聲沉悶的倒地聲音,緊接著自己一頭就扎進(jìn)了一個結(jié)實而溫暖的懷抱。
趙鏡觀其實也沒反應(yīng)過來,他當(dāng)時并不是沒有聽見張之初的幾聲呼喊,只是他正翻閱張之初書房的古籍,稍微有點頭緒就聽見了她喊自己,心想直接出去問她,誰知道結(jié)果就看著她端著杯茶,鬼鬼祟祟地往洗手間靠近。
就真的只是單純地看看這位想干嘛,僅此而已,誰知道這自己倒是被當(dāng)魚給殃及了,也等到趙鏡觀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jīng)重重地投入了大地母親的懷抱,一個嬌小的身軀跟自己撞了個滿懷,低頭看的時候,那位正一臉扭曲地揉著她的鼻子,“我這天生的五十萬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