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的,沒了熱鬧,也就散了。而跟著黃毛一道來的那哥幾個,留下了句“三哥,我們湊夠錢了,就來贖你”后,也是灰溜溜的沒了影子。
只留下一個黃毛,想走,卻又不敢走。他倒是想知道,眼前的這主兒,究竟能干得多出格?卻也敢拿自己去硬試。
這時,林玲才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原來,我這里前腳跑去銀行,林玲后腳就到了這里??梢哉f,我們是完美的擦肩而過。
林玲拿出鑰匙開了門,卻又剛巧碰上了這個黃毛。
黃毛本姓張,因為家里排行老三,所以街坊四鄰的都管他叫三兒。
說起這黃毛,本也是大小在這街上長大的。如果聽說是林玲的發(fā)小,也能將就。
可這黃三兒打小就沒個正形。如果說那些父母時常會以誰誰誰家的孩子怎么怎么了云云,來激勵自家娃的話。那么,這黃三那個塑造的完美典型,被牢牢的釘在了解放路牌樓上的那種。
所以,在絕大部分那個年紀(jì)一起長大的孩子,慢慢都擺脫了這里的古舊的時候,黃三依然游弋在這條街上。
當(dāng)然,黃三也不純屬于那種潑皮無賴,更多的是在扮演著一個惡霸的角色。
所以,當(dāng)林玲再次遇上這個發(fā)小時,本就沒打算打上招呼。所以,木門打開,便要再次關(guān)上,來個眼不見為凈。
可這剛要合上的木門,卻偏偏夾住了一個手掌。在那假模假式的喊疼聲里,林玲只得把門打開。
那黃三就這么嬉皮笑臉的走了進(jìn)來。好在林玲機靈,也知道對方來者不善,再加上瞅見黃三身后還跟著幾個人,趕緊趁著黃三穿門而過時,給我打了電話。
于是,便有了我之前看到的一切。
林玲不解我為什么要把黃毛留下來。這種人,留著就是個麻煩,指不定什么時候偷偷給你使絆子,還不如走人來得眼不見為凈。
若是以前,黃毛這一類人,我自是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涩F(xiàn)在,也許是我真的變了。
我告訴她,以前有個朋友曾跟我說過,這惡人,自有惡人磨。而惡人,又該怎么磨?自然是拿錢磨。拿他們自己的錢來磨。
我說的這個朋友,自然是小白。說實話,我真有些想他了。
我問黃三,是誰指使他來這里的。
黃三初時還不承認(rèn),但看著我隨意抖動了幾下手掌,就把院子里的木樁給砸了個稀爛。艱難地吞咽了下口水,坦白著說,是自己幾個人聽說這里有店面新張,所以跑過來想討點油水。
這話,我自然是不信,不過我也沒打算去拆穿。像黃三這樣的混混,能接觸到的,最多也就是個中間角色。上頭,指不定還有多少層的中間人。扒來扒去的,也不一定能掰出個頭來。
林玲想不明白,為什么我會覺得是有人指使黃三來搗亂?畢竟像黃三這樣的混子,滿世界收保護(hù)費,也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我可不敢告訴她,我把南城一帶的夜店會所砸了個遍的事兒,那還指不定會把她嚇成哪兒樣呢。
我只能半吹牛的說道,這金碧輝煌都被砸鬧騰成了那樣,這城里的混混,哪里還敢上這里找麻煩。
這話,半真半假。
但回過頭說,我那段時間里鬧得實在有些兇了,也不知在明里暗里得罪了多少人。而今,有人想要借機敲打敲打下我,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無妨,如今只等著黃三把“贖身”的錢送來,其他都好說。畢竟做生意嘛,和氣生財才是最重要。
我不禁有些鄙視起了自己,竟是活成自己最不恥的模樣,愈發(fā)的與小白相像了。
黃三在我這里,一待就是兩天。說實話,別看著混子平日里吆五喝六的。但這口袋啊,還真沒什么存余。要不,咋也不會在這條路上,一路走到黑。
