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前,在歧城的桃林,一位紅衣少年正來赴約,他等了一會兒,只見一襲緋色從桃花深處走了出來,他們就是蘇情和夜陌。兩人不約而同地都穿了這一身紅色,一個樸素淡雅,一個華麗莊重,只是夜陌還戴著一面銀白色的面具,讓人看不出容顏來。
“閣下為何帶著面具?”
“自然是為了方便。”
這也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夜陌在雀閣這么久的交涉下,也欣賞起蘇情的能力來,不免想一睹真容。蘇情籌謀了這么久終于有了希望,他的勢力一天天壯大,也足夠與那位門主的勢力匹敵了,而他又可以把心思放在解毒的事情上了。
“請說吧?!?p> “那毒確實是從雀閣流落出去的,不過……”
蘇情大概知道他要說什么,也絲毫不露于色,“不過什么?”
“雀閣并沒有任何記載?!?p> “知道了,難為閣下還親自跑一趟?!彼泊蟾挪鲁鏊纳矸輥砹耍欢ㄊ侨搁w什么重要的人物,不過他能親自來赴約一定沒有這么簡單。
“川谷先生近日在南方游歷,你不妨去南方尋醫(yī)問藥?!币鼓霸缫呀?jīng)和川谷先生打好了招呼,只讓他盡量和蘇情周旋。這也是他們之間的一筆交易,夜陌以女子身世為條件讓川谷先生為蘇情醫(yī)治,而川谷先生此刻正在沚城等人找上門來。
“閣下還沒有說要什么酬勞。”
“我自然會幫你查出解藥的下落,你不用這么心急。”
看似答非所問,卻是暗自較量。
“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蘇情也對夜陌多了一分信任,雖然他的城府深不可測,他相信雀閣有這個實力,何況他們早已經(jīng)達成了交易。
“作為見面禮,在下也告訴閣下一個好消息?!?p> 夜陌不語。
“在生死門之前,曾有一股秘密實力參與臨安謀反一事,皇宮已經(jīng)有所察覺了?!?p> 蘇情意味深長地說著,并不點破。夜陌也不以為意,雀閣早已經(jīng)得到消息了,這告密之人除了生死門那位門主也沒有其他人了。生死門迫于皇權(quán)的震懾只得供出云閣所在,不過還沒有讓人知道雀閣的存在,近日來云閣附近也聚集了不少探子,這讓夜陌很憤怒。
“籌謀了這么久,難道還需要幫忙?”
“閣下以為,我這是想借刀殺人?不,這只是為了表達對我們合作的誠意?!?p> “是我小看你了?!?p> “哪里。”
兩人一番較量下來,卻是不相上下。這一桃林的花也盛開了,他們也不約而同地享受起這片美好和寧靜。
“這里的桃花確實比別處開得好?!?p> “嗯?!?p> 夜陌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回答他,不免也認可了他,除了忘憂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其他的人這么交心了。此時的蘇情何嘗不是把他當成了知己,或許只是這在這桃林,或許只在這一瞬間,但事實如此。
“歧城已經(jīng)不安全了,你還是盡早打算吧?!?p> 夜陌沒有回答,蘇情沒有再稱呼他為閣下,他對他的態(tài)度無形之中已經(jīng)轉(zhuǎn)變了,因為同時沉浸在這一片花海,他們之間的顧慮和猜忌也煙消云散了。蘇情踮腳飛上了枝頭,無聲地欣賞著這一望無際的桃花。夜陌站在樹下,他伸手折了一朵花放在手掌也看得入神。他們都不知道對方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只是這天黃昏的光影與這片桃色十分相稱。
這天他們回去以后,各有打算。夜陌送了一封信去忘川,云閣確實已經(jīng)不安全了,只要有人進去就一定會翻出那些數(shù)不勝數(shù)的情報,這樣一來也勢必會暴露,雀閣已經(jīng)打算從歧城撤離了。蘇情則讓楚云將川谷先生請去了漓王府,隨后也親自去了沚城。
在沚城的漓王府,蘇情也像楚云說出了自己中毒的事情,川谷先生替他診治了一番,也沒有診出具體的毒來。這也在蘇情的衣料之中,他沒有因此而失落,反而是楚云,當他得知夜陌中毒的事情之后就開始憂心起來。
“公子可有覺出什么異常?”川谷先生問蘇情。
“沒有。”
“奇怪了,這不像是中毒的癥狀啊?!?p> “聽說這種毒會在幾年之間慢慢發(fā)作,從而讓人四肢俱廢、五感盡失,最后殺人無無形?!?p> 川谷先生點了點頭,“老夫會盡力而為的。”
“有勞您了?!?p> “那老夫就先下去了。”
楚云吩咐人將川谷先生帶了下去,川谷先生也在王府住了下來,萬一蘇情哪天毒發(fā)還能及時趕去相救。
“你不必如此憂心。”
“是什么人給你下毒?”楚云憤然地問道,心里已經(jīng)猜到許多,從母親的來信他就知道那位門主處處刁難于他,他也一直勸蘇情離開生死門,可沒想到還是成了現(xiàn)在的境況。
“你別管,我自有分寸。”
楚云不再追問,只從身上掏出了一塊令牌來遞給蘇情,“這是我的暗衛(wèi),希望能幫上你。”
蘇情沒有拒絕,他需要確保萬無一失,臨走時楚云又交給了他一些錢財以備不時之需,蘇情都默默接受了。
這天,沚城下游兩艘船迎面相遇,夜陌和忘憂同時從船上走了出來,此去南國路途遙遠,也許他們要很久才能再見了,忘憂還是決定來送他一程。兩人回了夜陌的船中坐了下來,他們都遣退了左右,相對而坐。
“什么時候再回來?”
“不一定?!?p> 忘憂沒有問他發(fā)生了什么事,事態(tài)一定十分嚴重才會從歧城遷移回南國。早在那年天降異象的時候云閣就差點暴露,如今只需要證據(jù)確鑿皇帝就可以做出實際行動了,為了讓雀閣不被發(fā)現(xiàn)夜陌只能悄無聲息地撤離。
“不去忘川看看她嗎?”
“照顧好她?!?p> 夜陌這樣也算是拒絕了他,他很久以前就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此生也定不會與她相見。忘憂也知道他對女子并沒有忘情,只是想成全于他,夜陌的心意他也明了,只是他想這應(yīng)該由她來決定,而不是讓他們就這么輕易地決定了。夜陌卻一直沒有接受他的心意,他也不再強求了。
“不要再讓她去歧城?!币鼓罢f。
“嗯?!?p> 云閣已然暴露,若是她再出現(xiàn)在歧城,萬一被人查出她來一定十分危險。忘憂明白他的意思,他也從來不讓女子出門,就是為了不讓有心之人知道她的存在,云閣異象,草原雪山,哪一件都足以讓她置身于危險之中,他也不會讓這樣的可能發(fā)生。
這是夜陌最后對忘憂的交代,兩人就這樣分別了。夜陌的船南下了,忘憂也返程在途中的小城里買了東西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