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女傳聞起,草原已生退縮之意,涇安侯只能從別處尋找助力,他們的人去了翠鳶閣,那里是生死門的勢力,生死門在江湖的地位眾所周知。生死門新任的掌事人,是這場交易的簽訂者,年過不惑,年輕時也曾親自出馬處理門中那些棘手的目標。
翠鳶閣。
“先生,宮中要買雪山的消息?!?p> 一位婦人對那位掌事人說,這位婦人是翠鳶閣的老板娘,翠鳶閣是生死門在歧城的聯(lián)絡點之一。
“這都幾個月了。”
掌事人皺了皺眉頭,近來許多人都要買這條消息,可是生死門的暗影卻一無所獲,因此錯過了許多單生意。生死門當時也派人去過北方,只是那座雪山周圍盤旋著許多勢力,無從下手。于是,他又將注意力轉向歧城,城東那座高樓,只有他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那就是瑯嬛閣所在之地。
“瑯嬛云閣?!?p> 他惡狠狠地說出這兩個字,云閣在南國攪弄風云,因此與生死門結下過節(jié),但是瑯嬛閣樹大根深,生死門還無法與之抗衡,這位掌事人暫時不打算引火上身。
“莫要理會。”
這一天,生死門的掌事人接見了涇安侯府的使者,很快就談好了價錢。
“先生,這可是謀反??!”
“不用你提醒,我自有分寸。”
計劃一旦開始就難以抽身,成則成矣,若是敗了不僅生死門多年的基業(yè)毀于一旦,恐怕他們也自身難保。
“是?!?p> “切記,不許走漏一點風聲,這次的任務就交給那群新人?!?p> 生死門的掌事人,很少有人知道他的來歷,只知他也姓姜,乃是南國的皇室中人,也是如今南國皇帝的異母兄弟,他原本有機會謀奪南國江山,卻自導自演了一場身亡的戲碼,借此從宮廷脫身,從此一直蟄伏在雀閣。
“是?!?p> 作為掌事人,決斷自有他的考量,作為部下,他也只能服從門主下達的任何命令。
不久后,涇安使者前來送信,他們預計在兩個月后,朝貢晚宴時實施計劃。不過為了證明生死門的實力,他們需要提前獲取各國使者來賀的人馬信息,并且將臨安的人安插進去,以此混進皇城。
于是,當天生死門便將這個任務分派給了這些新人,也作為生死門殺手晉級的一次考驗。
“聽好了,這次的任務,你們各憑本事,只有成功的人才有機會成為新一批殺手,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暴露身份?!?p> “是?!?p> “我再強調一遍,若是暴露了,即便完成了任務,你們也只有死路一條?!?p> “是?!?p> 這些新人都是經過生死門訓練多年,他們年紀皆不過十二,個個眼神狠厲,已然被培養(yǎng)成了生死門的殺人工具。
生死門的宅院里,那位掌事人正悠閑地喝著茶。涇安侯府,涇安候收到生死門的消息,這才滿意地一笑。殊不知,那位掌事人與侯府一樣野心勃勃,合作無異于與虎謀皮,究竟誰才是其中的獲利者,不到最后誰也不得而知。于是,涇安侯府與生死門的新一輪計劃就此拉開序幕。
翠鳶閣后院,幾人正商議完畢。
“門主,蕓姑來了?!?p> “退下吧?!彼餐俗笥液头A報的人,蕓姑走了進來,他對蕓姑說:“坐吧?!?p> 蕓姑正襟危坐,“門主,您找我來有什么事嗎?”
“這么多年了,你還是這樣?!笔|姑也不接他的話,他習以為常,又說起一件事來,“他也在這次計劃之中?!?p> 蕓姑有些驚慌,“能不能別讓他去?”
