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渺聽到這里，不住搖頭，烈王還真是瘋了，居然要與禹王決一死戰(zhàn)。經歷了祁弘叛亂，殺了那么多將軍和官員，又緝拿了祁鯤，樊城現(xiàn)在就是個火藥桶，內憂外患，人心惶惶。這個時候穩(wěn)住人心，步步為營，進行防守才是。
烈王這么做，等于是在自掘墳墓。祁渺正感嘆著，小元子一把拉住她，小聲說了一句：“有人來了！快走！”
祁渺跟隨小元子原路返回，剛才專注于思考，沒有注意到周圍的情況，她心里暗道慚愧。以前都是叢信師兄在一旁提醒她，她已經習慣了依賴他，現(xiàn)在剩下她一個人了，這問題就出來了。
想到李叢信，祁渺心里又是一陣抽痛，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她還不習慣沒有他的日子。
祁渺和祁曜回到大王子府，天已經亮了。馮肅見二人一臉的疲憊，吩咐人上了早飯來，
祁渺匆匆吃了個半飽，就停住了。祁曜則是一口都沒吃，沉著臉坐在椅子上，半天也沒說一句話。
祁渺知道他是在糾結前往軍中做監(jiān)軍的事。他不說，她也不好問，她知道的消息是躲在茅房里偷聽來的，無法言說。
這可急壞了馮肅，自從祁曜他們進宮，他就在等候消息。好容易回來了，兩個人都不言不語，也不知道事態(tài)發(fā)展的怎么樣了。他望向祁渺，祁渺微微搖頭，示意一切只等祁曜開口。
“世子怎么了？事情沒辦成么？”馮肅試探著問道。
祁曜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才說道：“祁鯤被關進了天牢，張王后被圈禁，楊泰也被緝拿入獄，鄭必成接管了王宮的防衛(wèi)?！?p> “這不是好事嗎？一切和我們預想的一樣。”馮肅有些不解。
“禹王昨天傍晚已經發(fā)兵攻打瀘城，父王讓我去做監(jiān)軍，與大將軍姜元武做好戰(zhàn)備，說是要和禹王決一死戰(zhàn)?！?p> “這個時候和禹王決一死戰(zhàn)？王上這是瘋了嗎？內憂不斷，人心惶惶，他拿什么去和禹王決戰(zhàn)？”馮肅有些吃驚。
“所以我在發(fā)愁，這個要怎么辦？”祁曜說著，轉頭看向祁渺。
祁渺沒有立即開口，祁曜這監(jiān)軍，說白了也就是去督戰(zhàn)。烈王狂妄自大也就罷了，還這么稀里糊涂，妄圖用祁曜去鉗制姜元武。
姜元武雖然賦閑多時才啟用，畢竟是戰(zhàn)場上廝殺出來的大將軍，他在軍中德高望重，手下的部將也都身居要職。他不想打，有很多拖延的方法和手段，豈是一個沒有帶過兵打過戰(zhàn)的祁曜能對付得了的。
眼下祁曜拒絕出任是不可能的，以列王的脾氣，一道詔令把祁曜關進天牢都有可能?？此麑ζ詈牒推铞H，就知道一旦涉及到他的權力和威嚴，他是不會在乎什么父子親情的。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先去赴任，再想其他辦法。
“世子不妨前去，暫時穩(wěn)住烈王。至于大將軍那里，還得謹慎些，不能急促。以眼下的情況來看，與禹王決戰(zhàn)不是最好的時機，穩(wěn)住人心、層層防守才是緊要的。想來大將軍也會有這個意思，世子不妨和他交流一下，看能不能外緊內松。”
“外緊內松？先生的意思是？”祁曜問。
“外緊是做給烈王看的，要讓他看到軍隊都在積極備戰(zhàn)。內松就是要撇開決戰(zhàn)的想法，穩(wěn)住人心，做好層層防守、節(jié)節(jié)抵抗的準備?！?p> “層層防守、節(jié)節(jié)抵抗已是不易，現(xiàn)在這情況，要穩(wěn)住人心就更難了?！逼铌撞蛔@氣，看起來對前景十分悲觀，甚至有些絕望。
