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沖動是魔鬼
按照約定，我們在正午的時候來到了葆拉店門口的庭院。該說不愧是開門做生意的，店面那些年輕貌美的姑娘們在我和艾吉奧的眼前搖來晃去、花枝招展，身上散發(fā)著勾人的玫瑰精油的氣味。
我老神定定地杵在原地不動如山，實則心中十分焦躁。反觀艾吉奧，那家伙倒是從善如流，甚至能和那些妖嬈的女子搭上幾句話，惹得對方頻頻發(fā)笑。我有些懷疑他是否又恢復(fù)了從前花花公子的心態(tài)，但在觀察到他那充滿復(fù)仇意念的眼睛后，我否定了自己的觀點?；蛟S，有些人的風(fēng)流瀟灑是一種本性？
“回來吧姑娘們，該去招呼客人了?！陛崂p拍手掌叫喚著那些妖嬈的姑娘們，她們一個個都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艾吉奧的身邊，這讓我的心中又升起了疑惑，于是我摸著自己的臉蛋靠近沾染上女孩們脂粉氣息的艾吉奧。
“姑娘們都喜歡你這種臉蛋嗎？”
“我覺得是氣質(zhì)問題?！卑獖W丟給我一個冷淡的笑。
“午安先生們，昨夜睡得可好？”葆拉在外還是那么彬彬有禮，完全不像電視劇里的那些老鴇，總是一副唯利是圖的嘴臉。
“不太好，可我們有一個很好的早晨?！卑獖W朝外展開自己的手臂，似乎是在向葆拉炫耀自己的胸甲和肩甲。
“看得出來?！陛崂瓡獾財[出了一個狡黠的表情，開店做生意的人果然挺聰明的，然后她環(huán)顧風(fēng)景似的，視線圍繞庭院外兜了一圈。其實在我看來美侖美奐的亭臺樓閣，在她們眼里不過是尋常得不過再尋常的建筑物罷了，所以可能沒有“假裝看風(fēng)景”一說，葆拉不過是在留意外面的動態(tài)罷了。
“先生們，要想完成大業(yè)，必須得先在佛羅倫薩生存下去，你們走在街上很顯眼知道嗎，特行獨立的一黑一白？只帶兜帽可沒有什么用，而且你們身上那股血腥味也跟惹人注目知道嗎?！蔽液桶獖W被風(fēng)月場所的女老板訓(xùn)得面紅耳赤，我們沒想到自身的行動還有這么多不成熟的地方。
“現(xiàn)在你們首先要學(xué)習(xí)的，是躲避巡邏士兵的視線，學(xué)會融入人群中去吧，跟我來?！陛崂p手交叉于身前，款款朝庭院外走去，不緊不慢的姿態(tài)略顯雍容。
正午的陽光透入庭院天花的石隙，均勻地灑在所有人的身上?，F(xiàn)在外面正是人最多的時候，難道不應(yīng)該避諱一下嗎？我朝艾吉奧使了一個眼色，征求他的意見。要是在鬧市區(qū)被發(fā)現(xiàn)，想再逃脫可就非常困難了。因為那些扎堆走在一起的民眾和四處溜達賣唱的吟游詩人，在逃跑過程中是很容易造成阻礙的。
是否值得托付信賴于這位風(fēng)月老板身上？艾吉奧用行動作出了回答。他抬手甩了甩掛在左肩的白色披風(fēng)，大步流星地跟了上去。作為一名資深的技術(shù)宅，我的優(yōu)點是謹慎為上，所以在跟過去以前開啟了鷹眼視覺。事實上，鷹眼視覺雖然用于探測敵人很方便，但由于專注力轉(zhuǎn)移的緣故，眼中四周的景象會呈黑白模糊狀，這大概就是白內(nèi)障患者眼中世界的模樣。
葆拉走得很慢，像是在休閑散步的婦人，這才是真正融入人群的姿態(tài)。反觀艾吉奧和我，一步總是跨出別人兩步才能走到的距離，而且邁腳時老是會由于速度被限制而踢到前人的腳后跟，明顯和佛羅倫薩安詳?shù)奈绾蟾窀癫蝗搿?p> “你們要很自然地插入小團體的行走隊伍之中?！?p> 嘿，這不是很簡單嗎？
我粗暴地擠進正在行進的人群中。誰知他們一點面子都不給，不是用力地把我擠出去、就是一臉唾棄地快步走開，這樣根本達不到混淆視線的目的。更糟糕的是，前面街角處突然出現(xiàn)了幾道顯眼的紅光。
是巡邏的士兵！我趕緊去扯艾吉奧的衣袖，他也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將身子藏匿進人流之中。雖然說那些士兵的等級都比我們低，但在此處跟他們發(fā)生沖突的話必然會迎來十面埋伏的局面，所以我們要盡量避戰(zhàn)。
