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扳倒攝政王

第四章 撩撥

扳倒攝政王 嘰蛋卷 3076 2019-09-13 20:16:02

  冬日里暖風和煦,從窗縫中照了進來,一邊半掀半開的窗發(fā)出與風交顧的聲色。

  正午的陽光暖的柔和,瞬息間能迷了人眼,賀瑯玥靜坐于屋內,目光懵懂不知意,手中持著斑駁的木梳,帶有歲月的痕跡,一梳到尾。

  木梳之上似有千萬風霜,瞳孔漸深,心口當堵著一口巨石,無力喘息。

  不曾淚流,僅以青絲為伴,曾時的美麗皆定格于回憶之中。

  “母妃……”賀瑯玥忽然滯住了攬著青絲的木梳,哀婉嘆息。

  她有悖母命,未曾讓阿玨過上平淡的日子,而是一手將他推上了龍椅,亦是將自己置身于刀山火海中。

  她明知賀瑯玨并不想成為這帝王,只想過平靜安樂的日子。

  或許,真是她錯了……只想讓阿玨得到最好的,只想他們姐弟二人不為所欺。

  窗外的暖風吹得簾幕幢幢影動,同她的思緒一般盈盈拂去,大婚初日,她便打死了個丫鬟,與府中舞女爭鋒相對,想來,在府中再無人敢對她無理。

  “聽聞王妃今日處置了個犯事的宮女……”忽然間,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似若絲竹弦音,斗轉音移。

  驚瀾轉頭,一張俊朗凜然的面龐充滿了她的視線。

  深邃若深淵的雙瞳若黑夜里的星子,微微閃動,薄唇彎的似若眉月,臉上的笑意加深,毫無意料中的勃然狂怒。

  回想起昨日的春宵之夜,這威名赫赫的攝政王,竟是能如此的撩波人心。

  此刻,她的心底流淌著一種不可言喻的感覺,不知如何回應。

  “是?!辟R瑯玥瞬間移開與他對視的雙眸,面色一沉,一把推開了眼前的男子,心砰砰砰的開始躍動,局促不定,不知不覺中在屋內回旋頓足起來,“年兒,是我打死的,亦是她在予我的湯藥中加的無骨散?!?p>  “這便是你昨日說的明哲保身?”宋南歸的笑意驟然漸深,嘴角勾起一彎弧度,瞧著她的目光溫和,和煦,甚至有些寵溺。

  她黯然低嘆,周圍的空氣瞬間冷凝了下來。

  對,明哲保身,說得好聽的便是明哲保身,說的難聽的便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世人對她的看法,向來就是個手段陰毒之人,不然她的阿玨怎能坐穩(wěn)這龍椅。

  “你的王妃便是為了樹立主母威名不擇手段之人,王爺,你應也是看透了吧……”她眸底星華不復,幾許搖頭,幾許嘆息,世人眼中的她,她毫不在意,只要阿玨能夠理解她便足矣。

  如今來此也不過是為博得宋南歸的信任罷了,事已至此,她的狠辣決絕在他眼中暴露無遺,更無必要再裝下去了。

  一蹙眉掛在額上,眉梢盡散,英擊勃發(fā),雖是一襲朱紅絳紫之衣袍,舉手投足間,顯得神采奕奕,能瞧得出來她并不是深閨女郎,而是貴女英姿。

  不擇手段?宋南歸的笑意更是溢于言表,這賀瑯玥果真是有趣,十分有趣……

  “未承想,本王的王妃竟是個殺伐果斷,不拘泥于世事的奇女子,如若王妃是男子,定是本王手下的愛將?!彼文蠚w衣袖輕拂,甩袖盤桓,背手踱步走了半晌,朝著賀瑯玥頗有深意的瞧去。

  愛將?他知道,她要的不是將,而是賀瑯玨能平安無虞的坐穩(wěn)這個龍椅。

  賀瑯玥斂住目光,束住的青絲隨風而曳,渾身散發(fā)出一種凜人的氣度,似如同宋南歸一般的氣度。

  眼底潭若深淵,一縷輕傲從嘴角略過,看不透她思何念何。

  “若本王是你,不止年兒會死,江潭如亦要受杖責的責罰,無骨散會使之斷子絕育,殘害我宋南歸的子嗣,她江潭如可擔當?shù)闷??”宋南歸冷冷回首,面色陰鷙,只若是想起那無骨散,心里便不甚滋味,雖是他賞識的舞女,但敢在他面前做出這等事,她江潭如亦是頭一人。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guī),而我攝政王府亦當如此,身為丫鬟在府中伺機毒害主母,本就是死罪。而年兒小小丫鬟,沒有江潭如的授意,怎會有如此膽子毒害于你?”宋南歸的眼底似墨似輝,深不見底。

  賀瑯玥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看向宋南歸,反笑道:“依你所言,這江潭如還處罰輕了?”

