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了垂眸。
不再去看走過來的那個纖瘦的身影。
“啪”一聲,肩膀那里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我嘶了一聲,擰著眉,身子下意識地晃了幾下,那人仿佛是沒看到似的,一臉微笑地看著我,“小言,我來了?!?p> 我眼眶里有點(diǎn)濕潤,張了張嘴。
那人伸手“噓”了一聲,沖我眨眨眼,無聲道,“我會一直陪著你的?!?p> 說完翹著嘴巴,往后排走去。
“噯!同學(xué)!”旁邊的女生親昵地拿胳膊肘碰了碰我,托著腮,眼神兒不停地往后排瞟,“你跟剛才那帥哥……什么關(guān)系呀?看著……他不是你男朋友吧?”
我瞥了眼旁邊不停打量著我的女生,抿了抿嘴,淡淡地說,“不是?!?p> 女生聽完之后,眼睛一亮,復(fù)抱拳清咳了一聲,“那他現(xiàn)在沒女朋友吧?”
“……沒有?!?p> 女生揮了揮手,興奮地叫了幾聲。
我眼神閃了閃。
剛來這所學(xué)校的時候……傅凌晨也是這般,這般喜歡小舒子。而且一向思想保守的她,竟然不顧世俗的打壓,堅(jiān)持要跟小舒子在一起……可是……
我余光瞥向窗臺那邊閃閃發(fā)亮的東西(耳釘),抿了抿嘴。
就以小舒子這放蕩不羈的性格,根本……不可能會想著跟人過一生的。
不過我不理解地是,小舒子那么陽光直爽的人,即使跟女生分了手,也能跟她們成為很好的朋友啊!
可為什么那次考試的時候見到傅凌晨的時候,她會是那個表情,而且那個傅凌晨為什么會這么……害怕她??
我百思不得其解。
講臺上的人聲音一頓,重重地把點(diǎn)名冊往桌子上一放,拉著臉,一臉不善地望著我們。
旁邊的女生立馬低下頭,縮得像只鴕鳥一樣,一動不動,完全失去了剛才的活力。
臉上的那兩片酡紅也跟著蔓延到了女生的耳根,我忍不住彎了彎眉。
這家伙……有點(diǎn)可愛哦。
或許是鳳姐看到了我輕抿的嘴角,以為我是在挑戰(zhàn)她的權(quán)威,又或許是因?yàn)樗吹搅藙e的什么,登時猛地一拍桌子,蜷著粗眉,怒不可遏地看著我們,“你們!現(xiàn)在可都高四了!還在這兒嬉皮笑臉、手舞足蹈的!你們好意思嗎????”
本來就安靜的班里此刻變得更加安靜了,安靜到只能聽到頭頂那個破風(fēng)扇的嘎吱嘎吱聲和窗外知了猴的唧唧聲。
兩道聲音巧妙地結(jié)合在一起,仿佛一首別開生面的巨型演唱會,讓人不由自主地移開眸子,去關(guān)注它們。
“你們啊!”講臺上的人嘆了一口氣,環(huán)顧我們一番,把兩只粗厚的手掌往桌子上一撐,語重心長地說,“我知道身為人師,不應(yīng)該跟學(xué)生講這么重的話,可是……我不跟你們說,你們又怎么會有動力?你們現(xiàn)在可是高四了啊!這也就意味著你們在學(xué)校錄取方面,會比高三的學(xué)生占劣勢,你們知道嗎?是劣勢,不是優(yōu)勢啊!”
大多數(shù)人低下了頭,一時間空氣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兒來。
“所以你們得比他們更努力知道嗎?或許有人高三的時候,還會不在乎。自視清高,認(rèn)為自己很厲害,做什么都行。但是……”
講臺上的人頓了一下,目光直直地投向班里中間那個嘎吱作響的風(fēng)扇。
“你們看看這個風(fēng)扇……”
我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盯著那個搖搖晃晃的風(fēng)扇。
“如果不管它,任由它在這兒嘎吱嘎吱、嘎吱嘎吱作響,那終有一天,它會損壞,會破舊不堪,甚至……會墜落,所以,只有整改或者是重造才能保持它的完整,才能保證它能持續(xù)地……轉(zhuǎn)下去?!?p> 講臺上的人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們,突然了起來,眼里泛著光,“你們也是一樣,我相信,只要你們愿意,愿意自我整改,愿意更新,你們肯定會成為一個不一樣的自己!肯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那片藍(lán)天!那……同學(xué)們,要不要一起努力?一起加油啊?”
