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兄在這兒呢,對手是……”
“……路師兄在東角擂臺上比試,我們快過去占個位置?!?p> “貝師姐今天在最后一場啊……”
杜心鐵與其他幾十名年輕弟子一起擠在藏經(jīng)閣門前,在張貼的告示前找尋自己金宗諸位師兄的安排。這張榜單上全是三日前參加玉鐲之試的各種弟子與各國修士,比試名單以抽簽決定,各位候選者兩兩比試,勝者晉級,最終決出十六人以進(jìn)入第二輪考核。因此第一天比試的人最多,百余人的名字密密麻麻排布在告示上,杜心鐵正看得眼暈,忽然聽到自己金宗的同伴喊道:“在這里啦!西擂臺!”他轉(zhuǎn)眼看去,正看到鐘子齊的大名。金宗共有十五人參加玉鐲之試,但大家心中最有希望的還是這位鐘師兄,盡管這位師兄恃才傲物,對他們不茍言笑,但小輩們還是對他崇拜有加,搶著要去看他的太一純鈞劍。
“西主金,好兆頭!”有人笑道,杜心鐵也跟著笑,眼神下瞟,看到鐘師兄名字下兩行,居然寫著郁一淼。杜心鐵精神一振,看完鐘師兄,可以接著為好友打氣助威,那么魚苗的對手是……
“鐵頭!你傻愣著干嘛?”一個同伴見杜心鐵呆立在那里,沒好氣兒地喊道,“去晚了可就沒位置了!”
杜心鐵趕忙隨眾人而去,從其他弟子身邊擠出,一不留神沖撞了兩位來自千葉寺的和尚。他從幾位正吟詩贊頌玄岳山云霧繚繞的秦峰書院夫子旁匆匆掠過,又小心躲著西域來的大胡子客,終于來到了舞劍坪。杜心鐵走了這百余步路,倒似走過了半個神州,一路風(fēng)土人情,見所未見。
短短兩日,舞劍坪四方已搭起了四座擂臺,每座擂臺附近又專門為各方賓客搭建了觀禮臺,因為不用上課,好事的年輕弟子都圍在擂臺旁觀看比試,鼓掌叫好,閣中仆役推著裝滿零食和湯水的小車在人群中穿梭,原本的清修之地,如今倒像是個集市一般熱鬧。
杜心鐵和幾位同伴拼命才擠到西擂臺的角落里,此時一場比試剛完,擂臺上只有一位尊長在臺上踱步,似乎在檢查擂臺是否牢靠,另有兩位環(huán)峰堂的黑衣修士維持秩序。杜心鐵環(huán)視四周,卻看到梁國諸人正端坐在觀禮臺上,尤其是那位妖族人,滿臉鱗片,舌尖在唇間吞吐,猙獰不已,他眼瞼忽然一翻,一雙細(xì)眼瞪著杜心鐵,杜心鐵只覺得一陣惡寒上涌,嚇得趕緊轉(zhuǎn)過頭去,背上一陣冰涼,竟是嚇出了冷汗。
“北良王也是胡鬧,明知道凌霄閣與魔族勢不兩立,卻非要帶一個人魔混血進(jìn)來?!?p> 梁國使臣盧易星冷聲道,四座擂臺中央,凌霄真人塑像旁,又有一座高臺,環(huán)峰堂堂主仇應(yīng)峰佇立其上,他本應(yīng)照看四方安全,但現(xiàn)在一雙眼睛緊緊地鎖在南角觀禮臺上,根本無暇關(guān)注其他地方。
去年魔族入侵凌霄閣,動亂未息,因此仇應(yīng)峰在北魏賓客所在的觀禮臺上安插了十余位修士,更有六位各宗尊長毫不掩飾圍在那魔族身邊,但北良王坦然自若,與隨行人員談笑風(fēng)生。
北魏使臣中摻雜了混血魔族,此事普通弟子并不知情,他們的關(guān)注點大多在帶著妖族使臣的梁國一行人身上。面目猙獰的青博源不耐煩臺下凌霄閣弟子窺視,卻又不便和這些小孩發(fā)作,只是有人看過來便狠狠地瞪回去,待得嚇退旁人,他視線又落回面前的名冊,尖爪在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上劃過,嘶聲問道:“凌霄閣這比試安排,嘶~甚是古怪?!?p> 盧易星捻須而笑,卻笑而不答。劉三省也低聲問道:“閣老,卑職也不大明白,這次玉鐲之試把五宗的報名弟子和修士混作一團(tuán),比試的名單卻是抽簽抽出來的,凌霄閣道法講究五行相生相克,修煉相克道法的弟子遭遇了,豈非太不公平?既然玉鐲也分五行,何不讓同一宗派弟子互相比試,也容易分辨高下?”
“觀察使,劉大人,這玉鐲之試,原本就不是個簡單的比試?!北R易星面上笑容不改,聲音卻低到幾不可聞,他們身處觀禮臺第二層,身旁只散落著幾位其他地方的賓客。“歷年戴上玉鐲之弟子,來日必成為一宗宗師。”劉三省恍然大悟,青博源舌尖輕吐,嘶聲道:“所以玉鐲之試,其實就是為下一代宗師人選的選拔比,嘶~試?!?p> “觀察使高見?!北R易星道,“算上今年,老夫已參加了三次玉鐲之試,凌霄閣鼎盛之時,自然不必玩弄手段。但天道無常,合該凌霄閣式微。金宗滅門,木宗分裂,這兩行的閣內(nèi)親傳弟子零落,那豈不是出閣修士的機(jī)會?即便是火宗,土宗,也有許多出閣修士驚才絕艷,不輸親傳弟子?!?p> 青博源目光閃動,爪子劃拉著名冊道:“難怪咱們欽天監(jiān)的高手都來參加這場玉鐲之試?!?p> “各國都和國主存的相同的心思,今次玉鐲之試,不僅有咱們梁國欽天監(jiān),還有齊國的稷下道宮,北魏的第七衛(wèi),各國高手盡出。尤其是大齊,厚著臉皮,居然把稷下道宮四十歲的主講都派了過來,凌霄閣不小心提防,只怕手中玉鐲盡落入各國手中?!?p> “呵……人類……”青博源冷笑一聲,劉三省道:“所以凌霄閣搞了個兩兩對決,勝者晉級,名義上是抽簽分組,暗地里要讓各國的高手自相殘殺?”
“不止于此,”盧易星冷冷道:“咱們楊光晦如果打贏了北魏的銀喀汗,最后一天就會遭遇鐘子齊,大齊的泉百齡要和巴楚的斷江拼個你死我活,勝者的對手是土行宗師聞洛城的親傳弟子謝安石。凌霄閣把這報名的眾多人選分了十六組,每一組里各國高手拼個兩敗俱傷,再由凌霄閣的親傳弟子以逸待勞。哪怕真有人僥幸沖進(jìn)第二輪考核,你又知道凌霄閣設(shè)計了什么詭計?”盧易星冷笑道:“諸位都以為今兒個玄岳山上是螳螂捕蟬,自己黃雀在后,卻不知,其實是鷸蚌相爭,凌霄得利?!?p> 他言辭尖銳,和平常笑容可掬的模樣大相徑庭,青博源一時無言,心中驚嘆凌霄閣布局深遠(yuǎn),劉三省忙問道:“楊閣老,我家少主……”盧易星忽然長身而起,打斷劉三省,向剛登上觀禮臺的一行人躬身笑道:“安國公安好?”
左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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