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語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并不是黃言的模樣,而是隨意坐在一塊石頭上,拿著個枯樹枝在地上畫圈圈的張之初。
“我,這是在哪?”
“哦,”可是她覺得對面的張之初好像不想搭理人,“你在學校后山墓園?!?p> “我……”
“你為什么會在這?”常融也出現(xiàn)在了于語的面前,一臉笑意,可是那笑意卻不達眼底,“那你仔細想想,你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兒?”
于語看著上次在三清觀跟自己有一面之緣的常融天師,心下好奇這張之初跟常融天師怎么湊巧都在這兒,又看到常融走開露出的那人的模樣,是黃言!
對,是他將自己帶來,非讓自己跟他念什么鬼咒語。
對對對,就是他,這一切都是拜他所賜!
可是,于語眼眸處深了深,她回想起這黃言在下手掐自己之前喊的那個名字,云月?
她是誰?
還沒等于語回答,這黃言那本來黯淡的神情,在看見于語那張迷茫的臉的時候,驀然亮了起來,迅速地連滾帶爬到了于語面前,“云月,是你嗎?是你回來了嗎?”
“是你,一定是你?!睆堉蹩粗@半瘋魔狀態(tài)的黃言,搖了搖頭,“是你對吧,是我之前不好,是我的錯,我不應(yīng)該不顧及你的感受。”
于語被黃言的大手捏得生疼,剛想否認卻又被眼前這人緊緊擁入懷里,那力氣之大,于語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碎了,“我……”
“對不起,弄疼你了吧?”
此刻的黃言神情極度溫柔,于語竟然一時間難以開口,因為她從未見過黃言如此的神情,以前他對自己的好,就像是喜歡小貓小狗的那種喜愛,可以隨時丟掉的那種,而現(xiàn)在她覺得,他對自己是放在心尖尖上的那種。
她忽然間十分嫉妒,嫉妒這個叫云月的女人!
“云月,月兒,你怎么不說話?是哪里不舒服嗎?”
黃言一副緊張兮兮的神情,連忙將于語轉(zhuǎn)過來轉(zhuǎn)過去的來回檢查,生怕漏下點什么,讓她難受。
張之初看見黃言這樣子,給了常融一個眼神,常融緊接著道,“您先別急,若是不介意,我可以幫她看一下?!?p> 黃言回頭看著常融,怎么看怎么覺得這人面熟,啊,對,是三清觀的常融天師,雖然之前經(jīng)歷不怎么愉快,但是這三清觀美名在外,他看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那就有勞天師了?!?p> 常融微微頷首,擺出他們?nèi)逵^一貫的淡然姿態(tài)來,這可是打小練出來的,大赤那老頭子說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干一行就得有一行的樣子,所以常融他們師兄妹,一本正經(jīng)起來也是很唬人。
“不妨事,事先我?guī)熋靡呀?jīng)喂她吃了觀內(nèi)的靈丹。”
張之初聽著常融這話,用腳趾頭想都知道這位又擺出三清觀招牌笑容來了。
也對,這不管是否出于自愿,這于語吃了一顆卻鬼丸,是不能更改的事實。
那頭等大事是,要錢!
“真的沒事?”
張之初聽著這黃言急切的疑問,坐在那翻了一個世紀大白眼,“怎么會沒事,你差點把她掐死,我好不容易讓她從你手底下逃出來!”
“我?”黃言十分不相信這件事,自己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對,就你,”張之初扔掉手里的枯樹枝,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不信你看看她脖子上的手指印,還有我為了救她踹在你身上的鞋印?!?p> 張之初這邊一本正經(jīng)地胡扯,那鞋印其實是她沒叫醒黃言的時候,踹了幾腳,到了這里反而成了為他好了。
“對不起,對不起,”黃言連忙抱住于語,連聲道歉,“當時是我迷了心智,是我的錯,都怪我!”
這就相信了。
可是,張之初看著那被抱住的于語,那神情千轉(zhuǎn)百回,心下有了計較,到現(xiàn)在為止她說了就那么幾句話,而且在黃言喊她叫什么云月的時候,她也沒有反駁。
難道……
這招生魂,借活人之軀的這種邪術(shù)真的成功了?
那也不對啊,張之初目光又回轉(zhuǎn)到黃言身上,這黃言應(yīng)該也不是個練家子啊,即使真的有能夠招魂借活人之軀復(fù)活的咒語,也不是一般人能夠用得了的??!
