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叁拾肆章
今日天朗氣清,惠風(fēng)和暢。
除了從父皇那處沒討好,想到那柴太傅腦殼疼以外,倒也還好,但若是沒在回宮路上遇上這迎面而來的花蝴蝶就更好了。
我始終沒想明白她怎么那么快從池子對面瞬間到我這前面來的。
“五皇妹~”
那嬌滴滴的聲音讓我瞬間起了雞皮疙瘩。
我的三皇姐王翡,封號信陽。
我瞧著她走到我前面,那一身花花綠綠的鮮色衣裙讓我蹙了蹙眉,若非她生得一張好臉蛋,身姿姣好,我定不會讓她站我面前。
“你這是怎么了?誰又惹著你了?遠(yuǎn)遠(yuǎn)瞧見你好像不太高興?”她說話時(shí)嘴角微微勾起,帶著幾分嬌橫。
我歪頭好奇:“三皇姐,你攔著我便要同我廢話的么?”
她看到我那不悅神色,一副了然模樣:“聽說你去找父皇了?怎么?難道是父皇不愿撤令?”
我從她那一雙含情水眸里看到了幸災(zāi)樂禍。
“聽聞那柴太傅學(xué)識淵博,難得的敬賢禮士,妹妹該高興才是,喪著一張臉做什么?”
我這皇姐長得嬌美無比,靜靜不說話時(shí)實(shí)在賞心悅目,偏偏生了一張嘴。
我笑了笑:“皇姐,你這話說的不知道還以為妹妹我要嫁給那老頭了?不過是換個(gè)老師,一點(diǎn)雞毛蒜皮的小事姐姐愛掛在心上,原來姐姐這么關(guān)心我?”
“五妹妹就愛胡言亂語的?!蓖豸湫Φ眯邼?,眸子里的輕蔑遮也遮不住:“這傲睨自若的本事獨(dú)你一人?!?p> “多謝三姐姐夸獎(jiǎng),我這生得眼睛高了瞧不入眼的東西就多。”我說著上下瞄了她幾眼,樂呵一笑:“比如像某些花蝴蝶。”
她也只冷眼一勾,不再像以前那般氣急敗壞。
我同她兩打小便合不來,同為公主,她瞧不上我,我瞧不上她。
鬧得最嚴(yán)重的時(shí)候曾打過架,還險(xiǎn)些傷了嘉儀皇后,事后被父皇狠狠罰過才消停了些,但是每每遇上就一眼也含槍帶箭的。
她淺笑盈盈:“昭兒啊昭兒,逞口舌之快是沒用的……爛泥終歸是扶不上墻。”
我頭一歪,微微皺眉,頗為不解。
“三姐姐,你除了在容貌上略勝我一籌,敢問琴棋書畫,武功謀略你哪樣比得上妹妹?你說這話都不羞愧?”我覺得好笑:“妹妹是爛泥,那姐姐你是什么呀?”
想了想:“老鼠屎?還是那爛番薯?”
如愿以償看到那張自鳴得意的漂亮臉蛋神色驟變,眉眼一凝都多了些刻薄。
我心情瞬間好了,朝她露出了個(gè)燦笑。
“姐姐若沒什么事的話,妹妹就先走了?!?p> 我也不等她應(yīng)聲,便提腳就走,同她擦肩而過,瞧見她的臉色有些青,想來是氣得不輕。
心情極是愉悅。
“啊昭!啊翡!”
一道熟悉的聲音忽然而來,我又走離了王翡幾步的腳又停下了。
“啊昭!”
我循著聲音的傳來的方向抬首望去,只見池子對面的柳樹下站著一個(gè)華衣男子,雖然看不大清楚,但也能大概想象著那人什么神情與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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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曜今日在殿中設(shè)宴,來得都是同齡好友,你們兩也來湊湊熱鬧?!?p> 某太子哥哥一手牽著我,一手牽著王翡。
“方才遣人去你們殿里找都沒找著人,倒是讓我遇見了,正好一同回去?!?p> 我?guī)缀醣凰?,生無可戀的拉著長音:“太子哥~哥~我不想去~啊~~”
太子哥哥:“啊昭,你在你那攬?jiān)碌罾镆矡o所事事,去聽聽曲兒也好啊?!?p> 那宴上定是不少人,我便是不愿見人才不想去的,奈何太子哥哥那手抓得賊緊,想拽都拽不回來。
更無語的是某姐姐驚呼一聲:“哎呀,太子哥哥,翡兒這會穿得隨意,這般蓬頭塢面的去怕是要落了妹妹這公主的面。”
我:“……”
我瞥了眼她那花綠色的著裝,那盤得頭發(fā)絲一根不亂的發(fā)髻,還有那蝴蝶式樣的步搖垂墜都要晃暈我的眼。
蓬頭塢面?那我豈不成了乞丐?
太子哥哥還寬慰她:“啊翡很好,甚美甚美,就這隨意模樣也能讓他們迷得找不著北,不必再換裝!”