“既然他執(zhí)意要留下,就必須接受訓練。”
兩人坐了一會兒沒有再交流,蕓姑正憂心,他看著蕓姑也于心不忍。
許多年前,蕓姑還是先帝楚洵親封的貴妃,那一年先帝大壽他有幸入宮參加壽宴,在壽宴上他見到了當時還是貴妃的蕓姑,并對她一見傾心。后來先帝為了給太子鋪路,對貴妃母家下手,她也因此遭人暗算。在這位生死門門主的幫助下,她才逃出了皇宮,她的兒子楚云也才得以受封遷往沚城。
但這一切在蕓姑看來,都只是一場交易,她答應他留在歧城,為他處理生死門的事情,而生死門也要庇護楚云,保證他平安無事。
“沒有其他辦法嗎?”蕓姑問。
“這是生死門的規(guī)矩,我已不能再破例?!边@位門主還想說什么又猶豫了,他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蕓姑。
“知道了?!?p> 他看著她的一顰一蹙,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對自己如此冷淡,明明那位老皇帝對她無情無義,他已經死了,為何她還不能敞開自己的心扉。
“蕓兒……”
蕓姑沒有理會,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位門主見蕓姑這樣的態(tài)度有些氣急敗壞,直接喚了她的名字,“夜蕓!”
蕓姑知道他對自己有情,可她早已心如死灰。她與先帝感情甚篤,最后卻遭背叛,招來了滅族之禍。對夜家蕓姑滿懷愧疚,也一直無法原諒自己。現(xiàn)在她一心只想保護兒子和夜家唯一的血脈。
他叫夜陌,是夜陌滅門之難中唯一的幸存者,夜陌幾經輾轉加入了生死門,來歧城之才得與蕓姑相認。
生死門的一個院落里,那些新人們已經在商議如何獲取那份名單,其中也有夜陌,他也在他們中間并不顯眼。他們都穿一樣的衣服,縱然在白天也是一身烏黑的夜行衣,待天一黑他們就要去實施任務。
現(xiàn)在是年末,朝貢是在年初,各國送禮的使臣已經趕往皇城,要到朝貢晚宴那天才進宮。他們帶著為數不多的人馬都朝城外行館趕來。這些人馬不能進城,只能駐扎在城外的營帳。夜陌他們要做的就是兵分兩路,一路潛入皇城竊取名單,一路去城外探聽實情。
他們商量好計劃,各自分了工,便回去休息。蕓姑派人將夜陌喊了出來,秘密將他帶到蕓姑的后院,這就是上次源霖和女子偷聽的院子。蕓姑在小廳里坐著,她不停地絞著手絹,既然左右不了門中的決定,她只能盡量勸阻夜陌。
夜陌獨自一人進來了,“姑姑找我有何事?”
“你坐。”
蕓姑見夜陌來,示意他坐下。夜陌也猜到了蕓姑叫他來是為了這次任務,只聽蕓姑說道,“聽姑姑的話,離開這里吧!”
“姑姑,您別再勸我。別擔心,我會小心的?!?p> 他知道蕓姑的苦心,只是他不愿意躲在姑姑的庇護之下,在過去的幾年,他經歷了煉獄般的訓練,費盡心血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夜陌只想抓住這次機會掙出一條生路。
“這次他要你們要做的是什么?”
蕓姑擦了擦臉,她慢慢調整自己的情緒,試圖向夜陌說明其中的利害關系。
“這是機密?!?p> 夜陌概不透露,這是門中的規(guī)矩。
蕓姑看著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他是要謀反。”
聽完,夜陌并沒有很驚訝。他早就知道這次任務非同一般,參與謀反這樣的事情也不足為奇。
“你知道嗎,你這是去送死?”
“姑姑多慮了。”
夜陌明白這里面的利害,這樣一筆交易顯然也會帶來一筆天價的報酬,那位門主自然不計風險。他也知道在那位門主他眼里,他們這些人不過是他用來實現(xiàn)目的的工具,無論成敗他們都難脫干系。
蕓姑用期盼的目光看著夜陌,希望他能改變主意,不過他看起來不為所動。
“夜陌!”
“您保重?!?p> 夜陌起身而去。
生死門入局,皇城這趟渾水越來越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