于語似乎是感覺到張之初的眼神流轉(zhuǎn),生怕她看出點什么來,連忙裝作一副膽小害怕的樣子來,“黃言,我們走吧,我好怕啊……”
黃言看著自己懷里的女人一臉的害怕,那憐惜之情蹭蹭蹭直沖上腦袋,“別怕,我在呢?!?p> 張之初看著如此急切的于語,眼神瞇了瞇,開口道,“我覺得,還是再看一下比較好,畢竟這地方荒山野嶺的,萬一再帶回家什么牛鬼蛇神,就不太好了?!?p> “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我只是覺得,我這三清觀靈丹極為難得,千金難求。你這吃了一顆,我本著對我觀靈丹負責的意愿,再為您免費相看一番。”
張之初這話說得看似沒有毛病,但是在常融看來,自家?guī)熋眠@擺明就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貓膩,不然她還說什么為靈丹負責的話,這么些年來,這自家?guī)熋檬裁磿r候為了顆卻鬼丸如此這般,再說了,自己的卻鬼丸,她都一把一把地往她自己腰包里放!
“不就是錢嘛,”于語此刻驕橫得很,“你至不至于?!?p> “您這么說就不對了,”窩里斗是他們?nèi)逵^的事,外人怎么能欺負他常融的師妹,就算是語言攻擊也不行,“我們雖然不是佛門弟子,但也以除妖伏魔為己任,收服牛鬼蛇神為目標,我?guī)熋弥皇菃渭兊嘏履阍诖耸轮笤儆惺裁床贿m,想提前為你檢查一番。”
“況且,我們?nèi)逵^內(nèi)這丹藥本就有價無市,只為有需要的人準備,您若真的感覺自己無礙,也請您把這錢給付了,畢竟我們這也不是隨便什么阿貓阿狗的,說給吃了就給吃了的!”
雖然常融一口一個您,但是于語在這話里半分沒有聽出尊敬的意思來。
“天師,我敬您是三清觀的天師,以兼濟蒼生為己任,就這么滿口銅臭味,是不是有些不妥?”
呸,常融聽得真想給這人一巴掌,不妥她個毛線!
不是當初求著自家?guī)熋?,讓自家?guī)熋脼樗鉃?zāi)難的時候了!
反正,常融微微側(cè)臉,看著她身后的那團虛無的空氣,哪有那么容易!
“的確是不妥,”張之初點了點頭,拽了拽常融的衣袖,“我?guī)熜忠彩菫槟銈冎?,畢竟這靈丹也是藥,是藥三分毒,吃完這個需要再根據(jù)個人體質(zhì),判斷是否要化解這藥中的毒性,既然您覺得自己不需要,那就不必了?!?p> 話落,張之初轉(zhuǎn)身就走,絲毫不留戀。
一步,兩步,三步,“等一下!”
上鉤了!
“還有何事?”張之初一臉冷漠的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喊停的黃言。
“還請仙姑為我未婚妻相看一番,我們?nèi)f事好商量。”
未婚妻?
張之初可是抓著了這句話的重點,看來還真的是。
于語也是一臉的驚訝,驚訝于那三個字,未婚妻。
他何時向自己求婚了?
至于這個萬事嘛,你們懂得,你們懂得。
“這,嗯,好吧?!庇谡Z看起來答應(yīng)得十分為難,心中像是還有什么疑慮那般。也遲遲不肯過去,只是站在那。
“可是還有什么條件?”
黃言開了口,一臉的焦急,人啊,就是這樣子。
“您有所不知,”張之初一臉的糾結(jié)模樣,成功引起了這黃言的焦急,“我也是情急之下才會讓她吞下這靈丹,本來服用這靈丹,是需要知曉她發(fā)生了什么事,是否存在被上身的可能性,這兩魂一身,異魂異身,跟本魂本身,這解決方法也是不一樣?。 ?p> 常融看著自家?guī)熋靡荒樀慕辜蹦?,心底終于明白為啥師傅要自己跟說,要自己有機會跟她好好學習一下了,這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自己的確是無法超越?。?p> 這哪里有什么還得知道前因后果,什么幾魂哪個身的啊,其實這靈丹,也就是卻鬼丸,丹如其名,就是驅(qū)鬼的丹藥,哪里管得著她到底是什么情況,只要她吃了這玩意,基本上那小鬼們就離她遠遠的,只要她不作死,就沒問題!
“這……”
張之初看著陷入糾結(jié)的黃言,嘴角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