王翡嬌羞掩面:“太子哥哥,你盡取笑我?!?p> 我:“……”
我默默的翻了個(gè)白眼,太子哥哥啥都好,就是過于宅心仁厚。
實(shí)在受不了這那王翡的做作勁,兩眼一閉認(rèn)命的一路任他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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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哥哥所說的宴實(shí)際上是為賞畫而請的小宴,便在二皇兄的殿院里。
太子哥哥畫技不凡,沒事便愛提筆作幾幅畫,這畫要人欣賞,便要邀人來看,是以隔三差五太子總愛宴請眾人,實(shí)則賞畫。
這二哥哥今日這小宴一看便知也是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殿院甚大,花草樹木不少,布了個(gè)妙景,闌亭里佳人彈著琵琶半遮面,樂聲徐徐。
宴席設(shè)在亭子前面,以地為席,齊對一長桌,左旁地一排畫像,右旁假山淺溪潺潺,半環(huán)這席地。
我們到時(shí),眾人都圍著幾幅畫在探討。
“臣等見過太子殿下,信陽公主,五公主?!?p> 人不多,四五個(gè)年輕郎君,其中有生面孔也有熟面孔。
王翡身勢一端:“諸位公子不必多禮,我同五公主只是過來湊湊熱鬧,大家隨意些便可?!?p> 她嘴角微揚(yáng),淺笑盈盈含嬌含俏,便見有了人移不開眼。
撇開別的不說,王翡的美貌是不可置否的,若說她是漢周第二美人,無人敢稱第一。
“今日沒有太子和公主,大家不必拘束,繼續(xù)繼續(xù)?!碧痈绺缯泻糁娙饲飘?。
我瞧了兩眼,眾公子們前后簇?fù)碇豸?,爭先表現(xiàn)。
雖言我貌不比王翡,但好歹也是個(gè)美人吧,怎連個(gè)意思一下的人都沒有?
無趣。
我提過一壺酒趁人不注意轉(zhuǎn)到后山后面去,與眾人隔開了來。
好在那半山處有塊平坦地,我越上那處,半倚著山體坡,指間吊著酒壺。
小飲一兩口,可聞樂聲悅耳,可惜人聲嘈嘈。
半抬眼間瞧那假山依著那劈出來的淺溪水聲潺潺,一棵歪脖子樹半扎在溪子里,樹根子在水中盤繞清晰可見,樹身斜倚著假山,風(fēng)吹過有樹葉緩落,落在我的衣裙上。
樹葉偏大,綠青綠青,隨手將那樹葉遮于眼上,擋去刺眼的光線,不烈的陽光落在身上倒是格外舒適,舒適得有些發(fā)困。
兩眼一閉正打算磕一會,便聞得腳步聲漸近,又停下。
我掀開眼皮透著樹葉的縫瞧見個(gè)人影,準(zhǔn)確來說是個(gè)干凈修長的背影,花青色長袍束高發(fā),暖陽落在他身上打出層層光暈,那長馬尾都仿佛是閃著金光,如此之下還是莫名覺得這背影有些冷意。
他似乎并沒有看到我,是以正斜背對著我,望著對面小徑的樹。
那有啥好看的?還沒我旁邊這棵長得詭異的樹好看呢。
沒忍住,出聲:“勞煩公子挪個(gè)位,讓我瞧一瞧那處有啥花?”
那人聽到聲音一怔,才側(cè)過身子過來。
咦?這人有些眼熟。
他聲音朗朗:“微臣見過公主殿下。”
我眸子抬了抬:“啊~是左相大人?!?p> 他朝我露了淺笑:“是臣,打擾到公主了?!?p> 說話時(shí)眸子微垂,眸上的睫毛甚長且根根分明,一垂一抬皆是撩人心尖。
拿開半蓋著眼睛的樹葉,我坐了起來。
“臣不知公主在此處歇息,還望公主恕罪。”他又道:“臣這就走?!?p> 而后我瞧他,抬著那修長的腿往旁邊橫邁了一步,只一步便停下了。
我:“……”
我放下酒壺子,換了個(gè)舒適姿勢斜躺下,手撐著腦袋,眼睛微瞇瞄著他。
“左相大人,你這是做什么?”
他道:“回殿下,挪位?!?p> 我瞥了一眼他的腳,就這?就這?
他神色依舊,明擺寫著:就這。
這人飄了,絕對是飄了,竟敢如此挑釁本公主?
我咧嘴:“本公主這位置的采光極好,要不左相你上來?”
他應(yīng):“臣不敢?!?p> “不敢?”我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左相在怕什么?”
他一會沒說話,似乎認(rèn)真的想了想,神色也頗為嚴(yán)峻,聲音低沉了不少:“這對公主名聲不好?!?p> 我覺得好笑:“可是你與我本就獨(dú)處了,不過是再近些的問題,再者本公主的名聲好似一直也不怎么好,也不懼再加一條同左相幽會的不知恥之名。”
反正宮里那些個(gè)流言也不知道是怎么傳出來的,總之本小公主蠻橫嬌縱,飛揚(yáng)跋扈,心狠手辣。
闌筠并沒有說話。
“唔……莫是左相大人怕本公主污了你的美名?”我彎了雙眼:“是么?左相大人?”
他搖了搖頭:“從古至今,男女之間無論真假的流言蜚語都是女子吃虧?!彼遥獬撼?“就算是公主,也一樣?!?p> 我忽然覺得他有點(diǎn)意思了。
眼睛在他身上環(huán)繞了幾圈,恍然想起我之前是見過他的。
那是在舊年的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