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煉氣后期,杜蘭真享有輪空的資格,一直到第四天才需要上場,杜惠瑤給她塞了一本賽場實況記錄,她就懶得出門了。
本屆小比獲得輪空資格的共有兩個人,除了她之外還有一個叫做沙斌的,兩人同是煉氣七層修為,不過這個沙斌出身于凡間,不像杜蘭真這樣背靠金丹叔祖,如果要拼底牌,怕是不如她的。
“二十四。”杜蘭真掣了一支簽,看了一眼,便報了出來,眼波流轉(zhuǎn),滿場的找起那八號來。
八號是個跟杜蘭真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看上去嬌嬌軟軟的,已經(jīng)煉氣五層了。杜蘭真原以為兩人修為差了許多,這場比賽應(yīng)是毫無懸念的,誰知道對面的小姑娘揚手便是一條石榴紅的綢帶,威力不小,朝杜蘭真襲來時還聽得見破空聲響。杜蘭真赤手空拳,徒懷了一把中品法寶,險些在這中品法器面前束手無策。
杜蘭真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給一個煉氣五層的對手擊敗,就覺得簡直不寒而栗了,望著滿天的紅綢,心下一發(fā)狠,使了個御金訣,伸手就去捉那紅綢,她身手靈活,八號小姑娘一個不防,竟就叫她捉在了手里。杜蘭真觸手就是一痛,殷紅的血順著指間細(xì)縫流了出來,沾染在紅綢上,竟不知是誰更紅了。
杜蘭真知道自己的水準(zhǔn)硬捉中品法器實在是勉強了,這若是容昆的那把刀,她的手怕就是瞬間廢了,幸虧八號只有煉氣五層。
八號本來靠著這根紅綢無往不利的,一路殺進三十二強來,誰知道竟有個發(fā)狠的敢伸手來捉,更可氣的是竟真叫她給捉住了。杜蘭真要不是修為過硬,又是九成五的金靈根,把御金訣使得極好,也是斷斷成不了的。
八號心下一慌,搖動紅綢,杜蘭真只覺得手里仿佛有把刀在攪動,疼的眼淚都要下來了,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不能在人前落淚,只是沉著臉?biāo)浪览t綢,另一只手推開數(shù)個碩大的水球,撞在搖動的紅綢上,倒好似借了力似的,速度更快了,迎上八號使出的法術(shù)以后“啪”的爆裂開來,飛射出十幾根金針,八號連忙升起一道土墻,卻覺得腳下一軟,面前的土墻忽地炸了開來,正把她炸了個正著,杜蘭真一揚手,紅綢便給她奪了過來,她之前比試從不曾下過狠手,今番雖然疼得很了,仍沒那個覺悟,只是掐了個御風(fēng)訣,信手把渾身土塊的八號送出了擂臺。御風(fēng)訣本是趕路用的,此時用在八號身上倒也恰好。
杜蘭真執(zhí)著紅綢的手微微顫抖,仍緩緩的淌著血,她只立在那里環(huán)視了一圈,慢悠悠的掏出一塊帕子,把紅綢上的血跡擦干凈了,扔到八號身上,“還你?!彼氖纸o紅綢傷的血肉糊在一起,頗有幾分慘不忍睹的意思。
江師叔就在臺下看她比賽,等她走下來就給她敷藥?!澳檬秩プ饺思业姆ㄆ?,也虧你想的出來。”江師叔挑了挑眉,“又不是體修,還真是大膽?!?p> “我實在想不到辦法了嘛。”杜蘭真皺皺眉,“我怎么也不可能比紅綢跑得快,人家一甩手就到面前了,我身上什么都沒帶,再慢點就要給縛住了,情急之下,哪里顧得上這許多?”這傷勢也就是當(dāng)時特別疼,之后雖然仍是十分痛楚,但杜蘭真練習(xí)御火訣的時候早給燒傷了好多回已經(jīng)習(xí)慣,忍一忍就過去了。
“杜真人就沒給你點防身的東西?”江師叔倒不覺得她的應(yīng)對方式有什么不妥的,就是有點心疼她。
“給是給了,但品級太高,用出來怕是要傷人家性命了?!倍盘m真猶豫了一下,把懷里的胭脂色掏出來給江師叔看了一眼,又塞回去了?!皼r且。我一個煉氣七層對付煉氣五層的若還要用法寶,這簡直是一件丟臉的事情。倒是叔祖給的符箓,我沒帶出來?!?p> “這回你可知道什么叫獅子搏兔,尚使全力了吧?”江師叔笑話她,“叫你小瞧人家。這修仙界哪有一個說得準(zhǔn)的呢?那些修為高的叫修為遠不如自己的擊敗了的絕不是少的?!?p> “我這不是覺得不方便嘛?!倍盘m真解釋道。她是沒有儲物袋的。
“能走到這里的,哪一個沒兩把刷子?”江師叔說道,“就算是那等沒有什么后臺的,說不得還有導(dǎo)師相助呢?”
