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演出戲

　　凌曲想起之前閆西在嚴(yán)霜床邊那痛苦自責(zé)卻又無能為力的模樣，不像是演出來的，但是蘇袂說的也有道理，人心難測。

　　凌曲問：“既然你已經(jīng)有了線索，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難得，凌曲看到蘇袂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

　　夜色如水，街頭巷尾的行人與賣貨郎都早早的回家了，偶爾經(jīng)過幾個晚歸的路人也大多行色匆匆。

　　一間普通不過的院子里，一個書生打扮的男人渾身酒氣跌跌撞撞的闖進(jìn)了里面。

　　“來人，給爺來人，人呢？都死哪兒去了？”他一腳踹翻了了院子里放著的晾曬衣服的竹竿。

　　“冤家，你這是發(fā)的什么酒瘋！”聽到外面的動靜，一個婦人急匆匆的從屋子里面出來。

　　一身紅衣披在白色里衣外，發(fā)髻微挽，美目中還泛著霧氣，一看就是被人吵醒了，精致美艷的臉上泛著嫌棄，“你這又是從哪發(fā)的酒瘋回來?！?p>　　婦人就要彎腰去撿地上的竹竿，卻被書生一把摟住了腰，剛剛抬起一段的竹竿又被他一手揮落，“撿什么撿，給爺親一個?！闭f著頭就要往婦人脖子里埋。

　　婦人撇頭躲過了他，眼眶泛紅，“你也就這時候想得起我?！?p>　　男人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又怎么了？你這是又在鬧什么脾氣？”

　　婦人梨花帶雨的斜看著他，溫聲軟語的埋怨道：“你還說？我沒名沒分的跟著你這么久，你到底什么時候休了你家中那母老虎，給我一個交代？”

　　書生的酒氣微微散了些一聽她又提起休妻的事，敲了敲腦袋，什么興致也沒了，只覺得煩悶，“我不是和你說過，如今家里的開支都是她一人在外賺回來的，若是休了她，你哪里來新衣服穿，新胭脂抹?！?p>　　婦人一跺腳，撒嬌道：“我不管，我跟你在一起，多少人在背后對我指指點點，我受了多少鄙夷，唾棄，你知道嗎？你說說你對得起我嗎？你要是不能娶我，就早點告訴我，我直接一根腰帶，去見我那早亡的夫君便是?！闭f著就要往里沖。

　　書生哪里受得住婦人的哭訴，看著她這委屈的模樣只覺得心疼，趕緊摟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嘆了口氣安撫，“是我的不是，你放心，我回去就和她說，我一定把她休了，然后風(fēng)風(fēng)光光娶你過門?！?p>　　頓時間，婦人臉上又有晴轉(zhuǎn)陰了。

　　屋外是一出書生與寡婦的風(fēng)流韻事。

　　屋子里，十幾個白衣修士都齊刷刷的趴在門前窗口，望著那戳破的口子，正在——看戲。

　　息越看著院子里這蘇師兄和凌姑娘的這出戲，想笑卻又繃著嘴角，臉色顯得有些古怪。

　　身后跟著的弟子也看的起勁，“沒想到平時看起來謙謙君子的蘇師兄演起這種忘恩負(fù)義的負(fù)心漢居然也這么形象，聽得我都想沖上去動手打人了?！?p>　　另一人接到，“可不是嗎？我在玄山門這些年哪里見過這樣蘇師兄這個樣子。這也太忘恩負(fù)義，簡直就不是個男人?！彼チ四パ?，他的手也有點癢，說完又加了一句，“我說的不是蘇師兄啊?！?p>　　息越身后一個弟子見他們光討論蘇師兄，連忙道：“誒誒，也別光說蘇師兄啊，這洇水天的凌姑娘也看不出來，把這嬌弱無理取鬧的婦人演的入木三分，哪里有之前清冷似仙的仙子形象?！?p>　　之前說忘恩負(fù)義的那位連連點頭同意道：“怪不得凌姑娘平日里冷著臉，若是她按這么笑，哪個人能擋得住啊，我一看這凌姑娘一笑，我這心都停了一樣?！?p>　　“誒誒誒，你可別生出什么心思，也不看看自己，修為也好，家世也罷，配得上人家嗎？”

　　“嘿，我要你話多？”他朝人白了一眼，他自己也是有數(shù)的。

　　這時候另外一道聲音弱弱的響起，“你們不覺得，雖然他們演的是負(fù)心薄情的書生與不守婦道的寡婦，但是看著倒是莫名的般配呢?！?p>　　幾個人頓時安靜了下來，互相對視一眼，轉(zhuǎn)頭伸著脖子貼上窗，朝窗紙上那幾個洞望出去。

　　別說，可不是嗎？忽略了他們此刻說話的內(nèi)容，朦朧的月光下，男子身姿修長挺拔，女子身材玲瓏有致，男子摟著女子的肩膀，兩人挨得這么近，眉目間仿佛都有情意在流轉(zhuǎn)，可不是般配嗎！

　　半晌，一人道：“那戚師姐怎么辦？”

　　“不行，我覺得還是戚師姐和蘇師兄般配，你們可別胳膊肘往外拐?！?p>　　“好了好了?！毕⒃揭娝麄冊秸f越不像話，趕緊打斷他們，“別胡言亂語，若是蘇師兄知道你們在后面編排他，說不定直接把你們趕回玄山門?！?p>　　雖然蘇師兄是出了名的待人和善，但是他們也不敢真的沒大沒小，聞言都乖乖的閉上了嘴。

　　息越看著外面，喃喃道：“那東西怎么還不來？”

　　話音剛落。

　　院子里，突然原地起了一陣涼風(fēng)，吹得地上的竹竿顫顫作響，也吹亂了兩人的衣袍，散落的發(fā)絲糾纏在一起。

　　凌曲神色一凜，與蘇袂對視一眼，手上暗暗握住了袖子里的紅綢。

　　蘇袂腳下往右走了兩步，看著凌曲，微微點頭示意，嘴上仍是深情款款道：“我那糟糠妻整日里對著灶臺，為人粗鄙，哪里比得上嬌嬌，善解人意?！?p>　　蘇袂站到凌曲邊上，默不作聲的站到能護(hù)著她的位置，凌曲自然察覺到了他維護(hù)之意，心下稍暖。也緩解了一下，兩人靠的這么近的尷尬。

　　她凌曲屏息感受了一下周圍的氣息，與城主府一樣，沒有任何痕跡，那妖邪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看來還得加一把火。

　　凌曲垂眼，嬌聲道：“若是她狗急跳墻，把你我之間的事捅出去可怎么辦？到時候我還怎么見人？”

　　蘇袂也注意著附近的動靜，也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利落的順著凌曲的話接下去，“若是她這么不識相，就不能怪我了?！?p>　　“你要怎么做？”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殺?！?p>　　蘇袂殺字還沒出口，一道戾氣直沖他的面門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