  此刻,她反倒覺得這宋南歸有幾分意思,他人眼里是她心狠手辣,心思歹毒,到他口中卻是她手下留情了。

  不過,宋南歸的確說出了她心底所言,若是依她往常的性子,這江潭如自然不會如此輕易的離去。

  這攝政王府不比宮中,她在宮中好歹是長公主,皇帝的阿姊。

  在此處,她不過是初來乍到的攝政王妃,即使頂著長公主的名號,他人不服亦是情理之中。

  但,欲行大事并不是一人能成,若要在此處安身立命,自然要心之所向。既有威,又有信,所謂人心也當是如此。

  而她如今,已然讓這攝政王府里的眾人真真切切的瞧見了他的威,過幾日再同那江潭如和解,讓則鳶傳出她不計前嫌的說辭。

  一來一回,恩威并濟,便可博取這人心了。

  她淡淡看著眼前的男子,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神色,仍然是豐神俊朗,明明并不相熟,卻待她如初般的美好。

  然則她卻將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環(huán)環(huán)相扣,為的只是他的囊中虎符,只是為了架空他的權勢。

  到底,是她錯了,還是,這世間錯了?但這世上,除了墨顛、阿玨與母妃之外,從未有人待她這般好。

  “事情做絕了,便是矯枉過正,我雖不懼流言,但凡事還當留有幾分余地,不然在這府中亦得不到人心?!?p>  她笑的很淺,目光落在窗外,寒梅簌簌,淺意含香,眸瞳被窗外吹來的寒涼蒙上了一層冷霧,寒風將窗欞吹得咯吱咯吱響。

  “人心?”宋南歸的眼底隱約的透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流光。

  人心,他心底淺淺念著,似醍醐灌頂,他祿祿十幾載,一直不知他失去的是什么。

  這么一說,才發(fā)現(xiàn),竟是人心,他只知殺伐果斷,除暴安良,遠赴出征。

  眾人皆懼他憚他,但卻不敢接近,只知他是聞名天下的宋南歸,卻不知他所思所想。

  “賀瑯玨為何為帝,今日我亦是知曉了一二?!彼文蠚w話里別有深意,似看穿了一切,陡然轉眸,直直的瞅向賀瑯玥,以指尖挑起她的下顎,“現(xiàn)如今,你既成了王妃,更是讓攝政王府錦上添花了。”

  宋南歸的沉默讓她有些不安,未承想這話鋒一轉,竟將她夸成了花,同宋南歸交鋒,果真是驚心動魄,膽戰(zhàn)心驚。

  “今日幸得攝政王之譽,瑯玥著實受寵若驚。”賀瑯玥拱手作揖,同宋南歸互自恭維,與新婚男女全然不同,更似個相互贊賞的好友。

  “本王自是見識了王妃的膽識與手段,今日本王便問問王妃,沔西災荒,災民全然擠于京都城門口,若是王妃該如何做?”星輝燦月,眸底生輝,目光全然落在了賀瑯玥的身上只為見其反應。

  賀瑯玥聞言一怔,眼底似云似霧,沉默良久,這般相問分明是試探,試探她的目的,更似試探她的來由。

  如若不言,這虎符定當是遙遙無期,如今只能兵行險招了。

  “我認為沔西災情,不得將災民拒于城外,先于城中建幾個粥棚,緩解于京都的災民,再開倉賑糧緩其根本,待沔西災情緩解,那些災民自然而然會回去,不至于京都人滿為患。”賀瑯玥侃侃而談,言辭犀利,字字珠璣,“從古至今,為何賑災不力,不過就是發(fā)放的糧食一節(jié)一節(jié)的遭地方官員克扣,最后到災民手中所剩無幾,所以當務之急,便是擇一名可信的欽差去沔西賑災,僅經手一人。”

  “王妃認為,何人乃可信之人?”宋南歸聽之鑿鑿,覺之有理,忽眉一挑,眼底掠過寒芒,嘴角勾起一抹狐貍般的笑意,雙手相環(huán),摸著下顎,思索了起來。

  可信之人?

  賀瑯玥正欲答道,才覺不妙,這般相問不就是詢問她這朝堂之上有何人乃是她的親信,若是方才便將自己陣營的人全盤托出,便是自毀城池,自取滅亡。

  好在,心多一竅,未曾道破這玄機,險些被這狐貍套出了話。

  “阿玥到頭來不過是個女子,雖有自己想法,但朝堂之上的人脈還是得問我們的攝政王?!辟R瑯玥笑笑,緩步轉身,以背影對著宋南歸,將原本的鋒芒一瞬間化為平靜,鋒芒掩時則掩,顯時自則顯。

  如此交鋒,當真是千鈞一發(fā),劍拔弩張。

  話音方落,宋南歸眼底卻是流露出一般欣賞的神色,如此都沒將她的話套出,還能以捧自己的威名,獻出賑災之計。

  本以為自己已是老狐貍,未承想這兒還有個母狐貍。

  “不愧是本王的妻?!彼文蠚w眉梢微揚,眼底盈盈笑意,一伸手摟住賀瑯玥的腰身,將她拉入懷中,這一轉驚散了芳華,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鼻息聲皆清晰可聞,在宋南歸的眼里對她全然僅有柔情蜜意,沒有過多的修飾。

  明明是相識不久,卻似是久別重逢,一切都這般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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