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豪宅
高勁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踩油門,一邊密切地從后視鏡里觀察他們。
這兩個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那和尚給江尚豎了個大拇指,臉上也是由衷的欽佩。
真是讓人頭疼的學(xué)生?。?p> 這個時候,不在學(xué)校上課,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呢?
其實他早就認出了江尚。
從他被人捉住、按在地上拳打腳踢的時候,就認出了他。
只是在一直猶豫著,是救他一把?還是讓他糊里糊涂在這里gg掉了事?
最終,當(dāng)火焰映上江尚扭曲恐懼痛苦的臉龐時,他還是忍不住喊停了……
他想明白的是,自己還是心太軟,見不得痛苦,尤其是無意義的痛苦。
而讓他想不通的是,為什么想要殺了這學(xué)生呢?
……
約莫這樣走了二十分鐘,車子停在了一棟青瓦白磚的房子前,三層樓,帶著院子,院子里種著果樹,房子一圈還圍了墻。
很大的大門,大門上很高的門檻,門口還蹲著兩尊石像,一個貔貅,一個麒麟。
很氣派的房子,看著就像是大戶人家的。
江尚沒想到,在這里還能見到這么有漢式設(shè)計風(fēng)格的房子。
扎眼的是,大門的門楣上,掛著兩個白燈籠和白色的橫條。
有白事?
花癡也注意到了白燈籠,輕聲道,“奇怪,這里的人,家里有老人申請舍靈的話,不會辦喪事掛白燈籠啊?!?p> “為什么?”江尚順嘴溜了一句。
“我哪兒知道,這是他們的習(xí)俗,大概覺得老人離開應(yīng)該是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大操大辦反而對后人不好。”
那就奇怪了,難道不是今天下午舍靈的?
高勁一從車里出來,就看到他們倆在打量門口,走過去,“不好意思,家里最近出了點事,你們不會介意吧?”
沒有點名是誰的喪事。
江尚從馬上下來,歉意著道,“不會不會,是我莽撞,高老師救下我們,又肯收留我們,我就感激不盡了!”
末了又補充一句,“高老師節(jié)哀。”
高勁搖搖頭,沒再說什么,示意他莫再多言的意思。
一位老人拄著拐杖從門口迎了出來,約莫是這房子的主人,身上的錦袍與別個不同,華貴許多,頭上的裘帽點綴著寶石,紅的瑪瑙,紫的坦?!?p> 同樣扎眼的是,帽子上插了條白色的羽毛。
江尚忍不住猜測,這白事,應(yīng)該是給高勁的兄弟姐妹吧?
高勁跟那老人說了什么后,老人便順從地從江尚和花癡的手里接過馬嚼子,牽去院子里去。
沒有跟他們二人打招呼,甚至沒有跟他們眼神觸碰。
江尚想問聲好,套下近乎都沒機會,但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禮貌。
這里的人還是排外啊。
“里面請?!备邉呸娱_左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江尚邊往里面走,邊道,“打攪了?!?p> 花癡也雙手合十地沖高勁行了個禮后,提著僧衣的下擺,一腳跨過大門的高檻……
進去后,江尚驚奇地發(fā)現(xiàn),這家居然還通電了!!
自從來了這片土地,他就再沒見過電這種東西,之前手機還能維持著有電,全賴他走之前找范梓明借了個超大容量的充電寶。
果然是與眾不同的一家,這大概都是因為有了個讀物理、博士畢業(yè)的天才兒子吧。
一位老婦人也迎了過來,很容易猜到這是高勁的母親。
不像剛剛那老漢穿金戴銀,這老婦人顯得樸素很多,但其身上仍然有那種大戶人家低調(diào)奢華的感覺。
更為不同的是,剛那老漢只是裘帽上插了根白羽毛,這老婦人直接是全身白,從頭上的裘帽到長袍到腳上的靴子,一片素色。
江尚更確定,這是樁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白事。
那老婦同樣對他倆人無視掉,直奔后面的高勁。
兩人不知在說些什么,江尚現(xiàn)在也不好問花癡,但從那老婦看他兩人戒備的眼神都能斷定,這老婦不太歡迎他這個外來人。
然而,兩位老人似乎都很聽高勁的話。
高勁給他們解釋完后,那老漢幫忙牽馬,這老婦人便從閣樓上拿了干凈的衣物下來,遞給他們兩人。
同樣的沒有打招呼,沒有問好,沒有眼神接觸。
高勁沏了壺茶,待他倆狼吞虎咽喝了好幾杯后,才道,“兩位先去洗漱一番吧,這兩天就請先在我家住下。”
洗澡的時候,江尚還在想,兩天時間盤問呢,得好好想想應(yīng)對策略,他并不打算對高勁和盤托出。
他們不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即便高勁再體貼,江尚也能感覺到他跟這里的人一樣,對他存在敵意。
而且,江尚也敏銳地感覺到,他剛剛都被架上了火堆才被喊停,與其說是沒認出來,更像是在猶豫。這事兒細想起來挺可怕的。
而從另一方面說,高勁有機會了解他此行,他也有機會好好了解高勁這個人,包括他們這里神奇的一切。
比如,他是如何招魂的。
畢竟,他是頌魂師。
讓江尚感嘆的是,高勁這個人的確心細,待他們洗漱完后,一只烤全羊已經(jīng)在院子烤上了,飄香四溢,似乎在等著他們來大快朵頤。
而高勁,也已換下了那些本地特色服飾。
休閑居家的長袖衫和米黃色的直筒褲,又回到了在學(xué)校見到的一絲不茍而又精致的高老師的樣子。
結(jié)合著家里的裝修和他身上的裝扮,江尚敏銳地感受到——高勁作為本族人,甚至說作為族里的靈魂人物,他似乎并不喜歡族里的文化。
作為寒窗苦讀二十載,從這連電都不通的落后地方走出去的大學(xué)生,接觸了外面的事物后,不再喜歡本族的文化,這很容易理解。
難以理解的是,既然不喜歡,他又為什么要擔(dān)任族里頌魂師呢?
花癡早就洗完,坐在小板凳上,抓著根羊腿,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糊得半張臉都是油。
這假和尚!
然而當(dāng)高勁割下另一只羊腿遞給江尚時,他自己也控制不住自己,大嚼特嚼,空空如也的肚子像塊磁鐵一樣,逼迫著他都沒辦法嚼碎就趕緊把肉往下咽。
真是餓瘋了!
等他倆都干完了一只羊腿,吃東西的速度放緩了下來后,高勁才緩緩地開口,“說說吧,這時候沒在學(xué)校上課,翹課跑這兒來,總不能是看望老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