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師,這個餐具費六十元一個學期是怎么回事?以前怎么沒有!是不是學校又開始亂收費了!”一位身形相當壯碩的女性家長打斷了梁老師的話,指著她手里那張單子,起身質(zhì)問道。
不是梁詩有意嘲笑她,實在是她長得有些豪放粗獷,若是放在水滸里,定能和梁山上的好漢們稱兄道弟。
梁老師保持著微笑,緩緩放下手里孩子的暑假作業(yè),這才面色坦然地回道:“這位家長朋友,給家長的通知里都講得很清楚了,或許是你沒注意看。那我現(xiàn)在再解釋一遍?!?p> “好,那你倒是說來聽聽?!边@位家長言語中沒有絲毫尊敬可言,看得底下有些家長都有些不快。
此時,班級后門處進來了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梁詩定睛一看,這不是嚴川嗎?他來自己班里做什么?
嚴川為了不打擾梁詩,偷偷從后門進入。
眼前這一幕嚴川看得有些發(fā)愣。這年頭家長都這么橫了嗎?
說到底,嚴川也只是剛剛?cè)肼毘蔀橐幻處?,這種場合他也是沒有見過。
自己學生時代,哪里有家長敢這么兇老師的,哪個家長不都對老師客客氣氣的,希望老師能盡心盡力教育自己的孩子。就算有疑問,也不會用這種語氣質(zhì)問老師呀。
梁老師也不管嚴川的事了,索性站起身來,面對著班里的學生和家長:“雖然我這個學期才剛剛接咱們這個班,但是我也了解過,以前同學們在學校就餐,用的都是自己帶來的餐具。”
“但是,有很多家長反應,學生自己帶餐具不僅麻煩,而且時常會忘了拿。要么忘了帶來學校,要么忘了帶回家清洗,給學生和家長都帶來了很大的不便。”
說到這,底下的學生和家長三三兩兩的小聲議論。
“是啊,我們家小寶以前隔三差五忘帶餐具,我們上著班都得跑過來給他送餐具,麻煩死了。”
“就是,吃完飯小孩子又不會洗碗,等放學回家,整個書包都有味道了。”
“我也覺得現(xiàn)在這樣挺好的,統(tǒng)一用消毒餐具,一個學期也就五六十塊錢,又不貴,也就一頓飯一包煙錢的事兒。”
“只要這個消毒公司是正規(guī)的,那還有什么好說的,我贊成?!?p> ……
也有一些家長表達了不同意見:“不管別人怎么樣,我始終覺得用自己帶的餐具放心。”
當然,也有一些家長默默看著這場爭論,一言不發(f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這種涉及到金錢費用的事向來比較敏感,老好人通常是不會發(fā)出聲音的。
看著底下家長們的議論,梁老師接著說下去:“鑒于此,經(jīng)學校家委員開會決定,統(tǒng)一用這個消毒公司提供的餐具,這樣既方便,又衛(wèi)生。當然,用不用這個餐具,也全憑各位家長自愿。”
梁老師如實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再一次跟各位家長說了一遍。
可這位家長還是陰陽怪氣地嘲諷道:“哼,誰知道這個消毒公司正不正規(guī),誰又知道你們老師從中拿了多少提成!”
梁詩一直都心平氣和的解釋,但聽到她冷不防蓋了個拿回扣的帽子,也面露慍色:“這位家長朋友,這個餐具消毒費是學校家委會決定收的,消毒公司也是家委會找的,而這個錢,只是家委會為了方便,請我們代收而已,并沒有你所謂的提成一說?!?p> 梁老師接著提高音量道:“如果你有什么疑問,可以直接找家委會或者校長室反應情況。”
聽著梁老師話里帶了怒意,其他一些家長也開口道:“許媽媽,你就別鬧了好嗎,讓孩子們先報完名行不?”
“是啊,有什么問題,你可以向?qū)W校領(lǐng)導反映呀,在教室里鬧什么鬧?!?p> 那位媽媽見底下的家長都在說自己的不是,火氣更加上來了:“我給你們爭取權(quán)益,你們倒好,一個個在底下坐著拆臺。”說著,這位頗有些歇斯底里的家長又把矛頭指向梁老師,“學校和老師就是吸血鬼,就老想著騙我們的錢,總能想出各種名目胡亂收費。”
講臺上梁老師被她這一番話氣得有些面色潮紅,胸脯起伏不定。
嚴川看得實在無語,怎么會有這樣的家長。嚴川作為新老師,也是第一次見這么無理取鬧的家長。
這位家長還欲說什么,嚴川已經(jīng)快步走了上來,打斷了她要說的話:“哎哎哎,我說這位好漢……”
“你說誰好漢呢,看清楚,我是女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實在沒看出來是母的?!眹来ú恢枪室獾倪€有有意的,接著說道,“我說這位大姐,我認識一位非常不錯的耳鼻喉科醫(yī)生,他看耳朵方面的病很厲害,你要不要去試試看?”
那位家長一時反應不過來,皺眉道:“你什么意思?”
“剛才梁老師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第一,這個費用不是學校不是老師要收的,是家委會決定的;第二,這個費用交不交由家長們自行決定,完全自愿。我以為你耳朵有毛病,聽不到老師的話,所以……”
“你說我有病是吧!我告訴你……”這家長擼起袖子,對著嚴川怒目而視,一副要上來干一架的樣子。
看了看她的體型,若是真干起來,嚴川還是有點虛的。法師畢竟剛不過肉坦克。
嚴川立馬換作一副嚴肅的面容:“你要干什么?我告訴你,在校園里尋釁滋事,是校鬧行為,是違法行為,若是報警,你可是會被拘留的!”
“嚇唬我?老娘我可不是嚇大的!”
“是是是,一看就知道你不是廈大的,廈大一個985院校怎么會教出你這種人。”嚴川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么!”
“我是說,要是沒別的事,就趕快讓孩子把作業(yè)資料交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p> 看著別的家長都沒有搭理附和她,她也不好再鬧下去。
匆匆忙忙把孩子的作業(yè)資料交了之后,便拉著她兒子走出了教室。末了還不忘回頭威脅道:“我跟你們說,這件事沒完,我會向教育局投訴的,到時候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鬧劇結(jié)束,教室里出奇的安靜。先前互相交流的家長,還有交頭接耳的孩子也都默契的停了下來。
嚴川回到后排空著的座位上坐下。
梁老師也沒有了之前的精氣神,臉色有些黯然。不知道在想什么,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家長。不過惡人自有惡人治,也只有嚴川這種流氓一樣的人才能治得了她。
得,嚴川在她心里的流氓形象又飽滿了幾分。
可是話說回來,這位家長若是到教育局舉報,也是一件麻煩事。無論大事小事,一旦牽扯到上面的領(lǐng)導,背鍋的一定是他們基層一線教師。
唉,這該死的……
過了好一會兒,梁老師才又重新開始給學生報到。
“下一個,應凱浪?!?p> “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