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有這么一個故事,講的是太陽跟寒風(fēng)打賭,看看誰先將行人身上的大衣脫下。
先開始嘗試的是寒風(fēng),它上來就鼓足了勁兒,呼呼吹得那叫一個起勁,頓時間狂風(fēng)大作飛沙走石,吹得路上的行人迷了眼睛,緊皺著眉頭,緊緊裹住身上的大衣,生怕自己這大衣沒撐住,自己一個不小心給吹到天上去。
寒風(fēng)嘗試無用后,又換做了太陽出場。
它將光芒和溫暖灑向大地,行人們漸漸暖和過身體來,臉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在太陽的繼續(xù)加力之下,他們脫下了外套,盡量用手遮住了來自上方熾熱的日光。
故事到這兒,應(yīng)該要結(jié)束了,因為看似太陽已經(jīng)贏了。
可是,如今站在A市最繁華的夜市街頭的張之初,忽地想起了這個故事。
又突發(fā)奇想地覺得,似乎故事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太陽的熾熱定會將行人們熱到汗流浹背,那寒風(fēng)為何不能變成春風(fēng)拂面而來,與那太陽通力合作,這樣也落得個合作共贏的局面。
這真的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妹子,”張之初剛想明白這一層,就感覺自己衣袖被拽住了,緊接著一股力量拽住自己就往一側(cè)的糖葫蘆攤靠去,“你看這個糖葫蘆它又大又圓,咱們買一個吧?”
張之初看著那紅彤彤冰糖葫蘆的晶瑩糖衣,以及圍著這攤販來往的行人們,心中一個莫名的結(jié)忽地想開了,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好呀,哥,我要那支夾心的!”
這是外出調(diào)查時,大赤真人為了使他倆位徒弟盡快融入世俗,一開始讓這倆以情侶相稱,被這師兄妹二人竭力反對后,改作以兄妹相稱。
尤其強調(diào)不要帶“師”這個字,還整得張之初跟常融翻了一陣白眼,這年頭喊什么的沒有,還非得拘泥于這么一個稱呼?
再說了,捂得嚴嚴實實也就算了,畢竟這個天氣冷可以理解,但是那也不好還得帶個口罩吧,咱們這三清觀哪里有那么多的信徒,就連出個門自己這個如是天師跟常融天師也能給認得出來?
還讓來這最繁華的夜市地段做任務(wù),難不成就指著個鼻子聞聞味道,自己這饞蟲的心思就能給一了百了?
所以張之初果斷一把扯下自己臉上的口罩,順帶著自家?guī)熜值哪莻€口罩,眼睛笑得彎彎的瞇著,看著常融從那攤販手里接過兩串紅果來,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了起來。
“喏,給你。”
常融頗有禮貌地跟小攤販道了謝,傲嬌地給自家?guī)熋眠f過去那根夾心糖葫蘆,張之初也不知道為什么,看著這根在路燈的照耀下,閃閃發(fā)亮的糖葫蘆,腦海中浮現(xiàn)了那日石瓦村那位遞給自己的削皮蘋果來。
下意識直接咬了一口,嗯,這個夾心是草莓的!
常融看著自家?guī)熋煤敛华q豫地直接吞了一個,腮幫子鼓鼓的,眼神滿足的跟只吃了一整條魚的小貓一樣,心下涌起一股溫暖來,也學(xué)著她的樣子直接咬下一枚山楂來!
“嗯,怪不得攻略說他家冰糖葫蘆好吃,還真的不錯。”
常融自認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怎么喜歡吃著小零嘴一類的,可是那日偶爾刷到的攻略還真的是不錯,這味道酸酸甜甜的,十分開胃。
“真的還不錯,”不一會兒,張之初就又塞嘴里一個,隨聲附和著自家?guī)熜值脑?,“不是,等等……?p> 常融剛要抬腳往里面走,就被自家?guī)熋贸蹲?,那圓潤的臉蛋上揚起一絲疑惑的表情來,嚼著那顆紅果吃了個干凈,“你說你做這個攻略了?”
“好呀,是不是你早就知道那個糟老頭子回來做什么,也不告訴我,就讓我眼巴巴地往火坑里跳?”
“哎呀,”這好像有些得意忘形,然后給把老底透了,嚇得常融趕緊往前奔,“聽說前面有家網(wǎng)紅爆漿雞排,評價也很不錯!”
“那快去啊,萬一去晚了沒了怎么辦?”
然后這聲音緊隨而來的是張之初那道呼嘯而過的身影,常融還沒想過來是怎么個情況,那位就已經(jīng)竄進人群,直接奔著前面那家網(wǎng)紅爆漿炸雞排店去了!
