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云卷

　　四人進來時，院子里已然鬧哄哄的，都說三個女人一臺戲，這院子里可全是婦孺，顏卿拿著解藥樣本過來時，見阿中正站在門口徘徊，也不敢進去，就這樣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往里看，說起來阿中和顏卿相差無幾，比顏卿稍長，可因為常年沒什么營養(yǎng)，生的很瘦且黑，和顏卿凝若脂白的肌膚萬全成對比，小小的，竟比顏卿還稍矮些！

　　“阿中，你站在這兒干嘛？”說著，綠衣已經(jīng)走回去提起簾子，這簾子是原先寺廟的攔幕布，婦孺?zhèn)兛偸乔诳?，就動手做成了屋簾，此時屋里的女人還一臉鐵青色，斜斜的靠在床頭，低聲斷斷續(xù)續(xù)跟寧氏說著什么，偶爾神情激動，偶爾黯淡，床上還躺著一個小嬰兒，此時無聲無息似是睡著，可通身有些發(fā)紅，嘴唇泛著淡淡白色，氣息微弱！

　　顏卿進來時，那女人似是很激動，想要撲過來，卻終究力氣不夠。

　　寧氏牽過顏卿的手，朝那女人說道:“這就是顏卿，挽娘的女兒！”

　　那女子頃刻間看著顏卿的似是有千般話，卻無從說起，最后嘆了一聲，哽咽道:“多謝夫人垂憐！”又朝顏卿笑道:“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喚我容芳姨，前塵往事如昨日黃花，想當(dāng)年若不是挽娘成全，此時只怕死的就是我！”

　　顏卿對著微微屈身，卻被一旁六皇子阻止了:“便是你姨娘舊友，也不值當(dāng)你垂腰問安，不如先看看這孩子的病況為好?！?p>　　顏卿雖說不明白李瑾為何對這容芳姨有絲絲的敵意，但因著這幾日的接觸也把李瑾當(dāng)成朋友，自然不會為了一個才見一面的娘親舊友而折了他的臉面，順勢就淡笑道:“六皇子說的對，請先把孩子放過來看看！”

　　容芳連忙將床里面的孩子小心翼翼抱起來，將衣服抖開給顏卿看，顏卿仔細的觀察，順勢掰開孩子的嘴巴，之間咽喉處已經(jīng)泛出一串串水泡，而此時，心脈已經(jīng)相當(dāng)微弱，隨時都會閉氣過去，在這古代，各種儀器不足，根本沒辦法達到顏卿想要的急救。

　　見容芳殷切的目光，顏卿只能搖搖頭，沉聲道:“對不起，我沒辦法救他！孩子的病毒已經(jīng)侵入五臟六腑，開始往外擴張，喉管處的細泡若是再蔓延，只怕最后會從嘴巴，直接蔓延到臉部，皮膚，手腳，最后潰爛而亡，對孩子而言，很是折磨！”

　　“真的，真的沒辦法了嗎？四姑娘，你是顏小神醫(yī)啊，怎么會沒有辦法？”

　　對一個母親而言，要面對自己孩子被折磨而死的結(jié)局，是那么的殘忍。

　　雖然顏卿不在乎病人家屬說話的太度和語氣，甚至有些許理解，但作為眼里心里全都是顏卿的妻奴六皇子來說，顏卿就是逆鱗，誰也碰不得摸不得！

　　“卿卿也是人，是人就有無能為力的時候，救不了這孩子她也很難過，可從昨天到今天，她幾乎沒怎么合眼一直在研究解藥，她這么殫精竭慮的付出我看了只有動容，你剛剛說的話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是顏小神醫(yī)就一定能救嗎？救不了就是她的錯嗎？如果這樣，當(dāng)今天下還有何人敢行醫(yī)？”

　　綠衣粉黛也替顏卿不值，可因著身份不能如六皇子一般肆無忌憚！

　　越想越氣，李瑾拉著顏卿就要出門:“治什么治，咱們不治了，虧你還帶來了昨天剛研究出來的解藥，我看治好了也是一頭白眼狼，咱們走！”說著，拉著顏卿就要往外走，顏卿卻一把拽住他不動了。

　　李瑾疑惑的看著顏卿，顏卿朝他莞爾一笑，神情自若道:“大清早是吃了火藥了么？多大點事兒發(fā)那么一通脾氣?！?p>　　此時，這屋里因著之前六皇子沒刻意壓低聲音，早已把邊上和院子里的人吸引了過來，顏卿朝大家伙看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孩子越來越微弱的氣息上，說:“我，顏卿，從來不是什么小神醫(yī)，治病救人是我的選擇，但，作為家屬，我希望你們都能明白，醫(yī)護都不是萬能的，不管什么病癥，都有惡化的風(fēng)險，剛剛六皇子說了，昨晚，我研究出了解藥，可是，沒有試驗過，我無法百分百確定用了，這孩子就能痊愈，兩種結(jié)果，要么生要么死，這決定權(quán)我交給你，用不用，你定，但你只有一刻鐘，一刻鐘后，及時用了藥，我也不能確保孩子無事了！”

　　說著，顏卿將手里唯一的一罐藥遞給容芳:“雖然，您是我姨娘的昔年好友，但如今，您是我病人的家屬，這選擇，我希望您慎重！”

　　聞訊而來的小秦太醫(yī)和四位軍醫(yī)，還來不及看看解藥什么樣子，就讓顏卿遞給了容芳。

　　容芳呆呆的看著手里的藥罐，心里似乎打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