“要!”班里的人望著講臺上的人,兩眼發(fā)亮,聲音也鏗鏘有力,震耳欲聾。
“好!”鳳姐猛地一拍桌子,彎著眼,一副大姐大的樣子。
到了下課,班里面開始嗡嗡嗡嗡嗡嗡個不停,我垂了垂眸,兀自收拾著桌面上的書。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變得特別喜歡整潔,可能是因?yàn)橛袕?qiáng)迫癥吧,不能忍受一丁點(diǎn)兒的亂。
“噯!”旁邊的女生突然戳了戳我的胳膊,笑嘻嘻地看著我,“我叫汪蘇蘇,你呢?”
我張了張嘴,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插了進(jìn)來。
“小言!”
身穿白色立領(lǐng)短袖、淺藍(lán)色牛仔褲的少女揚(yáng)著手,笑瞇瞇地走了過來,三七分燙發(fā)下藏著的傘狀銀耳釘在這充滿陽光的教室里,熠熠生輝。
我擰著眉,看著面前那個招著手,笑得得意忘形的家伙,有點(diǎn)無語。
旁邊的人率先沖她搖了搖手,笑得甜美,“哈嘍~同學(xué),我叫汪蘇蘇,你呢?”
聲音是說不出來的溫柔細(xì)膩。
舒白怔愣了幾秒,隨即扯了個更大的笑臉,一把拉過我前面人的凳子,坐上,“你好呀!小蘇蘇!我叫舒白?!?p> 說完抬手梳了把劉海兒,眼里含笑,可愛的小虎牙也跟著露了出來,看起來奶萌奶萌的。
“舒白?你就是舒白?”汪蘇蘇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兒看著舒白,隨即咳了咳,抱著拳頭,一副江湖人的模樣,“久仰大名!”
舒白笑瞇了眼,擺了擺手,很是謙虛地說,“夸張了夸張了!”
我看著眼前這個笑得嘴都能咧到耳根子的人,撇了撇嘴。
這家伙……還是一貫的自戀啊!
就喜歡聽別人夸她。
“小言……”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我愣了愣,這正好讓眼前的人有了可乘之機(jī)。
她趁機(jī)捏著我的臉,笑得奸詐,“你什么表情???都這么久了,連表情管理都不會嗎?”
我一把拍掉臉上那只作亂的手,一臉不忿,“滾!手臟得要命!還摸我的臉?”
“臟嗎?”舒白伸著手,擰眉看了好一會兒,自言自語道,“不臟吧?!?p> 似乎是注意到對面這個目瞪口呆的人了,立馬伸出手,笑得一臉無害的模樣,“小蘇蘇你覺得……我手臟嗎?”
旁白的女生瞪著眼睛,呆了好一會兒,訥訥地說,“不……不臟?!?p> 舒白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沖我噘著嘴,撒嬌道,“小言,人家小蘇蘇都覺得不臟呢!你就別那么在意了!快!讓本大爺再捏一把!”
說完賤兮兮地笑了一聲,張開手,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我,活一個登徒浪子在線。
我雞皮疙瘩唰一下冒了出來,沖著面前的人,當(dāng)即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小舒……”
“言笙?!币坏辣涞穆曇舸驍嗔宋壹磳⒊隹诘脑挕?p> 我身子下意識地顫了一下,不自覺地看了眼對面。
只見對面的舒白不復(fù)剛才的嬉笑模樣,雙手放在腿上,眉眼低垂,薄唇微抿,看不清神色。
我眨了眨眼,抬頭看著男生,臉色有點(diǎn)復(fù)雜。
男生還是一貫的模樣,穿一身黑,繃著個臉,神色冷冷清清的。
用池沐的話來說,就是‘他這人啥都好,非要說一點(diǎn)不好的,那就是——面癱’。
當(dāng)然對于池大小姐下面的話,我也是很震驚了,畢竟池大小姐那時候在我面前,可真得是把許微木夸成了一朵花。
她說‘話說他是怎么做到……橫看豎都像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那天天繃個臉,一臉禁欲的樣子。嘶!真不知道以后他女朋友會不會受得了……對了!他那樣……能交到女朋友嗎?’。
我至今都忘不了池沐那個撇著嘴,瞪眼的表情。
“噗”
“笑什么?”男生好看的眉頭皺了起來,連帶著漆黑深邃的眼眸,都微微瞇著。
我快速地低下頭,擺了擺手,“沒……沒事?!?p> “出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