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章 黑吃黑
這時有嘍啰抱著酒壇子，給十八個寨主加上楊淩，各倒?jié)M一碗酒。
黃三霸舉起碗道：“今兒個山寨添人進(jìn)口，是個大喜日子，兄弟們飲勝！”
眾人一條聲喊道：“飲勝！”一飲而盡。
“飲勝”原是官場用語，等于干杯。
讀書人覺得“干”這個字不好聽，換做了“飲”。至于“勝”通“圣”，取自圣人愛酒，指代酒。
民間哪有這些說道，可人家黃三霸是千總出身，放后世就是縣團級干部，自然要顯示自己與眾不同，是一個有文化有修養(yǎng)的山賊，所以干杯也變成了飲勝。
楊淩一碗酒進(jìn)肚，立刻張大了嘴，呵出一口酒氣：我靠這是汾酒酒頭啊，妥妥六十度以上！
酒頭是一鍋酒最開始出的酒，味道辛辣不見得好，度數(shù)最高。一般人真享受不了。
宋朝武松喝十八碗酒，那是米酒，度數(shù)比啤酒高些也有限。后世酒量略微好些的，也都能喝得下去，當(dāng)然打虎那是獨門手藝，就甭想了。
到章朝時候，酒坊已經(jīng)完全掌握了白酒蒸釀提純技術(shù)，白酒的度數(shù)和后世已經(jīng)沒有差別了。一口一碗半斤左右白酒，這些人是什么酒量？
后世楊淩也好酒，一般都是喝啤酒。章朝可沒有啤酒，但是晉省盛產(chǎn)白酒，自然楊淩和老酒友飲白酒為樂。他的身體是經(jīng)過《玄一經(jīng)》強化過的加強版，比平常人能擔(dān)酒?？蛇@一碗碗喝下去，恐怕還是會醉死。
看著楊淩作難的神色，黃三霸“嘎嘎”大笑道：“兄弟，嚇住了吧？酒夠勁兒不？”
楊淩點頭道：“好酒！夠勁兒！”
黃三霸道：“別怕，咱們要這樣一碗一碗干，那誰也受不了。咱這第一碗叫開胃酒。來人，換杯！”
這時嘍啰們換上了酒盅。
黃三霸對楊淩道：“新兄弟給老兄弟敬一圈酒是規(guī)矩，不過也不讓你一個人喝酒咱們饞著。這樣，不論你敬哪一個，你們干了，其他人陪著半開?！?p> 后世楊淩用過酒盅，就是號稱牛眼睛的三錢盅。這個酒盅大上許多，是七錢的。這可不小，十八個人自己打一圈，就是一斤多白酒。
一斤多白酒還嚇不住楊淩，楊淩霍的站起道：“多謝大寨主，我這第一杯酒先敬大寨主，感謝大寨主收留小弟，以后請大寨主多多指教。我就先干為敬了?！?p> 楊淩說罷一飲而盡，黃三霸贊了一聲“好酒量”也干了，眾人也隨著干了半杯。
楊淩記性好，哪一個人名姓都沒有叫錯，一輪下來，面不改色，身不打晃，大家贊不絕口。緊接著就是隨意拼酒的階段了，酒席上就熱鬧起來。
酒至半酣，黃三霸走了過來，拍了拍楊淩肩膀，讓站起的楊淩坐下，他自己攬著楊淩肩頭，隨意靠在桌邊，對楊貴道：“聽手下兄弟說有筆大買賣，扎手不？”
楊貴道：“東西不少，幾萬兩銀子和珠寶，可保鏢也不少，二十多個平遙四海鏢局的鏢師。四海鏢局點子硬，怕硌牙啊?！?p> 黃三霸想了想，發(fā)狠道：“富貴險中求，干他娘的！”說罷和楊淩干了一杯酒走開了。
楊淩知道酒桌不是談事的地方，也放開酒量，和眾人打成一片，哥哥長哥哥短的，很快就混熟了。一場酒直喝到午夜，結(jié)束時楊淩已經(jīng)和大家勾肩搭背，都是好兄弟了。
接下來幾天楊淩很閑。他就住在楊貴家的廂房，每日出去就是和十幾個賊頭較量武藝，或者在楊貴帶領(lǐng)下四處轉(zhuǎn)一轉(zhuǎn)看看風(fēng)景。
比武楊淩裝作只是力量過人，每一次都是挨上許多拳腳棍棒，有時認(rèn)輸，有時憑力氣贏了下來。
黃三霸外表粗豪內(nèi)心精細(xì)，他偷偷暗中觀察幾次，覺得此子沒甚心機，并不足為懼，才放下心來。
黃三霸覺得靠力氣贏人屬于下等，挨上棍棒拳腳是不怕，挨上刀槍呢？這傻孩子還得雕琢，還得錘煉，過些年才能成氣候。
幾天過去，楊淩已經(jīng)摸清了山上底細(xì)：除了楊貴，那十七個頭目都有武藝。
老寨主一系人馬都很不得寵，得過且過的混日子。這些人雖然也有武藝，可手里基本沒有人命，都是嚇門子出身，恐嚇綁架是本行，殺人越貨就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黃三霸十一個人都是官兵出身，上過戰(zhàn)陣，心狠手辣，自從他們來了，清風(fēng)寨才成了人人談虎色變的閻王寨。
清風(fēng)寨中有一眼山泉，汪成兩畝地大小的水潭，是山寨飲用水和澆地水源。真正讓楊淩眼熱的是寨后有上千畝平整土地，這就非常難得?，F(xiàn)在剛開春，每天二三百男女忙忙碌碌，耕地種田。里面還有許多短發(fā)男子，想來就是清風(fēng)寺的和尚了。
山上有嘍啰三百人，都?xì)w黃三霸指揮，平常由蔣興達(dá)等操練武藝，負(fù)責(zé)巡視和防守山寨。讓楊淩忌憚的是這些人居然有上百把弓箭。
弓箭是章朝控制極嚴(yán)的武器，民間私藏就是重罪。就連做弓箭的原材料都是戰(zhàn)略管控物資。普通山寨不要說百把弓箭，有個幾把弓箭都很了不起了。
楊淩不知道這些弓箭是黃三霸逃離軍營帶上山的，還是靠著軍中關(guān)系后買來的。有了上百把強弓硬弩，難怪兩千官軍鎩羽而歸。
清風(fēng)寨很少下山打劫，不要說三五天，三五個月不出去打劫都正常。這些山賊是三月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每一次下山打劫，也不是水滸傳中說的發(fā)兵幾千幾萬的。不要說山上沒有那么多兵，也養(yǎng)不起那么多兵，就是自己三百嘍啰也不敢公然下山。
晉省是九邊重鎮(zhèn)，你一幫山賊不老老實實在山上貓著，下山來如果被官軍發(fā)現(xiàn)了，派一支騎兵，有個百十騎甲兵，就能輕松斬殺這些用腿跑路的幾百毛賊。
所以他們下山要喬裝打扮，分開走路，最多出動幾十人。再多被發(fā)現(xiàn)的可能就大了，承擔(dān)的風(fēng)險也就大了。
這一次要對付二十多個鏢師，就不是出動三五十人能搞得定。只是不管這一次行動有多大風(fēng)險，黃三霸已經(jīng)決心要下手了。
楊淩更是暗中打著黑吃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