或許是那天鬧的有些大了,這兩天鮮有人登門。就算膽子大的往這院子里偷偷瞅上幾眼的。也多是為了印證下那些傳言,看看這黃三是不是真的被扣在了這里。
即便如今黃三走了,那些來獵奇的人,還是要多上不少。
倒是林玲,像是送走了一尊瘟神般,整個人也是放松了不少,讓我不禁有些感動。
就在黃三走了的這天晚上,我再次進(jìn)入了夢里。茫然間,想要睜開雙眼,卻覺得眼皮無比的沉重。想要強撐著睜開,卻又被胸口處傳來的痛楚給壓榨掉了最后的一絲氣力。
我這才想起被鳴蝶重創(chuàng)的事?;叵肫鹬鞍l(fā)生的事情,不禁擔(dān)心起自己此時的處境,究竟是好是壞。
我只能認(rèn)命般的繼續(xù)躺著,忍受著胸口痛楚的同時,仔細(xì)的探詢著周遭的環(huán)境。
好消息是,我應(yīng)該是死不了了。
胸口疼痛雖然依舊,但那股緊縛感告訴我,傷口應(yīng)該已經(jīng)接受過處理。也就是說,對方并不愿意我就次死去。至少,暫時如此。
壞消息是,雖然我已經(jīng)恢復(fù)了意識,但這薄弱的意識,就連眼皮也支撐不起,更別提這疲軟的軀體了。也就是說,如今的我,只有任人魚肉的份。
我嘗試著聆聽,但耳邊收集到的細(xì)碎聲響,以及身體傳來的顛簸感,無一不在預(yù)示著我正處在一個移動的狀態(tài)里。
我猜,我應(yīng)該是在一輛馬車?yán)?。畢竟,我也才剛剛隨著商隊顛沛了那么幾天,那熟悉的感覺還未完全消退。
想著鳴蝶與那商會“通南北”的聯(lián)系,便更加做實了我的猜想。
想著鳴蝶將我放在馬車上運走,十有八九是要將我送到她家的那位小姐那里。
可若是那位小姐想要見我,鳴蝶也無需擺出那么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吧?
想著其中的種種不尋常,我不禁有些擔(dān)憂起來??赡魏巫约含F(xiàn)在的身體條件,就算是想要早做打算,也是動彈不得。
既來之,則安之。也是無奈下的唯一選擇了。
無奈下,我唯一能做的,便是運轉(zhuǎn)體內(nèi)的那股氣息,朝著胸口的傷處涌去。
畢竟那么些的小說話本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所有的功法,多少都具備著一定程度的療傷效果,只是強弱有別。
在我的操控下,那氣息紛紛朝著胸口涌去。只是在接觸到胸口處時,便遭遇到了一副奇異的能量。
那能量就像是一堵墻,阻擋著試圖靠近的一切。
我嘗試著繞過那股力量,卻發(fā)現(xiàn)那股力量就這么盤踞在我受傷的胸口上。
我己經(jīng)嘗試,最終發(fā)現(xiàn)這股力量應(yīng)該是鳴蝶施展的某種治愈術(shù)法。切斷了傷患與外間的聯(lián)系,以杜絕感染的可能,來提高治愈的概率。
說的簡單些,那股力量就相當(dāng)于一塊膏藥,起著治療的作用。但如果想要換種更快更有效的法子,那還得先把這塊膏藥給揭了。
而我,現(xiàn)在就處在這種尷尬的境地。
沒法,為了能多具備些保命的能力,我不得不努力。
好在先生傳我的法門確實神奇。那些氣息雖細(xì)若發(fā)絲,但又無比堅韌,在我不懈的催動下,那些氣息終是成功的鉆入了那股力量里,并且不斷的向著更深處進(jìn)發(fā)。雖然速度慢的幾可忽略。
但我的知識儲備告訴我,聚沙成塔,滴水穿石,愚公尚可依山,難道我還怕鑿不穿這方寸之地?
主要還是無計可施下,我不得不強打著精神,用上了這鐵杵成針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