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院,謝珞匆匆的腳步一跨入梁氏的房間,面向門外的梁媽叫道:“夫人,二少爺來了。”
聞聲,摟在一起掉淚的妯娌二人抬頭看向門外,見著真是謝瑾,三嬸張氏急忙站起身迎向謝珞。
許是見著主心骨,張氏自覺有了依靠,一腔哀痛頓時抑制不住,‘哇’一聲哭的嘶聲裂肺:“瑾兒,你三叔他出事了,方才有人回來傳訊說他被歹人襲擊,深受重傷昏迷不醒,熬不熬的過去全看天意?!?p> 盡管謝珞心中同樣悲痛,臉上絲毫不顯,語氣鎮(zhèn)定地問道:“三嬸,南江過來的人呢?”
張氏哽咽著:“剛走不久,嬸子不識得那人就讓他走了。”
“瑾兒,你三嬸要去找三叔,娘不讓她去,婦道人家夜晚出遠門太過危險?!绷菏下曇粢矌е耷唬犅勜膫鱽?,她的心情也很悲痛。
梁氏雖是不喜謝無涯,只是叔嫂間的小糾紛豈會抹滅她的良心,再怎地也是至親之人。
謝珞的面色平靜,遇事不慌,有著不符年紀的沉穩(wěn),她若是慌了,兩個婦道人家能怎么辦?
族中庶支委實是靠不住,他們都是太爺爺?shù)男值芰粝碌难},血緣遠了不說,族中一有糟心事兒,半個人影也見不著,若是有好事兒,前來分好處的族人準能將屋子擠的滿滿當當。
“嫂嫂,我求求你了,讓我去吧?!睆埵掀怀陕?。
梁氏見她又鬧,雙手迅速扣上張氏的手,伸出腳踢了踢呆楞的謝珞,不滿道:“瑾兒,你杵著愣什么?快勸勸你三嬸?!?p> 謝珞愣神是在暗想獨自偷著去,不去她會寢食難安,南江縣不太平,不能帶著謝瑾去。
回神,謝珞看著猶在抽泣的張氏,勸慰道:“三嬸勿憂,三叔身邊有人照顧。夜間出行不太平可千萬不能去,今晚您就在這歇息,待明日天不亮我就來找您,陪著您一同去看三叔?!?p> 張氏掙脫不開束縛,悲痛之下,淚水洶涌而出,她心系丈夫,如何能等到明日?
她后悔不該來此,瑞兒讓懶婆子他們送來就好了,自己也能偷著去。
謝珞不想多待,她從梁氏房內(nèi)順了一樣物件兒就走了。
她已決定要去南江縣,匆忙的腳步到了外院的勤務(wù)苑,此處是謝府下人的居所,匆忙的身影進了院子,片刻后,小秋父子跟著她出了院子。
小秋父子都身懷武藝,只不過小秋的膽子太小,浪費了一身好武藝,對此,武藝高強的謝武常常嘆息老子英雄兒慫蛋。
………………
幽靜的黑夜里,闖入一陣持續(xù)奔走的馬蹄聲,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夜空,站在南江縣城城垛上的守城將領(lǐng)聽著由遠漸近的聲音猜測距離,再揣度馬匹的行走速度,兩相結(jié)合得出大致的結(jié)論,隨即嚴肅的開口道:“不足兩百步,緊急戒嚴!”
無怪乎將領(lǐng)緊張,如今南江縣正值多事,除卻有屯兵在邊界的彝南軍隊,今日城里還發(fā)生了刺殺事件。
馬蹄聲愈來愈響亮,漸漸的出現(xiàn)在守城兵士的視線,這是一輛樣式尋常的馬車,馬車上掛著幾個照明的燈籠,燈籠上都寫著一個‘謝’字。
身側(cè)副將扭頭看向?qū)㈩I(lǐng):“頭兒,這是謝府的馬車。”
欽州人都知曉謝氏,不單是因為謝氏是欽州扎根數(shù)十代的書香大族,更令欽州人謹記謝氏的緣由是謝相國在位期間替欽州謀了許多福祉,惠及了數(shù)十萬欽州百姓。
將領(lǐng)一聲不吭,正是謝氏的名頭讓他客客氣氣的任由馬車漸漸靠近城門下,若是旁人的馬車,他早已大吼質(zhì)問,更是不能讓馬車靠近城門百步以內(nèi),否則將被亂箭射殺。
馬車停在了距離城門十步遠處,馬車上下來一位年輕的公子,公子抬頭仰視,溫和的目光與將領(lǐng)的鋒睿的目光相觸。
觸及銳利的目光,謝珞心中忐忑忐忑的,如今南江地域的局勢緊張,能不能進城還未可知。
若是進不去,就得在城外等到天亮開城門,謝珞可不愿。
稍緩了緩心緒,謝珞微微一笑,舉手向墻垛的將領(lǐng)作揖:“這位將軍,在下乃欽縣謝氏嫡系子孫謝瑾,今日有訊傳來謝府,告知在下的三叔謝無涯,新任南江縣縣尉被歹人襲擊,如今危在旦夕,族中讓在下前來面見三叔一證虛實?!?p> 將領(lǐng)粗曠的面容微微發(fā)紅,暗道好一位俊俏小郎君,生的真?zhèn)€好看,笑得更迷人,瞧的老子都自慚形穢。
因慚愧而弱了半分氣勢,連帶著說話也毫無平日里雄赳赳的威風霸氣:
“本將相信你是謝公子,若是公子想要進城只能坐吊籃上城頭,想必公子也知道大魏朝邊塞城,自百年前就有規(guī)定天色入幕緊閉城門?!?p> 將領(lǐng)話說的客氣,但他自有主張,區(qū)區(qū)三人翻不起大浪,若是不放心,那就派些人跟著他們直到確認身份,若真是謝氏子弟,能結(jié)下善緣也不錯。
謝珞心下一松,想不到竟能輕而易舉的進城,有此可見以誠待人者,人亦誠而應(yīng)。她又作揖:“自當如此,還未請教將軍名諱?!?p> “謝公子客氣了,本將名喚謝震。”
“原來竟是本家,多謝兄長。還請兄長放吊籃。”
“這可當不得,兄弟稍等片刻,愚兄馬上放吊籃?!?p> 站一旁的小秋不禁撇了撇嘴,“說是不敢當又叫上了兄弟,就你這粗鄙軍漢也配當少爺?shù)男值???p> “住口”謝武低聲喝斥。
謝珞聞言,淡淡一笑。
大魏朝重文輕武,文人地位崇高,武人地位低下,曾有七品縣令敢于呵斥三品武官,而武官竟也不敢言語半句,生受此大辱!
謝珞倒是不在意這些,言行舉止謙虛客氣一些,讓人感受尊重有何不可。何必固守臉面。此番若是桀驁擺譜,哪能這般輕易進去?
不一會兒,主仆三人挨個坐吊籃上了城墻,本家謝兄與謝珞熱絡(luò)寒暄,許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不由自主的道出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