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慧紅著臉把剛才姐姐提的親事和吳菲菲說了。
吳菲菲看李清慧嬌羞的樣子,想著她心里應該很滿意:“清慧,你自己覺得好就行,既然是姐姐提的親,姐姐那是多精明的人啊,任何妖魔鬼怪都逃不過她的法眼,有她把關應該差不了,至少要看看,相處一下?!?p> 李清慧紅著臉點點頭。
倆人聊起服店的生意,李清慧說自從換了朱老師的服裝,生意越來越好了,價格比以前賣的服裝高了很多,回頭客反而多了起來。
現(xiàn)在的人們穿衣服開始有了自己的風格,開始追求個性化,新穎的服裝。不僅對服裝的設計有了很高的需求,對服裝的做工和布料也有了較高的要求。
吳菲菲提議李清慧專門賣朱老師設計的品牌服裝,這樣可以固定下自己服裝店的風格,那些喜歡她服裝風格的顧客會經(jīng)常光顧的,也會舍得花錢買。
李清慧同意吳菲菲的觀點,準備在鎮(zhèn)上再賣幾年,去市里買個店面,畢竟城里人對服裝有更高的需求,買的人也多,現(xiàn)在村村都有去市里的小巴,大家去市里逛逛也方便。
吳菲菲問李清慧在市里買個店面需要多少錢?
李清慧說怎么也要十萬塊,加上裝修什么的,也要一兩萬塊錢。
她手頭上只有五萬塊錢,還要進貨什么的,所以還要再等兩年。
吳菲菲算了一下自己這兩年賺的錢,也有六萬塊錢了,可是她想到父母要在城里買房子,心里有些猶豫要不要和李清慧合伙。
不過想到明年也行,那時自己存的錢會更多一點,李清慧在鎮(zhèn)上的店鋪只開了一年,再做一年也是好事。
吳菲菲跟李清慧說,如果到時候她開店的錢不夠,可以跟她一起合伙,李清慧聽了很高興。
李清慧自己能開服裝店其實沾了吳菲菲很大的光,不僅是她的店,李清嫻的店也是靠吳菲菲從上海進的貨才那么紅火,如果吳菲菲能合伙,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菲菲,如果你和我合伙,那我就放心了,你負責進貨,我負責賣,我倆絕對是雙劍合璧,天下無敵?!崩钋寤鄹吲d的抱著吳菲菲轉了起來。
“哎,哎,再轉我要暈了?!眳欠品票焕钋寤坜D的頭暈。
“不過我覺得我們還是再在鎮(zhèn)上干一兩年吧,我的錢也不多,等我倆再存點錢,還有那些回頭客,我們也要再發(fā)展一些,讓姐姐那邊也多一點回頭客,我們看看姐姐的店的發(fā)展形式,再考慮在哪里開店?!?p> 等李清慧停下來,吳菲菲把自己的顧慮和她說了一下,要在市里開店確實是一件需要深思熟慮的事情。
李清慧覺得也是,看看姐姐店的生意再說。
倆人聊了一會,看天還早,想著去村里看看以前的學校。吳菲菲雖然每年都來看望外公外婆,可是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
和李清慧的父母說了一聲,李清慧穿上羽絨服,倆人出了門,順著小時候上學的路一直往小學走去。
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吳菲菲想起好多的事情。
小學時吳菲菲和李清慧經(jīng)常會來這里的小賣部買筆、本子和橡皮,吳菲菲花十塊錢買過一個盒面上都是猴子的鐵皮鉛筆盒,她用了好多年。
那種鐵皮的鉛筆盒,雖然不是很好看,可是經(jīng)用,還經(jīng)折騰。
在上面用鉛筆或者蠟筆畫很多圖案,用布一擦就干凈了,如果里面因為鉛筆頭弄得黑乎乎,還可以用水洗洗。摔到地上,即使摔的掉了漆或者哪里凹了一小塊進去,也不行影響使用。
吳菲菲的那個鉛筆盒,在吳偉國給她買了一個表面繪著美人魚,海綿面的雙層鉛筆盒后,不知道扔哪里去了,可是吳菲菲此刻很懷念自己的買的那個鉛筆盒。
因為這個小賣部建在村委會對面,村子的主干道正通過小賣部和村委會的大門。
所有村子里發(fā)生的事情都在這里不是什么秘密。
吳菲菲記起一個春天的早上,她和李清慧經(jīng)過小賣部,看到有很多人圍在一起在說著什么,原來是有人把一個女嬰扔在了村委會的門口。