“放輕松，想要融入人群，一定要先忘記自己的身份，把自己當成是他們的一員?！?p> 巡邏的士兵靠得越來越近，身上的紅色越來越深，貌似已經(jīng)注意到我們了。葆拉的建議并沒能讓我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我的指尖已經(jīng)有冷汗滴到了地面上。我瞄了一眼艾吉奧，那家伙竟然在重復(fù)地屈伸自己的手指做放松運動，我真怕他的袖劍會突然彈出來，在這人多眼雜的地方刺殺三五個士兵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一步、兩步、三步，那些士兵們離我們僅有三個身位的距離，是輕捷的袖劍在兩秒內(nèi)能一劍封喉的距離。在這短暫的瞬間，我清晰地感覺到身旁艾吉奧的氣勢陡然一變，恐怕他下一秒就要動手了。沒辦法了，我無奈地握住了腰間的劍柄……
“等等，別動手！波奇亞就在離你們不遠的地方。”博士的聲音再一次突兀地在我腦海中響起。“波奇亞”這名字讓我渾身一個激靈，眼疾手快地摁住了艾吉奧剛準備抬起的小臂，然后一把將他拉到了旁邊的長椅上。看到跟普通居民坐在一起的我們，士兵們沒有什么動作，多看了兩眼后就離開了。
“怎么了？”艾吉奧有些不解地看著我。他大概是覺得我對動手殺人有些不適應(yīng)，所以眼神中帶了點關(guān)心。他多慮了，對抱著取我性命想法的人，我是不會手軟的。
“不知道怎么跟你說……波奇亞，上次那個穿紅衣袍的男人就在附近，那個可能是罪魁禍首的家伙?！?p> 蓋起兜帽低頭而坐的艾吉奧讓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的語氣中分明蘊含了怒意。
“來得好，讓我去把他給刺殺了！”
我該怎么去跟艾吉奧解釋呢？跟他說“你這是去送死，你全裝才LV12，波奇亞白板就LV33”？太難了，我有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相信我，我們現(xiàn)在還不是他的對手?！?p> “沒關(guān)系的凡，我現(xiàn)在有了武器，戰(zhàn)斗技巧也在之前的混戰(zhàn)中大有長進，難道還打不過一個油膩的中年人？”
艾吉奧屁股剛要離開座椅，又被我一把摁了下來。
“你不懂?。∧阃酥拔覀儽凰凡稌r，他身上的那種壓迫感了嗎？”
“那大概是我們當時亡命逃跑產(chǎn)生的錯覺吧?！?p> 完了，畢竟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被仇恨蒙蔽雙眼沉不住氣了。就跟當時年少氣盛的我，剛拿到好一點的游戲裝備就想去干那些世界boss——不自量力。
“別攔著我凡，我現(xiàn)在就去取那家伙的項上人頭！”艾吉奧往長椅上一站，縱身跳躍抓住了上方的一扇窗戶，以讓群眾驚嘆的攀爬技術(shù)到達了屋頂。我絲毫不懷疑那家伙的眼力，站在高處使用鷹眼的話，一下子就能找到波奇亞的行蹤，我必須要在暗中幫助他。
“怎么了嗎？”察覺到苗頭不對的葆拉快步靠過來。
“艾吉奧要尋仇?！?p> “現(xiàn)在可不是個好時機?！?p> “我知道，所以我去保他周全?！?p> 逃逸發(fā)動！我就這么在大庭廣眾下隱去身形，悄悄往艾吉奧前進的方向移動。
“真是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小伙子……”走的時候似乎聽到葆拉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
“一凡，你忘記自己來這個世界的目的了嗎？”
“記得，拯救世界嘛?！蔽疫吘o張地搜尋波奇亞的身影，邊用“行者”同處于原來世界的博士通訊。雖然跨世界聊天聽上去牛哄哄的，但在我看來不過是個長途電話而已，而且這東西的操作端還不在我這。如果是在我睡覺的時候他突然一個電話過來……就很煩。
“那你就不要卷進無謂的紛爭里啊?！辈┦康目谖锹犐先ビ行┛扌Σ坏茫麘?yīng)該每天都在為我的人身安全提心吊膽，畢竟他不能完全掌控我的動向。
“這才不是無謂的紛爭哩，我現(xiàn)在很忙，以后會跟你解釋的?！逼鋵嵤俏疫€沒整理好思緒，暫時不能給博士一個滿意的解釋，但我敢肯定刺客和騎士之間的戰(zhàn)斗一定跟“蘋果”有關(guān)。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啊，我和娜娜都挺擔心你的?！?p> “好。”我嘟的一聲掛掉了通訊，在心里琢磨著下次博士跟自己通訊的時候該怎么唬弄過去。
啊——
前方拐角處傳出的尖叫聲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即刻以最快的速度朝那個方向沖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