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言……”舒白把玩著手里的瓶子，倏地往右一瞥，“昨天我讓你看的數(shù)學題，看了嗎？”說完瞇著眼，抬手把瓶子扔了過去，不偏不倚，正好飛進了綠色垃圾桶里。
舒白似乎被這給愉悅到了，得意地揚了揚眉，扭頭看著我，“嗯？”
“看了看了?！?p> 我扶著帽子，暗暗翻了個白眼兒。
我不止看你給的了，還看了……許微木、季梓譯、池沐、張景生給的，雖然不知道后面?zhèn)z人給的可靠不可靠吧，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還是認認真真地看了。
“ok”舒白抬起頭，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走!奔赴七月刑場去!”
我看著那邊烏壓壓的人，吸了口氣，“走?！?p> 然后……我們倆如漂泊的浮萍一樣在這人海里晃來晃去，居無定所。我敢說，要不是舒白堅持牽我的手，我倆肯定會被這人群隔開個十萬八千里。
“小言!”
身后一陣匆忙的腳步聲，我扭過頭，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胳膊那里便覆上了一抹溫熱。
少女趴在樓梯扶手上，微仰著頭，聲音輕喘。琥珀色干凈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我，藏在幾縷發(fā)絲下面的傘狀耳釘此刻露了出來，不復剛才陽光下的張揚模樣，乖巧地貼在少女小巧精致的耳垂上。
我雙眉輕蹙，“怎么了，小舒子？”
“小言……”舒白張了張嘴，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匆匆松開她的手，登時我的胳膊那里出現(xiàn)了一片紅色。
舒白秀氣的眉毛皺了起來，看著我的胳膊，直發(fā)呆。
我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把胳膊背在后面，輕聲道，“怎么了？”
“……對不起?！笔姘拙o緊地攥著樓梯扶手，垂下頭，一副千古罪人的模樣。
我愣了愣，一個片段霎時從腦海里冒了出來。
我還記得那是個艷陽高照的一天，我捧個小塑料盒，興致沖沖地就往班里跑，一路上，好多人向我投出了羨慕的眼神兒，我彎著眼，小臉仰得更高了。到了班里，就開始大張旗鼓地向同學們介紹我的魚，果不其然，吸引了一大波兒的粉絲，但是……當天下午，我進班的時候，發(fā)現(xiàn)那條魚，翻著肚子，一動不動地飄在水面上，塑料盒旁邊是一個空蕩蕩的魚食袋子。
當時的舒白，也是這樣，放下了自己的高傲，低垂著頭，小手緊握，跟我說，“對不起?！?p> 我好笑地揉了揉前面人的頭發(fā)，感嘆道，“還是這樣子啊!”
“什……什么？”舒白呆呆地看著我。
我咳了一聲，笑著說，“沒什么沒什么?！?p> 這貨精著呢!
可不能給她順藤摸瓜的機會，畢竟……當時可是坑了她一學期的巧克力，雖然最后吃得滿口壞牙，還疼到看醫(yī)生，但……值了啊!
我不自在地往樓上瞥了一眼，擰著眉，裝出一副很著急的樣子，“小舒子，你叫我干嘛?。俊?p> 舒白狐疑地看了我一眼，眨眨眸子，“就是告訴你，考試的時候別緊張，先把會的寫了，再去摳那些難的，還有，選擇題和填空題的最后一問蒙著來，別浪費做其他題的時間，還有那個……”
舒白頓了頓，站直身子，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我知道你喜歡先挑戰(zhàn)有難度的，但這次可不能任性了，先把會的做了。那……最后一道大題就別挑戰(zhàn)了，咳，假如要是能算出一問的話就寫，要是一問都不能的話，果斷放棄，知道嗎？”
說完后又像是怕我不會贊同似的，擰著眉，語速都加快了，“雖然我不想重復崔嬤嬤的話，但這次高考真得是我們?nèi)松霓D(zhuǎn)折點。而且我……”
舒白垂下頭，我禁不住好奇，“你怎么了？”
怎么那么感傷……
而且……對著我，動不動就擺出一副出軌老公的模樣，仿佛是真做了什么對不起我的事兒一樣。
面前的人突然抬起頭，揚起了一個陽光的笑臉，“咱們一定要在一個學校?！?p> 我看著面前這個開心得眼睛發(fā)亮的人，也跟著彎上了嘴角，“好?！?p> 舒白伸了個懶腰，瞇了瞇眼，順勢倚在旁邊的扶手上，托著下巴，像只慵懶的貓。
我咳了一聲，“走了?！?p> 舒白揮揮手，把頭偏向了一邊。
我撇撇嘴。
這家伙……看見美女就走不動，還擺pose呢!