祁渺與馮肅對看了一眼，馮肅苦笑了一下。祁渺深深吸了口氣，盡管先前已有判斷，她還是忍不住腹誹，大敵當前，不開打就自己先把自己滅了，這祁曜什么人啊。
馮肅沉默稍許，問道：“那么，世子打算怎么做？”
“明天先去軍中，稍候看情況再說。我累了，先去歇息?！逼铌灼鹕黼x開，去了自己的寢殿。
三日后，祁渺得了鄭必成的信，與王楫一起進宮去了天牢。鄭必成把她帶到一個隱秘的牢房，就退了出去。
“師兄，這里我一個人就行。”祁渺對王楫說道。
王楫瞟了眼癱坐在地上、渾身血跡斑斑的楊泰，他已經過了堂，看樣子傷的不輕，對祁渺構不成什么危險。
“我就守在門外，有事叫我。”王楫說著退了出去，還把牢房的門輕輕關上了。
“你是楊泰？”祁渺冷冷地看著楊泰，想起九年前的那個夜晚，心里早已是怒火萬丈。
“你是誰？我認識你嗎？”楊泰仔細打量著祁渺，看了半天，又搖了搖頭，“我沒見過你，也不認識你。”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我找了你九年，現(xiàn)在終于找到?！逼蠲煨α诵ΓΦ糜行┢鄾?，“九年前，你為了抓一個小女孩，屠殺了趙家馬場和整個趙村上百口人，還放火燒了整個村子?！?p> “九年前？馬場？”楊泰怔了怔，忽然睜大眼睛注視著祁渺，大聲問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
“你終于想起來了？我就是你要抓的那個小女孩?！?p> “你就是那個小災星？你是禹王的女兒？你怎么來到這里的？不可能?！睏钐┱f到這里，忽然從地上爬了起來，沖到門口，使勁地拍打著牢房的門，大聲喊叫起來，“來人啊，快來人，這里有禹王的奸細！”
“別叫了，你就算喊破了天，也沒用。我能站在這里，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就不怕你喊出來。還真是不容易，為了你，祁弘死了，祁鯤也快死了?！?p> “你是說，祁弘謀逆，祁鯤被誣陷，這一切都你干的？”楊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望著祁渺。
祁渺點點頭，“沒辦法，你和烈王這兩個仇人都藏在烈王宮里，不除去他們，怎么找你們報仇？”
“你還要殺烈王報仇？”楊泰驚駭萬分，稍許又尖聲說道，“是烈王讓我殺的，我只是奉命行事。”
“既然是烈王主使的，我自然是要殺了烈王報仇。在此之前，我要先殺了你。我的養(yǎng)父母、蘇先生、小伙伴們，還有那些村子里的人，他們全都死了你的手里，你就是有一百條命，也抵償不了他們?！?p> “你就不想知道，是誰給烈王送的信？”楊泰忽然說道，看向祁渺的眼中有狡黠和不甘心。
“是誰？”祁渺有些不置可否。
“你答應不殺我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還可以幫你殺了烈王?！睏钐┮е?，眼中露出乞求。
“嘿嘿！”祁渺逼視著他，“你就不怕我答應了你，等你說出來后，再反悔殺了你？”
“我……”楊泰似乎有些意外，遲疑了一下，決然說道：“我想用我的命賭一把。”
“哈，可我不想賭，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你不配！你說與不說，我都要殺了你?！?p> 祁渺冷冷一笑，袖中的短劍已然出手，一劍刺中楊泰的胸口，沒入把柄。
楊泰驚愕地看著自己胸口上的短劍，慢慢倒在了地上。
“阿爹、娘、蘇先生、長生……我為你們報仇了。”祁渺昂起頭，眼中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