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木痕
“還有那個被斬首的一家四口,你們尸檢的時候沒發(fā)現(xiàn)他們脖子上的刀痕,很奇怪嗎?我們見過切草藥的鍘刀、剁狗頭的鍘刀、切豬肉的鍘刀,但你們誰見過裝兩條刃的鍘刀,而且其中一條刃還是木頭?!“
江尚越說越激動,比劃著自己的脖子大聲道,“斬首就斬首,一刀下去就成了,為什么要拿個木頭刃的東西來比劃呢?干嘛,演練嗎?你覺得他們這幫窮兇極惡的王八蛋砍個頭需要演練嗎?!“
“就算需要熱手,那拿一個人來熱手就可以啦!為什么四個人的脖子上都有痕跡呢?你們沒想過追查這種鍘刀類型嗎?!”
江尚總算一口氣把自己想說的話都吼完了。
連晨在一旁愣住,似乎還在理著這巨大的信息量。
花癡依舊一副事不關(guān)己淡然所以的樣子。
吳云風(fēng)沒再打斷他,也漸漸平靜下來,只是看江尚的眼神少了朋友間那種隨意的親和,多了些嚴(yán)厲,像工作時審視嫌疑人的小心翼翼。
良久,才淡然無波地問道,“你應(yīng)該是沒有機會接觸尸體的,你怎么知道他們脖子的切口旁,還有一條紅痕?”
江尚咽了口唾沫,吼完才有些后怕起來。
他哪里是沒見過,他是身臨其境地看完這個過程好嗎?!還看了好多遍!而且那無頭女人還瘋狂糾纏他……
“額,我老舅托夢給我的!”江尚脫口而出。
吳云風(fēng)自然是不信的。
連晨也皺起了秀眉,直到這一刻才感覺十年沒見的尚哥哥有些奇怪,他怎么像是在隱瞞什么呢?
唯有花癡相信他的話,但他依舊不開口,好像自己不存在的樣子。
“江先生,”吳云風(fēng)語氣硬了起來,“按照常理,您應(yīng)該是不可能看到尸體的,我相信連科也是有職業(yè)操守的,所以他不可能跟你講到這么細(xì)節(jié)的問題。如果這個問題您說不清楚的話,那我就只能懷疑,要么,您私自闖入局里翻看過尸體,要么,您跟這起案件就是有關(guān)系了?”
“都說了是我老舅托夢給我的!”江尚一口咬定。
來的時候他就想好了,說什么借口都會顯得偽裝刻意,干脆往托夢上一推,這樣雖然顯得胡攪蠻纏,但也沒什么辦法。
氣氛就這么僵持了一會兒,江尚也恢復(fù)了氣勢。
“我今兒來,要說的就是這么多,我也沒指望你會信,不過往這方面查一查,也就順手的事兒不是嗎?至于你說的,懷疑我偷偷翻看尸體,或者是,我是兇手什么的……我也不想做多辯解,只要你找出證據(jù),我隨時準(zhǔn)備被你拷上手銬?!?p> 吳云風(fēng)的眼神更加犀利起來,因為他最后一句話頗有挑戰(zhàn)性的意思。
江尚準(zhǔn)備走,花癡跟著準(zhǔn)備離開。
然而走到門口的時候,江尚回頭,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吳科長,我知道你是無神論者,本來我也是,只是我想說,民間那些鬼怪害人的傳說自然是不可信,但我們也不能否認(rèn),現(xiàn)在暫時沒有明確科學(xué)依據(jù)表明,人,是有,或者沒有靈魂的。“
說完,江尚拉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
直到走出警局,久久沉默的花癡,才輕松地笑笑道,“我說,你最后一句話可真夠帥的!“
江尚側(cè)頭看他,揚起一抹微笑,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道,“對了,我還有好些話要問你呢,之前一直沒有機會,現(xiàn)在,該咱好好嘮一嘮了!”
花癡沒掙扎,無所畏懼地問道,“嘮嘮就嘮嘮唄,本來還想等你剃了度當(dāng)和尚了再跟你嘮的,你想提前也無妨,不過我先問你一句,你現(xiàn)在是不是堅信,人死后,靈魂還能存活了?”
盡管外頭驕陽似火,但此刻,江尚覺得背脊骨都在冒涼氣。
他壓低嗓音問道,“那無頭女人是怎么回事兒?為什么你也能看得到?”
花癡依舊笑得輕松,“看得到就看得到唄,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很多東西不都是有的人看得很清楚,有的人卻容易被蒙蔽,比如輿論啊,真相啊啥的……”
“你別跟我扯些有的沒的,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兒,就算這世界上真的存在靈魂,那為什么就只有我們倆能看到?還有,那無頭女人為什么偏偏要把我拉夢境里,她怎么不纏上你?你又是怎么把我從夢里拉出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拋出來,江尚屏息凝氣地等待著他回答。
這些,困擾了他許久的問題,折磨了他許久的問題,快讓他崩潰的問題……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發(fā)生這些,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哪天開始他眼里的世界就變得不一樣起來。
起初他并沒有在意,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自我安慰眼花了、沒睡好、在醫(yī)院閑著無聊恐怖小說看多了的后遺癥……直到那天遇到了那個無頭女人!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好像早在那兒之前,就看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人!
花癡依舊笑著輕松道,“你看前面的山!”
江尚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高也不矮的山,很常見,沒什么特色,山頂上霧氣繚繞,一片灰綠色,這兒多的是這種小丘陵。
花癡繼續(xù)道,“我能看到一架飛機正從那片山上飛出來,你看得到嗎?”
果然,他這么一說,江尚就看到那濃濃的霧氣中,有一個黑點在慢慢變大……
江尚抬起頭,目光不自覺地追隨那架飛機,飛得太高了,聽不到一點轟鳴聲。
“你到底想表達(dá)什么?“江尚回過神來,丟開他的手腕,“總不能說咱倆就是神經(jīng)病或者精神分裂,所以能看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
似乎被他說的“神經(jīng)病”刺激到,花癡眼里一閃而過的悲慟,看他的目光漸漸嚴(yán)肅起來。
良久,才遲疑地開口,“你問我,為什么你能看到那奇怪的東西,我為什么也能看到那奇怪的東西,我只能回答你,我也不知道……”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也一直問這個問題,但是沒人給過我答案。直到身邊所有人都覺得我有病、我很可怕,我是個不祥之人,再沒有人愿意同我接觸之后,我就再也不敢問了……“
木生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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