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試過嗎?
在她最安靜的時候,不是說出我愛你,而是代替她說出那句,我也愛你?
金龍透體而過,黑騎士靜立不語。
張若初拄著圣劍,艱難的維持著清醒。
“連這樣,也不愿倒下嗎?”
眼前模糊一片,張若初看著他,如同看著自己,沒有什么對錯,他們甚至連目的都是相同的,為了想要保護的人,站在此處。
咯吱吱的聲音在黑騎士的身上不斷響動,那反射月光如同漆黑湖水的盔甲,一片一片碎裂。
那是他的形體。
“才不會!”
猩紅的光芒在面甲中猛然閃耀。
鋼鐵利爪按在胸口,濃郁的黑色魔力不斷的灌入,像質(zhì)量不太好的膠水,胡亂將那盔甲亂粘一氣。
他不允許自己的失敗,他不允許自己的死去。
“凡恩·采佩什,還有自主思考能力嗎?”
瑞金娜走出自己的保護屏障。
“一定!一定會拯救你。”
殘存的黑色盔甲向前移動著。
這真的很無情啊。
瑞金娜凝視著他。
“在凡妮莎·采佩什的身上,作為至臻巫師的我,得出一個結論。地獄骷髏追求了幾百年的夢想只是一個空白的謊言,采佩什家族的身上,從來沒有什么詛咒。”
黑騎士整個都頓住,濃郁的魔力仿佛成了被污濁的泥濘,從盔甲縫隙里向外洶涌著。
“一代又一代,愛人的死去,僅僅是巧合而已,人是貪婪的,夢寐著能夠共享時光,在日暮時一同看晚霞,多美好。所以……當失去時,才會如此痛心,凡恩·采佩什,那是執(zhí)著和病態(tài),你們身上從來沒有詛咒,你們只是龐大家族中,不幸失去了愛人的可憐家伙,然后將一切歸咎又怪罪到虛無縹緲的詛咒上。
這個世界在之前,是沒有魔法的,更談何詛咒。穿刺公僅僅是穿刺公,他從不是吸血鬼。
哪怕,你得到了花木蘭,也無法拯救復活愛人,因為,她們只是死去,而不是詛咒?!?p> 追求了幾百年的謊言被撕碎。
凡恩·采佩什的意識包裹在無盡的黑暗中,瑞金娜的話,他明明白白的聽到了。
漆黑的手甲抓向天空。
似乎想要觸摸那太陽破碎后,夜空中掛著的殘月。
他早就知道了。
他早就明白了。
他早就懷疑了。
可是……不甘心啊。
“這樣啊……”
黑騎士的盔甲再次不斷破碎,污穢的惡意魔力繼續(xù)洶涌澎湃。
他用最后的神智看向張若初。
“對不起……”
他如此羨慕他,不管怎樣,他可以守護自己的小徒弟直到最后。
黑暗中,凡恩不斷墜落再墜落。
他似乎看到了她。
那時,他們都很平凡。
瘦弱的他坐在她的身邊,她穿著紅色的夾克,如同在黑白色的世界給予最亮眼的色彩,金色的發(fā)隨風飄舞。
她握住他的手,默然無聲。
你有沒有在愛人安靜的時候,不是說出我愛你,而是替她說出我也愛你呢?
“我也愛你?!?p> 他說。
“嗯,別嘮叨了?!?p> 她說。
凡恩·采佩什死了。
這個夜唯一的犧牲者。
帶著解脫和釋然,得到了答案。
再也不用為了那句一定要幸福的活下去而活下去,這個世界沒有地獄,亦沒有天堂。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到她,也不知道那無盡的虛無中,是否還會重逢。
但是……
如果,還有下一次的話。
我也愛你。
“真糟糕,我們是真的玩脫了。月先生,要是你們的巫師法律還沒定下來的話,也得出手了。”
瑞金娜手中閃現(xiàn)出五顆顏色各異的寶石,凡恩與蘭斯洛特都已經(jīng)消逝。
可是那殘存的惡意與怨念,卻是最糟糕的東西。
滲出的泥漸漸地不再魔力化,而是滴向地面,隨后又是一滴,化為一條黑色的細線,如波濤般溢出。
那是地獄骷髏與蘭斯洛特的憎恨,幾百年的魔力。
足以摧垮十幾個圣的量。
而它,竟然在魔力復蘇下,在孕育,孕育一個惡毒的生命。
“巫師協(xié)議拍板了,可以動手!”
白飛羽的聲音在耳機中響起,甚至嚇了李望舒一跳。
“我他娘的以為你掉線了呢?!?p> 當然的,他們之所以完全不阻止這場戰(zhàn)斗,便是他們是官方組織,而地獄骷髏,雖然不想這么說,這幫家伙也是官方組織,張若初作為一個“覺醒者”,不受任何公民法保護,有的時候,人生就是這么操蛋。
李望舒的日不落還是給予了他們壓力,在談判桌上,以受害者,你們搞事情,我們有大佬,各種理由,終于拍板了巫師協(xié)議。
五朵燦爛的煙花在黑色泥濘中炸響,然而卻全然沒有效果,那滴落的黑泥中,漸漸走出一個人形,帶著恐怖的憎恨與惡意。
“這鬼東西的特性居然是吞噬,我爭取時間,白雪還有多久能到?!?p> 雖然不想承認,但瑞金娜明白,自己是一個巫師,她并不善于處理緊急事件,如果給她準備時間,她能詛咒整個世界,但突兀的拿把劍在她身后背刺,她活不過一秒。
“瑞金娜,交給我吧。”
李望舒拍下她的肩膀,走到前面。
至臻巫師愣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的涌出一股心安,傻呆呆的看著他的背影。
多久沒有人對自己說這句話了。
“瑞金娜,交給我吧?!?p> 那洋溢著笑容的黑發(fā)女人一箭射中了決定生與死的圖騰。
“瑞金娜,交給我吧?!?p> 那銀發(fā)的女武神,手持寶劍,再次沖向吞吐火焰的魔龍。
直到李望舒用吐沫在頭發(fā)上搓來搓去,瑞金娜才恍然回神,耳根微紅,她惡狠狠的瞪了下他的背影。
“小癟犢子,耍個屁的帥。”
李望舒無奈的回頭看了她一眼,頭頂著一撮被口水豎起的發(fā),蒼白的假面都顯的有些滑稽。
他也不想啊。
捏碎手中的幻想寄托。
那是來自于蘭斯洛特的幻想。
李望舒吃完糖順手拿的。
劍鍔由黃金所鑄,劍柄上鑲有寶石,其鋒刃削鐵如泥,劍刃會發(fā)出比太陽更加耀眼的光芒。
李望舒在金色的光芒中握住它。
那撮豎起的頭發(fā)隨之化為金色,迎風飛舞。
他也很絕望啊。
這玩意,要呆毛識別認證解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