一個五十多歲的知道內(nèi)幕的說男人說,這個女嬰是村子里一對已經(jīng)生了五個女兒的夫婦生的。
孩子的父母已經(jīng)四十多了,靠打鐵為生,實在養(yǎng)不起第六個孩子了,所以扔在村委會,希望有能力的人家能收養(yǎng)。
“那怎么不結扎呢?該不會看是女兒才扔到的吧,要是兒子估計再苦再累也會養(yǎng)著吧?”有個年輕的姑娘嚷了一句。
“年輕人別瞎說,大家伙看看,誰家想收養(yǎng)這女嬰,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認識,以后也算一門親戚。張才家的,你那天還嚷著家里孩子少,不是要拿了環(huán)想再生一個嗎?”村高官抱著孩子看著周圍一圈,眼睛定在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婦女身上。
“要是兒子我就要了,我家有丫頭了,你還是看看別人家吧。”那個女人看村高官,嘟囔了一句,轉身走了。
“還不是嫌棄不是兒子,呸,平日里說的那么好聽!說什么兒子女兒都要!”有看不慣張才家的鄙視的嚷了一句。
“大家別吵了,村支書,我知道村頭住著一對老夫妻六十多,沒兒沒女的,你去看看他們家要不要,把小丫頭養(yǎng)個十年八年的,也能照顧倆老人了?!币粋€三十多歲的壯實漢子給村支書出主意。
周圍的人像受了鼓勵,七嘴八舌的說起那對老夫妻,說人很合和氣善良,好像是從外地逃難過來的,靠賣燒餅為生。
吳菲菲和李清慧因為要上學,看了那個被一個破舊的小被子包著菲女孩一眼,女孩安靜的睡著,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跟她無關,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因為父母的無情拋棄,改由眼前的這群人來決定。
吳菲菲后來回家后,把這事和張桂英說了,張桂英一些嘆息,那個年代太多的女孩的命運不是自己能決定的。
吳菲菲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同學李月桂和張良六,他倆坐在吳菲菲和李清慧的前面。
李月桂家里有四個姐姐,張良六有五個哥哥。吳菲菲很奇怪和佩服他們父母的生育能力。
有一天聽李月桂和張良六吵架,爭誰家的兄弟姐妹多,吳菲菲才驚訝的知道李月桂的四姐,五姐和六姐被父母送了人,張良六的四哥和五哥也被父母送了人。
吳菲菲張著嘴巴,驚訝的半天沒回過神。
下課了大家一起跳皮筋,跳方格子,扔沙包,玩石子……那時吳菲菲還發(fā)明了用粗線把各色的珠子穿起來做成項鏈和耳墜,掛在脖子和耳朵上,覺得特別美。
附近的橡膠廠種了一大片草珠珠,吳菲菲帶著幾個同學去偷,把草珠珠用橡皮筋串起來戴在手腕上,自然又漂亮。
吳菲菲和李清慧聊著小時候的趣事,倆人走到了學校的門口,以前破舊的大鐵門已經(jīng)換成了柵欄門,三排的青瓦房也換成了一排排的紅磚紅瓦的平房。
教室的前面是一個大的廣場,吳菲菲記起他們當年全??荚嚨臅r候,所有的人都拿著小凳子坐在這廣場上考試,試卷就鋪在膝蓋上寫。
此時的廣場已經(jīng)鋪了青色的水泥,中間有個高高的旗桿,掛著一面鮮艷的紅旗。
看著嶄新的教室,吳菲菲想起了當年的教室。
一進門是一個刷在墻上的黑板,黑板前面是一張簡陋的沒桌洞的課桌,上面有一盒鉛筆和一個破黑板擦。
從講臺上看下去是三十幾張磨損很厲害的簡陋桌椅,踩的很光亮的泥土地面。
大家夏天睡午覺的時候,一個睡板凳,一個睡桌子,不想睡桌子和板凳的可以從家里拿個化肥袋子來睡地下。
吳菲菲覺得地下很涼快,她都是從外婆家里拿個化肥袋子睡在泥土地上。
吳菲菲還想起了上晚自習提到學校的煤油燈,下雨時戴的罩籬和雨衣……
