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風(fēng)溪欲言又止,塵微選拔之事他也有所耳聞,自是也好奇過師父為何肯收她為弟子。
見他被眾人望著,卻踟躕為難不好開口,塵微默默垂下眸子:“風(fēng)溪師兄但說無妨,我也想請師兄解惑。”
“若神本不固,則修行有所限制,窮盡畢生能至分神境界已是奇遇……”
晚膳時分,流螢與千條望著依舊神情恍惚的塵微,千頭萬緒又不知從何慰勸起。
大門處有一列隊逆光而來,男兒堆中獨一份的絕美少女分外打眼,千條如彈簧般猛地起身:“夜白!”
不待他舉步上前,一聲凌厲的嬌喝自前側(cè)傳來:“坐下!”
千條幾人抬眼望去,出聲的正是仗著大弟子身份為所欲為的牧錦如。
觸及千條略帶憤怒不解的目光,牧錦如輕蔑的勾起唇角:“這兒不是你們小種族的地盤,在一方則守一方規(guī)矩,這道理你可明白?”
“若你明白,接下來的話便好理解了,在蜀道中,東南西北四殿弟子是有競爭的,誰能給師父與東殿長臉,誰才有說話的權(quán)利?!?p> “我不讓你過去,并不是刻意針對哪一群人,縱容你在用膳時隨意走動搭訕,可不叫人笑話我們東殿沒有規(guī)矩,還有那些同鄉(xiāng)朋友,奉勸你們不要看得太重,否則到了試煉場上兩兩對決,有你們?yōu)殡y的時候?!?p> 縱使牧錦如說出朵花兒來,他也不可能放棄夜白,可當千條不甘的望向風(fēng)溪,后者卻默認了牧錦如的話。
蜀道中,從來不是能講人情的地方。
弟子晚膳后有半個時辰小憩,可算作自由活動的時間,塵微別過準備回東殿的伙伴,獨自一人去了后山圖個靜謐。
“是水屬性,可惜神本不固,修煉不成……”
“若神本不固,則修行有所限制,窮盡畢生能至分神境界已是奇遇……”
皓月當空,璀璨的群星照映在塵微黝黑的瞳孔中,將那雙黯淡出神的眸子點的通透明亮。
“你悟性極高,可有更為具體的心得?”
“甚好,你理解的倒是通透。
“日后專心修行,你述清師叔很是看好你?!?p> 在人前堅強的塵微此刻鼻酸不已,來到蜀道中的這段時日,心情時刻不是在上下起伏。
選拔那日,千條、小椿與流螢全都印證了巢機的斷言,她本懷著九成要被淘汰的心情,機緣巧合下,卻因小福祿得以留在蜀道中。
雖然入了東殿,她還是無法高興起來,所有人都清楚,這份機會本就不屬于她。
今晨述清師叔與師父對她的夸獎與重視,又令她重燃希冀,終究……還是破滅了。
大悲大喜,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此刻壓抑著的委屈與不甘涌上心頭,塵微抬頭面向一望無際的月夜星空,喉頭止不住哽咽著:“娘親,不是塵微不努力……”
輕微的嘆息聲清晰傳入耳中,塵微迅速拭去眼角淚痕,略有些尷尬的回眸望去,瞧著來人似是有些眼熟。
“不知師妹可還記得,我是南殿中景?!?p> 腦海中隱約浮現(xiàn)出夜白險些被妖霧抓回魔族那日場景,塵微恍然大悟的點點頭:“記得,中景師兄?!?p> 定定凝視她半晌未語,直到塵微不自在的縮了雙肩,中景這才微微一笑,極為自然的在她身旁坐下:“在今年的新弟子中,有一位接連八年,鍥而不舍參加選拔?!?p> 知道他說的是萬明,塵微只點頭不語,復(fù)又聽得中景開口道:“論資質(zhì),他入蜀道中的希望甚是渺茫,可西殿的令頗師叔得知后,卻說心若磐石,勝于天賦,最后將他收入了自己門下?!?p> “他只是異流屬性,尚能凝聚神識,而我……”
“人各兩眼,觀法不同,修行的目的是為一個結(jié)果,可過程也同樣重要,待身魂寂滅之日,但求心中無悔?!?p> “話雖這樣說,可沒有得到過,又怎能說不想要?!?p> 中景聞言溫柔一笑,這小丫頭果然特別,音語尚稚嫩軟糯,卻有自己的想法,不會因他人而猶豫不定,真是固執(zhí)的可愛。
“能一舉入東殿,得述清師叔夸獎,又在重黎師伯心中留下印象,已是莫大的機緣,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你只管努力勤奮一些,其他的,交給天意?!?p> 塵微聽罷側(cè)目望向中景,眸中又重凝光彩,這話倒是務(wù)實,直入她心坎兒里去。
二人此間相視而笑,并未發(fā)覺不遠處佇立著的單薄身影,小椿怔怔的望著,而后垂下頭顱若有所思。
回到東殿,塵微徑直朝拐角一處小屋而去,叩開屋門,樸實和藹的婦人笑意盈盈的將她望著:“來接福祿啦?”
塵微粲然一笑:“嗯,辛苦蘭姨了?!?p> 待蘭香自內(nèi)屋打了個轉(zhuǎn)身,懷中抱著的小福祿一瞧見塵微那還了得,抻直了手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接過小福祿,塵微“吧唧”一口接一口親個不停,蘭香站在一旁看得心喜:“小東西惦念你一整日了,玩樂時還分神留意門口呢!””
“我現(xiàn)在要專心向?qū)W修行,尤其今日學(xué)御劍,真是有幾分兇險,師父他們也不讓我?guī)е?,小福祿要乖,聽蘭姨的話,知道嗎?”
也不管小娃娃能否聽懂,塵微自顧自碎碎念后,愛憐的蹭了蹭小福祿柔嫩的臉頰:“我的小福祿,我的小福星?!?p> 翌日課畢,趁著午間小憩時,許久未見的小椿與夜白一同來尋流螢與塵微,四人興奮的湊在一處,絲毫沒有生疏,反而如同日日見面般。
“你們近來可好?”
流螢此話一出,二人臉頰不約而同浮上兩團紅暈,小椿與中景在南殿,夜白與述清在北殿,每日朝夕相處,可謂天遂人緣。
不敢妄議師父輩,了然于心的流螢望著小椿調(diào)笑道:“中景師兄待你如何?”
羞得低頭不語的小椿眸光一閃,眼神似有若無的飄向塵微,忽然正了顏色:“中景師兄對新弟子一視同仁,待誰都溫柔有耐心,時常主動安慰開導(dǎo)我們這些師弟妹們?!?p> “中景師兄雖溫柔親切,卻只一心修行,對自己分外嚴格,聽說有個新弟子誤把同門情誼當作男女之情,主動向師兄示好,結(jié)果……”
小椿所言確有其事,中景的性子是容易招人誤會,亦有不少女弟子錯付春心。
“中景師兄是師父最看重的弟子,為人看似溫柔親切,實則嚴格律己,如我們這般種族低微,資質(zhì)平平的,又怎敢自作多情惹人笑話?!?p> 說罷,小椿長出一口氣,眼神看似不經(jīng)意的在塵微毫無波瀾的面上停留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