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知道，阿越姐若是知道了我們的安排，她臉上會是什么樣的表情？”李叢信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和阿越姐生活了這么久，她好像從來不會生氣，也不會很驚訝，永遠是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我很好奇。”
“她一定會說，我知道你們不是一般人，第一次見到你們，我就知道了?！逼蠲煜胫⒃狡饺绽锏臉幼?，模仿著她的語調(diào)說道。
“那樣就太沒趣了。我覺得她肯定會這樣，聽了我們的話，她會愣住，然后就會很激動地流出眼淚，半響，才會說道‘我就知道你們不是平常人，我舍不得你們走！祁渺妹妹，叢信弟弟，王楫弟弟，你們留下吧?！?p> “她會這樣說嗎？你確定？”祁渺看著李叢信，搖了搖頭。
“當然，最末一句不會說啦。她只會說‘我知道，總會有這么一天的。姐姐舍不得你們，但姐姐很高興，你們不必再受這樣的苦了?！?p> “我總覺得阿越姐那個人，心里好像什么都明白，就是嘴上從來不說。經(jīng)歷了那么多不幸，她好像總能放下，然后從容面對?！逼蠲煺f到這里，輕輕嘆了口氣。
“好幾次，看著她，我都想開口問她，為何于這紅塵俗世中，她能這般地青蓮獨世，纖塵不染?！崩顓残盘ь^望天，一臉若有所思的摸樣。
“為什么不問呢？你應該問，也許她知道答案。”
“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是她的知道，不是我的知道?！崩顓残艙u了搖頭。
祁渺聽了他這話，雖然有些繞口，卻也聽明白了。她忽然覺得眼前一亮，似乎察覺到了什么，卻又轉(zhuǎn)瞬即逝，好像什么都沒有留下。
兩人回到大雜院，進了屋子，見王楫等人已經(jīng)把屋頂和墻都修葺好了，還換了新的桌椅板凳。
等祁渺把棉被等鋪好，把鍋碗等物品重新擺放了一遍，整個屋子看起來渙然一新，很是舒適。
“這下好了，等阿越姐他們回來，一定認不出這是她們的家，小憐肯定開心的大叫?！逼蠲煜胫z開心的樣子，自己先笑了。
“那個小丫頭，得到一點點滿足，就很開心?！崩顓残劈c頭。
“咦，小憐他們怎么還不回來？午時都過很久了。”王楫問。
“你還不知道啊，阿越姐不到天黑不會收攤，她想多討點錢，好給小憐攢著?！逼蠲煺f著，卷起了袖子，“我去做飯，一會阿越姐他們回來，一定給他們一個驚喜。”
等祁渺做好一大桌子飯菜，阿越他們還不見回來。三人又等了半個時辰，見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都有些著急起來。
“我怎么總有些心神不定啊，阿越姐他們不會出事吧？”祁渺看向李叢信和王楫二人。
“往常這個時候，應該回來了啊?！崩顓残趴纯赐饷娴奶焐?，臉色也有些凝重。
“也許阿越姐知道我們明天走，會不會給我們買好吃的去了？”王楫說了一句。
“不行，叢信師兄、王楫師兄，我們?nèi)フ艺宜麄儼??！逼蠲煺f著話，就站起身來。
三人從東大街找到了西大街，找遍了阿越他們會去賣藝的每個地方，都沒見到他們的人影。
“奇怪，怎么三個人都不見了呢？”祁渺望著空蕩蕩的大街，找了這么久，也沒有見到阿越他們。
“阿越姐他們會去哪里了？我們已經(jīng)找了他們兩個時辰了，這城里都找遍了，還是不見他們?！逼蠲靽@了口氣，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總覺得會有什么事發(fā)生。
“我們?nèi)フ医鹄鲜?。”李叢信沉著臉，“如果連他都不知道，這個城里，只怕就沒人知道阿越姐他們的消息了。”
“對啊，能注意到阿越姐他們的，也只有城里的那些乞丐了?！逼蠲禳c頭贊同，三人急匆匆趕往花子會總堂。
金老鼠見到王楫很是吃了一驚，這個人他可是惹不起。這會兒他見王楫怒氣沖沖而來，也不知道是不是來尋晦氣的，可自己分明很痛快地答應王楫，要照應那個盲女了啊。
“王老大，怎么這時候來找兄弟？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金老鼠堆出滿臉討好的笑，殷勤地問道。
“金丐頭，有件事要請你幫忙?！崩顓残趴粗?，語氣里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金老鼠一愣，怎么又鉆出一個人來，聽口氣比王楫還橫？忍不住抬頭仔細打量李叢信，見他雖然只比王楫大了一點點，也還是個半大孩子，卻是眼神凌厲，面色機智果決，比王楫更多了幾分霸道的氣勢來。
金老鼠忽然記起，那晚和王楫一起來踢場子的，好像還有一個半大孩子，那可是個狠角色，心想莫非就是眼前的這人？
“他是我?guī)熜掷顓残??！蓖蹰f道。
“原來是王老大的師兄啊，李師兄，請問您有何吩咐？”一聽說這人就是自己心中所想之人，金老鼠立刻恭謹起來，語氣十分熱絡。
“王楫和你說過的那個阿越，今天上街賣藝，失蹤了。”李叢信目視著他，語氣十分嚴肅。
“失蹤了？”金老鼠很意外。
“和她一起失蹤的，還有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小憐，和一個五十多歲，姓孫的老頭?！?p> “我馬上派人去查，找到他們的下落，給各位一個交代?！苯鹄鲜笳f著，叫來幾個手下。
“你們?nèi)フ夷莻€叫阿越的盲女，還有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個四歲大的小女孩?！?p> “金老大，那個阿越長什么樣?。窟€有那個老頭？”一個手下問道。
金老鼠也被問得一愣，他手下乞丐幾百號人，還真不是人人都認識。單知道一個名，找起來也很麻煩。
他轉(zhuǎn)頭看向李叢信，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這三個人里，主事的應該是這位叫李叢信的少年。
李叢信皺了皺眉頭，吩咐了一句：“你這里有筆和紙沒有？”
金老鼠雖然不明白他要筆和紙做什么，卻也吩咐人道：“快去找范先生，拿些紙筆來，要快！”
筆墨紙硯拿來了，只見李叢信把紙鋪開在桌子上，右手提筆，沾滿濃墨，在紙上揮毫潑墨起來。
祁渺湊過去一看，不過轉(zhuǎn)眼的功夫，李叢信在紙上就勾畫出了阿越的臉。雖然只是簡單幾筆的線條勾畫，卻是神韻流轉(zhuǎn)，栩栩如生，讓人一看就知道是阿越。
“哇，叢信師兄原來也擅丹青啊，這畫畫得這么傳神，阿越姐見了肯定喜歡?！逼蠲炫氖址Q快。
李叢信沒有停筆，又換了張紙，勾畫出了小憐嬌憨可愛的小臉，大而圓的眼睛，還有微微上翹的嘴角。
第三張紙畫的卻是孫叔，滄桑中不乏斯文。
金老鼠的那幾個手下一見畫像，其中一個就叫喚起來：“是這個妹子啊，漂亮得很，常在西大街唱曲兒，那個老孫頭，我也認識，我這就帶人去找?！?p> 其余的幾個也說，好像見過這幾人，都忙著出門去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