這世界人群熙熙攘攘,每個人的相遇概率都是以千萬分億萬分來計算。
總有人喜歡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換來今世的一次擦肩而過,還有什么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就是許仙跟白娘子的斷橋相遇的橋段,也讓那杭州西湖每逢節(jié)假日人擠人人看人,斷橋上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看了誰的相遇。
總歸這鄒歡出現(xiàn)在那攤子之前的時候,張之初正好買完爆漿雞排,一口咬了個嘎嘣脆,好巧不巧地一轉(zhuǎn)頭,正看見她。
不要問張之初為什么能在這茫茫人海之中,一眼就瞧見這位。
絕對不是太熟悉或者太要好,而是巧合撞上巧合他媽,她今日穿的那一身,是張之初記憶里為數(shù)不多她覺得還不錯的一身。
怎么著也是同寢住了個一兩年的人,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看到這兒,張之初下意識的用胳膊肘戳了戳自己身邊的常融,常融正點錢買鐵板魷魚呢,被自己師妹這么一搞一臉的無語,“做什么,沒見著買吃的呢!”
“哥,好像有點好玩的事!”
“什么???”
常融將掃完碼付了錢,將手機順手塞進兜里,望著那攤販取出的還帶著冰茬子的魷魚串,眉頭一皺,就對著人家攤販極其小聲地開了口,“大哥,您這是不是得給我換個成色好的啊,這顏色估計是去年的存貨吧?”
那攤販聞言深深地看了站在攤前的常融一眼,只見自己對面這人棱角分明,一雙劍眉揚而不散,眼眸像是似笑非笑的樣子,可透露出的精光讓人不容小覷,高聳的鼻梁在這夜色的燈光之下將他氣質(zhì)烘托得稍微,稍微有那么一點的神神叨叨的感覺。
反正直覺就是不換可能后果很嚴重,于是本著相信自己的原則,這攤主就給換了。
常融也沒再說點別的什么,只是盯著那換好了的魷魚看了一陣,然后轉(zhuǎn)頭看向自己身后的張之初,“你個丫頭,看什么?”
被喊話的張之初正拿著竹簽,挑著一塊熱氣騰騰的爆漿雞排,那令人垂涎的味道勾引著過往路人的味蕾,也或許是張之初那副小饞貓的樣子太招人,竟惹得不少人側(cè)眼看她,還是一連幾眼的那種,差不多還都是小年輕。
這可把常融給氣的啊!
自己師妹怎么還能讓這群臭小子還給一眼眼的瞧,信不信貼個符咒讓他們好洗洗他們的眼睛!
可自己這邊還沒邁出腳步去,打那邊來了位平頭正臉的大佬,一把就擋在了自家?guī)熋妹媲埃ミ线@把常融整的那叫一個氣啊,那個火氣蹭蹭蹭的就往上頂,真的要擼起袖子上去揍人了!
那人一轉(zhuǎn)身,看見那張臉,常融那個火直接被人一盆冰水從頭澆下來,不光連個火星子都沒了,更是從頭到尾涼了個透,乖乖來,是那位!
張之初也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覺得自己眼前一黑,緊接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檀香味撲涌而來,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瞬間仿佛隔絕世外,是將自己隔絕世外還是他們脫離塵世之外,這點上張之初已經(jīng)不是很清楚了。
唯一讓張之初清楚的是,這來人一米八幾的個子,擋住了那邊路燈昏暗的燈光,額間的碎發(fā)似是染上了黃金的發(fā)線,高挺的鼻梁也沾上了霓虹燈的五光十色。就連那金絲眼鏡框都沾染了這世間的煙火氣,鏡片下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戲謔地盯著自己,可是微抿的嘴角還是透露出了一絲絲危險的信號。
那塊炸得香酥的雞排正嚼了一口,四溢的汁充斥著張之初的口腔,這邊正起了八卦的小心思,哪里肯讓這位半路的咬金同志阻擋了自己這顆正熊熊燃燒的八卦之心呢!
“這位…大哥,”張之初嘴里嚼著東西,也不顧不上什么自己的良好形象,甚至連面前這位是誰她都沒看人家,一米八幾的個子啊,看人還得抬頭多麻煩,“讓讓,你…礙我事了!”
“嗯?”
“謝謝大哥借光!”
話落,雖說聲音有些熟悉,可張之初也沒想那么多,就伸過手去扒拉自己眼前這人,兩眼直放光的樣子看得來人那微抿的嘴角,還稍稍上揚了幾分。
這人還算識相!
自己眼前那個大個子閃到一邊之后,張之初第一時間發(fā)動自己那雙24K純金人眼,搜索目標人物,可眼前這人來人往,老至白發(fā)蒼蒼的老頭老婆,顫顫巍巍拄著拐杖,小至牙牙學(xué)語的孩童,被父母抱在懷里稀奇地望著這街道。
而張之初全景三百六十度看了個遍,就差掘地三尺了,可就是沒有再看見鄒歡!
就那么點功夫,前后不超過一分鐘,能上哪去?
不行,她絕對有八卦!
“哥,你有沒有看見……”這后面的話還沒說出口,張之初就看著自己對面的師兄神情凝重,眼神往自己的身邊撇了撇,努著嘴像是要告訴自己點什么。
檀香味!
別是……
“那個……”張之初似有所覺地慢慢扭過頭去,順著那挺拔的身姿往上慢慢移著視線,路過那隆起的喉結(jié),棱角分明的下巴,毫無表情的雙唇,還有高挺鼻梁上的那副金絲眼鏡,“教...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