“我可曉得了?!倍盘m真點點頭,又去掣簽了。她定下心來,雖手上有傷,仍是順順利利的一路過去,終于在第二天和另一個煉氣后期的沙斌對上,這一局后,全場的排名就定下了。
經(jīng)過一天的比試,杜蘭真可算是有經(jīng)驗了,懷里藏了把纖細(xì)小巧寶光燦燦的修眉刀,穿了件丁香色的輕便裙子,這裙子在手邊還有一個暗袋,一伸手就能抽出符箓來。遠遠地望去,臺上的少女肌膚瑩潤,白皙勝雪,兩彎黛眉淺淺,襯得她一雙明眸沉靜而動人,風(fēng)韻始現(xiàn)。在未覺之中,杜蘭真也是坐擁許多迷弟迷妹的人了。
與她相比,杜蘭真的對手就有點不起眼了,一張在修士中平平無奇的大眾臉,神色平淡,頗有些老實人的模樣。
“沙斌?!彼刃卸Y道。
“杜蘭真?!倍盘m真觀他氣息與她相比略有不及,但她現(xiàn)在也慢慢發(fā)現(xiàn)了,這種看上去很老實、很平淡的人往往都很叫人棘手,因為他們練起法術(shù)來是不會耍什么小聰明的。
兩人互相見禮之后,都沒有搶著出手,只小心提防對方,一時間竟都靜在那里不動?!拔毅妙?,請師弟先出手吧?!倍盘m真想著自己比對方修為高,也不管人家比自己大就叫師弟。
沙斌也不猶豫,飛身就朝杜蘭真沖了過來,兩人之間不過隔了六七米,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杜蘭真跟前。杜蘭真這些天還沒遇到過體修,立時一驚,差點忘了該做什么,幾乎是沒有過腦的,她條件反射的掐起了御金訣,抬手擋住了沙斌的拳頭。
沙斌只覺得自己仿佛一拳擊在了塊鐵板上,兩人拳手相撞,各退了一步。杜蘭真這三年拳法也不是白練的,之前一直沒有機會和人比拳法,一時連什么叫法術(shù)也給忘記了,反手就是一拳,兩人竟就這樣你來我往的近身纏斗了起來。
沙斌看杜蘭真嬌嬌軟軟的一個小姑娘,實在是想不到她于拳腳功夫上也絕不弱的,兩人雖都算不上武學(xué)高手,但也都小有所成,一時之間,打的還挺好看。
沙斌一拳揮出,忽覺得腳下一軟,不防之下往前撲去,正是杜蘭真慢慢想起自己并不是個純粹的體修了。沙斌于法術(shù)上并沒有杜蘭真那么擅長,但對付法術(shù)倒挺有經(jīng)驗,一腳往外邁出就要立穩(wěn),腳下又是一軟,身形抖了抖,可算是站穩(wěn)了,勉勉強強躲過杜蘭真往他臉上招呼的一拳,背后十幾根冰棱倏的就扎了下去,痛的沙斌當(dāng)場就呼了出來,他忽然往后一躍,掐著御風(fēng)訣退的遠了。
論起拳腳功夫,杜蘭真確認(rèn)自己是不如他的,故而也不再糾纏,一揚手,又是十幾根冰棱凝結(jié)在半空中。
“我認(rèn)輸。”沙斌開口道。
杜蘭真聞言也是松了口氣,任由冰棱落在地上。小比是不允許出現(xiàn)死亡的,對方實力不差,她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到什么可以不殺人就獲勝的方法,想著沙斌主動認(rèn)輸,她實在是松了一口氣。杜蘭真從來沒有殺過人,她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殺人了之后是個什么感覺,但修士之間斗法,哪有保證安全的呢?她雖然不是嗜殺,仍免不了覺得束手束腳,渾身的本事使不出七分。
“杜蘭真勝?!辈门惺俏恢奘浚犃松潮蟮脑挶阈嫉?。
“這個叫杜蘭真倒是很不錯,哪方面都不錯,無論拜誰為師都有個基礎(chǔ)了。”卞玉元君在臺上看了,點評起來。
“我有意收她為徒?!表毘空婢聪虮逵裨?p> “須師兄門下弟子眾多,還缺這一個?”卞玉自知搶不過須晨,仍有些不甘心,笑著問他。
“我留意此女已久,基礎(chǔ)法術(shù)使得很嫻熟,正巧海藍金丹已成,交給她領(lǐng)著,豈非正好?”須晨真君答道。
卞玉知他意已決,也不多言,左不過就是一個挺有天賦的雙靈根小姑娘,不值得撕破臉。
“我是須晨,欲收你為徒,若有意拜我為師,可應(yīng)聲于我?!倍盘m真與沙斌等人一道立在臺上,忽聽得耳畔有人說話,知道是須晨真君在與她傳音,立刻恭恭敬敬朝觀臺上行禮,大聲說道,“弟子杜蘭真,誠意侍奉須晨真君,請乞真君應(yīng)允?!?p> 須晨真君本待等她應(yīng)了之后喚她上來,見她如此行徑,只覺得她確實是個心眼伶俐的孩子,便頷首道,“你修仙刻苦,天資不凡,確是難得的好苗子,我正欲收你做親傳弟子,且上來吧。”
杜蘭真聞言,大喜過望,又是一禮,方款款的往看臺上去了,她只覺得下面無數(shù)人目光都在她身上,羨的妒的嘆的,她照單全收,全化作了一股無名的歡喜。
上了看臺,她才看清幾位元嬰真君的面目。須晨真君面色冷然,容顏俊朗,看了她,只是點點頭。杜蘭真看了,便知道這師傅脾氣不走和藹可親的路子,看重規(guī)矩的,故而也不敢大意,接過旁邊侍立的修士遞來的茶水,便利落的跪下,把茶遞了出去,“弟子杜蘭真,拜見師尊?!?p> 須晨真君接了茶,“從此一心向道,刻苦修行,不可作奸犯科,否則,我定不饒你?!?p> “弟子謹(jǐn)記,絕不敢違背?!倍盘m真恭順的答道。
“起來吧?!表毘空婢c點頭,叫她起身,便朝其他幾位真君說道,“我就先走一步,各位師弟師妹請便?!彼环餍?,便帶著杜蘭真遠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