見色忘義!!
“小言!”
“又干嘛？”我扭過頭，沒好氣道。
一根樹枝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幾下，咽了口唾沫，“這……這什么玩意兒？”
一米八的大高個兒，這是童心未泯嗎？
在這兒在線給我模仿灰姑娘他爹給灰姑娘送樹……
哎!
不對啊!
這貨拐了彎兒的罵我，是吧？!!
我抿了抿嘴，看著她的目光有點不善。
“這是桂枝啊!”舒白拉起我的手，慢慢把那根青翠的小枝放到我手里，笑彎了眼，“祝你奪得桂冠?！?p> 我怔怔地看著手心里的那抹翠綠，抬頭，“什么時候摘的？”
舒白神秘地眨了眨眼，跳下樓梯，仰頭看著我，比了個加油的手勢，“好好考試，一會兒見?！?p> “……好!”
我緊了緊手里的桂枝，快速地往樓上跑去。
青灰色的走廊里空無一人，我擰了擰眉，忍不住加快了步伐。
二高的教學樓跟一高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一高教學樓幾乎沒有連著的，大都是孤孤單單地屹立在校園，而且還間隔很大的距離，仿佛一座座漂流的孤島。
二高呢，雖然教學樓模樣跟一高沒什么區(qū)別，但勝在它們緊緊相連、密不可分，整個學校的各個樓從上往下看呈一個直角或一個缺橫的“口”狀，就像一塊塊形狀各異的積木，噔地一下把四面八方的學子吸引過來，共同努力，拼成了這個學校。
所以，我一直覺得這個學校是有人情味兒的，無論是在建筑上，還是在師生上。
可是……為什么現(xiàn)在五樓沒人呢？？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聲，我好奇地看過去，還是空無一人，旋即捏了捏手里那根尚帶生機的小枝丫，抬腳走了過去。
距離聲源越來越近，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緊緊地攥著拳，躡手躡腳地移了過去。
一個略顯尖銳的女聲響了起來。
我小心地往前走了幾步，探著頭，一時間怔愣在那兒。
整個樓道里擠滿了人，他們頭挨著頭，肩靠著肩，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眼神專注得不像話。
我吸了一口氣，踮著腳在后面晃來晃去，眼神兒不停地往那邊瞥，但還是不如人愿，連主角的頭發(fā)絲兒都沒有看到。
我抿了抿嘴，懶懶地靠在墻上，低著頭，時不時朝他們望一下，以期待能看到點兒什么。
“你們在這兒干啥的？都不想考試了？”
一道嘹亮粗獷的男聲傳來，下一秒，“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樓道里的人像被追的兔子一樣從里面躥了出來，跑得飛快。
一時間，五樓各個班門口人滿為患，仿佛剛才我看到的那個空蕩蕩的場景是錯覺一樣。
“你們倆，有什么事考完再說，不要耽誤考試!”中年男人沉聲道。
我屏住呼吸，不自覺地往后退了一步，緊貼著墻，瞬間一股涼意從背上涌來。
男人冷哼了一聲，語氣里充滿了不屑，“還挺淡定!小情侶鬧別扭？有什么事考完再說!”
“不是情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