下雨天她和李清慧光著腳踩著泥巴回家,夏天拿著手電筒去村后的小樹林照蟬蛹,誰家有結婚的她們?nèi)タ茨贻p的小伙子和姑娘鬧新房,她們要喜糖……
一路走下來,吳菲菲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那時雖然沒有什么吃的,可是她和李清慧過的真的很開心,說起什么來都覺得好奇,覺得新鮮。
她們回家的路上,路過以前村里放電影的大麥場。
現(xiàn)在因為家家都有電視劇,村子里已經(jīng)很多年不放電影了,大麥場成了只曬麥子、大豆和玉米的場地。
吳菲菲記得那時候每當?shù)睫r(nóng)閑的時候,村里就會叫放電影的人來村子里放電影。
家里的大人帶著孩子們早早吃過晚飯,拿著家里的小凳子在大麥場上坐著聊著天等著看電影。
那時孩子們是最開心的,家里的大人們忙些嘮嗑,孩子們忙著你追我趕的玩。
等天完全黑下來,孩子們回到父母懷里看電影,有的孩子熬不到電影結束就睡著了。
吳菲菲還想起了村里的那個傻子,每次看電影,那個傻子都會跑過來嚇唬在大麥場的小孩子,傻子嗚嗚叫著,小孩子們嚇得哇哇哭,大人們過來把傻子趕走,那個傻子穿著破舊的抱頭鼠竄。
那時的吳菲菲只有幾歲,她聽大人說,傻子的父母出車禍都死了,叔伯們不肯收留傻子,只給他一點吃的,一些破舊的衣服給他穿,也算是盡了一場親戚的情誼。
吳菲菲有時候看著傻子覺得他很可憐,周圍看著傻子可憐的人也說傻子可憐,有個八十多的老人卻說:“他都傻了能知道啥?有吃有喝的他就很知足了!”
吳菲菲那時覺得做一個傻子也挺好的,至少沒有任何煩惱憂愁。
等到了外婆家的胡同口,吳菲菲和李清慧告辭回外婆家。
已經(jīng)快傍晚了,吳菲菲回到外婆家的時候,吳偉國酒也醒了。
吳菲菲的外婆把自己搟的面餅、菜餅,自己院子里摘的柿子,家里腌制的老疙瘩咸菜,種的青蘿卜,胡蘿卜…裝了幾大袋子放在吳偉國開來的車上,吳菲菲一家告辭回家。
接下來,吳偉國拉著張桂英四處和朋友喝酒吃飯,吳健飛找同學聚會,吳菲菲在家過了幾天很自由的生活。
睡醒了,到冰箱里找一些張桂英冷凍的魚,肉和菜自己熱一下吃,然后開始設計答應朱老師的春季和夏季服裝系列,經(jīng)常發(fā)現(xiàn)累了放下筆的時候,外邊的天已經(jīng)黑了。
年初四吳健飛買了飛機票飛回上海上班。
年初五吳偉國和張桂英也上班了。家里只有吳菲菲一個人。
吳菲菲拿出了大部分的時間畫服裝設計圖,爭取開學時能交給朱老師。
年初八,吳偉國回家吃晚飯的時候,和張桂英說,吳健樹的媳婦找到了,在縣城的第二紡織廠當工人。
吳健樹媳婦的娘家聽別人說,吳健樹的堂兄弟四處在找吳健樹和他媳婦,才知道吳健樹過年也沒跟家里人聯(lián)系,慌了神。
雖然自家的閨女被婆家欺負,從婆家跑了出來,可是女婿對閨女那是真的好,又有情有義的四處找她,本來想給女婿和女婿的父母一點教訓,沒想到女婿也失蹤了,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那閨女這后半輩子也沒啥幸??裳粤?。
吳健樹媳婦的兄弟急忙去酒廠找她,吳健樹的媳婦一聽丈夫好幾個月不和家里人聯(lián)系了,過年也沒回來,急哭了。
給婆家送了個信,說自己在酒廠上班,別讓人找她了,抓緊去找吳健樹。
吳健樹是過了一個月才找到的,在市里的酒廠工作。
原來吳健樹在縣城找了媳婦幾個月,身上的錢都花光了,也沒地方住,看到酒廠招工,想著賺點錢再去找媳婦。
沒想到在市里車站送貨的時候,遇到了去市里找事做的同村里的一個小伙子,知道自家的媳婦找到了,他急忙去縣城的第二紡織廠找媳婦。
倆人見面自然是一頓抱頭痛哭,說什么也分開了,吳健樹的父母不再說什么,琢磨著有機會能不能收養(yǎng)一個孩子。
吳菲菲記起來了,她上輩子聽奶奶說過,吳健樹和他媳婦后來確實收養(yǎng)了一個女孩,據(jù)說是吳健樹姐姐的小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