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持索倫兵的苦烈特色，康熙不給官位待遇。
錢的方面，自然也不會多給。
畢竟有錢又會享受的話，就個人而言，其實和當皇帝沒有多大區(qū)別。
所以為了保持索倫人的苦烈，銀子也只能少給。
就算是這樣，當索倫兵卒拿到那點可憐兮兮的銀子，還要面臨花不出去的窘境。
按照旨意，索倫兵不能吃好的住好的，所以進城揮霍是想都不要想。
一些膽子大，敢跟在軍隊后面做生意的商販，又都跟在其他部隊，特別是京畿八旗的隊伍后面。
他們這支關外來的窮鬼軍隊，本就沒幾個人愿意來做生意。
現(xiàn)在有了康熙的圣旨，索倫的營地更是無人問津。
發(fā)到手里的賞銀，根本無處可花。
至于把錢寄回家去，也不是個好選擇。
關外早被努爾哈赤和他的貝勒們殺成了不毛之地。
八旗入關之后，關外更是連人口都沒剩多少。
說百業(yè)凋零都是輕的。
現(xiàn)在的關外，壓根就沒有百業(yè)，基本上靠自給自足，以物易物過日子。
銀子這種東西，本質上就是一種金屬，花不出去，就是一塊礙事的石頭。
沒辦法，索倫兵們只能將賞銀就地解決。
比如把錢交給弘歷派下來，負責為索倫軍采買物資的官員，求他偷偷買些酒肉之類的東西回來。
當然了，這個價錢，肯定是貴的要死。
拿出去一兩銀子，能拿回來五錢銀子的東西，就算是看在大清國的面子上了。
真就是關內掙錢，關內花，一分別想帶回家。
幾個索倫兵說完，臉上仍舊滿是憤憤不平，就連拳頭都是緊握著的。
其實余人彥能理解康熙的做法。
權力的本質是暴力。
滿清以小族，凌大國，靠的就是暴力。
可是如今暴力的根本，八旗兵已然墮化，戰(zhàn)力不再。
一旦八旗兵的紙老虎虛實被看破，就是滿清的天塌之日。
為了避免那一天的到來，康熙只能不惜代價的保留一支精銳兵馬，作為清國保持暴力的基本盤。
康熙選定的兵馬，就是索倫兵。
付出的代價，則是索倫人，或者說是未來幾代的索倫人。
反正不管怎么樣，真正的八旗都不會吃虧。
皇帝。
特別是皇家出身，自幼登基為帝，長在深宮大內的皇帝，根本不會在乎底層軍民百姓的想法。
只會把他們當成一個個冰冷無情的工具，又或是用來實現(xiàn)自己君王理想的賬面數字。
這一切，在這種皇帝看來都是天經地義的。
因為他長大的環(huán)境就是如此。
不過理解歸理解，余人彥可不會贊同這種做法，更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康熙如此竭澤而漁，早晚會耗盡索倫的精血。
世間苦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作為外人，能看出索倫未來的，也許不多。
但作為索倫人，肯定能預感到那灰暗的未來。
歷史上的索倫人沒得選，只能捏著鼻子當滿清的快刀，過著活一天算一天，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路上的日子。
可是這個世界不一樣。
這個世界，有他的大周。
多一個選擇，很多事都會不一樣。
對同一件事的忍耐底線，自然也會產生變化。
余人彥打算等下就召見由屯等幾個索倫軍官，拉攏他們真正為自己所用，為他看著伊布阿等正宗八旗。
除此以外，余人彥還要出臺政策，用真金白銀的好處，鼓勵號召由屯等索倫軍官，把他們留在清國的家眷，乃至部落里的族人，全都接到大周境內。
一邊是要他們保持苦烈的大清皇帝。
一邊是給真金白銀的大周皇帝。
這個選擇，并不難，是個人就會選。
比起康熙，余人彥的優(yōu)勢，就是他不貪心。
余人彥不指望索倫為他百年千年的征戰(zhàn)打仗，能有一到兩代的精兵可用，他就知足了。
回到寢宮之后，余人彥立刻讓人把由屯等索倫軍官全部找來，并與他們密談了一刻鐘。
由屯等索倫軍官到來之后，余人彥就摒退了所有下人，所以沒有外人知道具體談了什么。
但知道前因后果，并且足夠細心的人會發(fā)現(xiàn)，由屯等軍官從殿中出來之后，一改之前的頹唐，變的干勁十足，沒事就往八旗軍官的身邊湊。
……
由屯他們走后沒多久，東廠的人就到了。
東廠除了為余人彥監(jiān)察內部以外，還負責處理一些江湖事務。
這次東廠來稟報的，就是江湖上的事。
東廠廠公跪在地上，“皇上，奴婢們辦事不力，封了霍休不少產業(yè)，可卻沒能拿到霍休。”
余人彥攻占長安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圍剿霍休，并且查抄了治下霍休的所有產業(yè)。
按照他之前和上官飛燕的約定，按說是不應該貿然動手，打草驚蛇的。
可是他當初見過霍休，并且暗戳戳的點出過霍休青衣樓主的身份。
這會兒余人彥君臨關中，要是毫無動作，反倒會更加引起霍休的警覺。
畢竟沒有那個皇帝能夠容忍治下有青衣樓這種組織的存在。
特別是已經知道樓主身份的情況下。
沒立刻動手，只能說明是在憋大招。
像現(xiàn)在這樣，打掉了明面上的產業(yè)，卻又奈何不得暗中的青衣樓，才符合霍休對局勢的預料。
打草驚蛇，為的卻是穩(wěn)住霍休。
東廠的人沒抓到霍休，余人彥倒是無所謂。
就他這個東廠的水準，能抓到霍休才是奇事。
“行了，霍休能創(chuàng)建青衣樓，論手段本事，放眼天下，都是第一列的人物，你們拿不住他，也屬正常，說說吧，查封了他多少產業(yè)。”
“啟稟皇上，奴婢們查封了霍休在明面上的各處產業(yè)，不過有些還沒有變現(xiàn)，大體估計，折銀之后，不會少于二百萬兩之數?！?p> 霍休雖然暗中掌控著龐大的青衣樓，可明面上也不差，正兒八經的關中首富。
二百萬兩，對比關中首富的身份，真的算不了什么。
“好，東廠留十萬兩運作，其它的，解入國庫?！?p> “謝皇上恩典?！?p> “下去吧?！?p> “奴婢告退?！?p> 余人彥敢說，東廠在這次行動中，絕對有漂沒的現(xiàn)象。
他打算派人暗中調查一下，如果東廠做的不是太過分，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畢竟他當差的時候，也是中飽私囊的貨色。
大哥不說二哥，這種事，很難徹底杜絕。
可要是東廠做的太過火，不是漂沒，而是直接和他玩分賬的把戲。
那他說不得就要大開殺戒，以儆效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