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這女大夫真狠啊
顧梨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李大人的公子是誰,但既然病人求到了她面前,她就不會不管。
“抬進(jìn)來?!鳖櫪嬲f著,就進(jìn)了仙草堂,準(zhǔn)備看診。
門口兩個家仆抬著個錦衣公子進(jìn)來了,只見他面色青紫,五官扭曲在一起,正嗷嗷地叫喚著。
顧梨看了一眼,蹙起了雙眉,這是怎么了?
她正要為這公子把脈,旁邊站著的一個家仆說道:“你可是神醫(yī),一定得把我家公子治好?!?p> 顧梨向他那邊投去一個不悅的眼神,示意他閉嘴安靜。
她給那公子把完脈,問道:“吃完飯多久了?”
“還沒吃完呢,吃著吃著就不行了。”其中一個家仆回道。
顧梨心中有了數(shù),這位公子是中了毒,既然飯還沒吃完就不行了,又被緊急送來,那吃完毒物的時間必定不長,洗胃解毒還來得及。
她喊了金枝過來,讓她去拿兩個漱盂,再去灶房拿一塊燒完的木炭。
“我家公子是什么???”家仆焦急不已。
“中毒?!鳖櫪嬉贿吇卮穑贿呡p輕地把那位李公子按到了病床上,讓他保持側(cè)臥位。
但這公子卻不怎么聽話,躺在床上動來動去,口中呻吟著,又嚷嚷著讓她快點治。
“想要少點痛苦就按照我說的做,保持側(cè)臥,不要亂動?!鳖櫪婵粗f。
中毒以后最緊要的一點就是立即洗胃,減少活動,以防毒素流竄太快。
兩個家仆面面相覷,實在想不明白為什么公子會中毒。這可是縣令李大人的獨子,誰敢給他下毒?不想活了?
“來了來了?!苯鹬δ脕砹耸酆鸵淮髩K烏黑的木炭。
顧梨把木炭放進(jìn)銅盆里碾碎,又往里倒了半盆涼水。
“喝下去?!彼雁~盆放在了李公子面前。
兩個家仆立時瞪大雙目,叫嚷道:“你讓我家公子喝灰水?”
公子千金之軀,怎么能喝這個東西?
李公子也不肯喝,顧梨便向他道:“你中毒了,喝這個是為了解毒,要不然我也治不了你?!?p> 他中的并不是什么厲害的毒藥,如果不解的話,也就是讓他面色青紫,難受上三五日。但是顯然,這位公子承受不得這種痛苦。那么最快速有效的辦法,就是給他洗胃解毒。
好在他吃下毒物的時間不長,及時解毒的話,應(yīng)該很快就能緩解。
李公子難受的狠了,也顧不得矯情了,端起銅盆,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他喝了一氣停了下來,看向顧梨。
“喝完?!鳖櫪嬲f道。
李公子皺著眉,扭曲著臉,只得繼續(xù)喝。
見他喝完了半盆灰水,顧梨一邊戴手套,一邊向那兩個家仆道:“你們兩個按住他。”
二人不明所以,沒答應(yīng),也不敢上前。
讓他們按住公子,這是要作甚?
“快點啊,拖下去更不好治。”顧梨戴好了手套,催促了一聲。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才說了一聲“公子得罪了”,走上前去按住了他。
顧梨扶起李公子的頭,趁著他不明所以的檔口,捏開他的嘴,拿起一根筷子利索地伸入他口中。
動作必須要快準(zhǔn)狠,要是慢了,病人很可能會不配合。
口中突然有異物入侵,李公子下意識地喉頭一緊,不受控制地嘔吐了起來。
兩個家仆見狀,渾身瑟縮了一下,按住他的手不自覺地松了。
“按住了。”顧梨用力掐著李公子的后脖頸,說道。
李公子本能地想要往后縮,然而前面有人按著,后面有人掐著,他根本就退縮不得,只能任憑擺布,吐在了漱盂里。
顧梨用筷子給他催吐,食物殘渣伴著灰水流瀉直下。等到他吐的再也吐不出來了,這才把筷子從他口中抽走。
李公子臉上眼淚和鼻涕糊成了一團(tuán),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然而就在他以為結(jié)束了的時候,又一盆灰水放到了他面前。
這次他說什么都不喝了。
顧梨把灰水倒進(jìn)了鶴嘴壺里,仍然讓那兩個家仆按著他,撐開他的唇齒,給他灌了下去。
灌完灰水,接著催吐,李公子再次涕淚橫流。
如此一連三次,直到吐出的只有灰水,這才停下。
“你什么神醫(yī)?有你這樣治病的?我看你就是沽名釣譽,屁都不懂!”
“哎呦,老子要被你折磨死了。”
得了喘息的間隙,李公子破口大罵了起來。他長這么大,還沒人敢給他這么大的苦頭吃。
顧梨自不理他,埋頭寫方子開藥。
這沒有什么好解釋的,她會不會治病自己知道,就算解釋了他現(xiàn)在也不會聽。何況,“神醫(yī)”的名頭不是她自封的,倘若可以的話,她倒是不希望別人這么叫她。
開完了藥,她把方子拿給了金枝,讓她去抓藥。
“拿到藥以后,回去就煎了給他服下,每隔一個時辰一次,直到把這些藥全吃完?!鳖櫪嫦蚣移蛧诟?。
兩個家仆頻頻點頭,連聲道好。
她的醫(yī)術(shù)神不神他們還不知道,但他們知道的是,這女大夫真狠啊,一點都沒有她這個年紀(jì)的小姑娘該有的柔弱羞澀。她剛剛掐著公子逼他吐,果斷利落,男人都不及她。
剛剛經(jīng)歷一場浩劫,此時李公子癱軟無力,僅僅剩余的一點力氣也用來罵顧梨了。
“回去吧,按照我說的吃藥,不用再來了?!鳖櫪嬲f著,收拾了殘局,準(zhǔn)備下班回家。
這三人才走,她便鎖了仙草堂的大門,回家去了。
家里空蕩蕩的,晏清不在,仿佛整個家里都沒了人氣一樣。
顧梨點了燈,在燈下看了會兒醫(yī)書,不到亥時就上床睡了。
次日清晨,她還沒睡醒,就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了。她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翻了個身,打算繼續(xù)睡。
卻也就在此時,一股飯菜的濃香忽然竄入了她的鼻端,讓她猛的睜開眼。
顧梨跳下床,連鞋子都沒穿,就推開房門跑了出去。
灶房里,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優(yōu)雅地忙碌著,勾人的香氣絲絲縷縷地從他那白玉似的指尖悠悠飄散開來。
他聽到聲音,回頭看向她,笑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