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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出沒之侯爺請退避

四十九章 無名之劍

郡主出沒之侯爺請退避 微微此生 3042 2019-10-30 23:00:27

  “有一年,大衍北境大旱?!?p>  “妾知道。當時高宗下令調(diào)南方之糧以渡天災。而然調(diào)來的糧雖多,可北境之地卻更大。先時余州城內(nèi)尚可支撐,可城外流民不斷。不久后,余州城內(nèi)竟也是餓殍遍地?!?p>  “不錯,若只是天災。我大衍舉全國之力并非不可度過??晌冶本炒蠛?,蠻人的境地就更加艱難。彼時蠻人十萬大軍攻我余州,若非父王領軍出城與蠻人死戰(zhàn)。我余州城的境況怕是會更艱難。此一役,我余州兵士死傷過萬,可到底還是守住了。”

  余芙裳那時尚未長成,只知道世道艱難。卻并不知那場大戰(zhàn)竟如此慘烈。

  “蠻人首領見久攻不下我余州,對寧王叔秦王叔兩人相互守望之勢也頗有了解。為了盡早搶到糧食,轉(zhuǎn)道去了安州。安州趙王叔勢力最弱,好在趙王叔在蠻人領軍南下時便急信與父王。父王派我領兵五萬前往安州幫著趙王叔守城。好在余州城一役消耗了蠻人不少力量,我率軍趕到后又與趙王叔前后夾擊,終將蠻人打的退了回去。”

  “可余州經(jīng)此一戰(zhàn),情況更加嚴重。落英便是那時候被煌兒看中帶回府里的。”

  “為何?當時如落英一般的孩子定然很多,煌兒為何卻偏偏選了落英?”

  宓君又回到桌邊坐下:“我也不知?;蛢褐坏缆溆⑴c旁人不同。如何不同,卻是沒說?!?p>  宓君看著杯中的茶水,又道:“那時我?guī)е蛢撼龈砂l(fā)糧食,落英那樣一個小姑娘卻只是緊緊抱著一個人,并未理會。煌兒拿了饅頭給她,她也只是定定的看著煌兒,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接。那樣子,像是另一個煌兒?!?p>  “所以,煌兒才要將她帶回府里么?”

  “或許吧?;蛢好嗽崃寺溆⒌母赣H。將人帶回了王府。后來我覺得煌兒身邊的丫頭落蕊不太擔得了事,便將落英從后廚中提了出來,訓練后送到了煌兒身邊。神奇的是,煌兒竟還記得她?!?p>  看著宓君的笑容,余芙裳卻覺得有些好笑:“看你說得,難道煌兒的記性就那么差?”

  宓君知她因何笑自己:“夫人有所不知。煌兒一向待人冷淡,并非性格如此。只是小時吃過太多苦,所以對自己不熟悉的人從不上心。當時在王府中她記得的人不超過五個。并非記不住,只是不愿記?!?p>  “所以,這個落英姑娘能被煌兒記得,就說明煌兒心里是將她看做熟悉的人的?”

  “正是,所以我才說奇怪?;蛢荷磉叺娜?,不論是我還是落蕊章老都是常年在煌兒身邊并且被煌兒依賴的人。可這個落英,只是和煌兒見了一面而已。便被煌兒劃到了要保護的圈子里。不可謂不奇怪?!?p>  “那這么說來,這位落英姑娘可是很得煌兒看重呢?!?p>  “是,所以落英對煌兒也是忠心不二,便是連我也比不上?!?p>  說這話時,宓君緊握著劍架上的劍又道:“落英在京中傳回的消息中說太后恐對煌兒心存不滿?!?p>  “為何?”余芙裳皺著眉,走到了宓君身邊。

  “鎮(zhèn)國侯云修君雖是陛下伴讀,但到底是手握重權之人。皇太后本打算將養(yǎng)女慶公主嫁給他。但皇帝下旨為煌兒與云修君賜了婚,打亂了皇太后的計劃。前些日子,落英來了消息?;蛢喝腈?zhèn)國侯府那日太后賜了不少的人?!?p>  “皇太后對鎮(zhèn)國侯心有防備?”余芙裳問,“可現(xiàn)在看來,云修君并未有二心?;侍笠膊慌潞嘶实凵磉呏页剂紝⒌男??!?p>  “也未必是對鎮(zhèn)國侯猜忌,恐怕重點還是在煌兒身上?!?p>  余芙裳沉默,她忽的想到了什么。沒再說話。

  宓君本來憂心忡忡,看到余芙裳沉默的樣子,卻安慰地笑了。

  “別擔心,我既然敢將煌兒和秉德送到京中去。就有法子讓皇帝護著他們?!?p>  “夫君打算怎么辦?”

  “待父王起兵,寧王叔定會渾水摸魚。蠻人也不會安分。雖然應當孝順父親。但有些事不該那么愚昧?!彼粗和饷髅牡年柟?,神情溫柔。

  “這柄劍,乃是我及冠禮那日煌兒送我的禮物?!?p>  余芙裳平日只知道宓君的寶劍乃是當世鑄劍大師軒轅子的作品,削鐵如泥,鋒利異常。多少次在戰(zhàn)場上救了宓君的性命。

  “此劍無名。”

  “無名?夫君為何取這樣的名字?”

  看著自己夫人眼中小小的疑惑,宓君笑得爽朗:“夫人錯了,為夫的意思是此劍無名。此無名并非彼無名?!?p>  聽宓君這樣解釋,余芙裳有些訝異:“夫君沒有為這劍取名?”

  “夫人坐,聽為夫慢慢說?!?p>  “夫人知道,煌兒自幼是為夫在教導?!?p>  余芙裳點點頭,這是余州城里誰都知道的事。

  “為夫雖是男兒,然而生在這富貴之家。對于后宅陰私之事也有些了解。便是我晉王府中也不干凈?!卞稻嘈α艘宦?。

  余芙裳見此,伸手握著宓君的手。宓君對她微微一笑,亦反握住了她的手。

  “煌兒雖因病脾氣不好,可性子卻是極單純。外界都說晉王嫡女囂張跋扈,不敬長輩。她知道是誰傳的這些話,可因著我的緣故,在外間時卻從未讓母妃面子上下不來臺。只是平素并不愿與母妃待在一塊罷了?!?p>  “那日母妃故意激怒于她,她也只是在母妃出門后才燒的院子。我曾問過她,為何不恨母妃,即便是因為我的緣故,煌兒平日忍讓的也太多了?!?p>  “為何?”余芙裳忙問。

  宓君看她認真的眼神,伸手將她鬢間的簪子扶正些。

  “煌兒說,母妃有罪,父王更有罪。她不喜歡這兩人,可是若說她最恨誰,那也是父王??筛竿跏撬碇?,于她有生養(yǎng)之恩。母妃是我的母妃,她不愿看著我傷心?!?p>  “可是這樣,煌兒該多痛苦?!?p>  “是啊,外人都以為煌兒的病是因為當年落水才造成的??赡遣?,其實是被我們生生逼出來的。因為不能傷害別人,所以只能傷害自己,永無絕期?!?p>  “怪不得你那么關心煌兒。為什么父王對煌兒那么殘忍?”余芙裳覺得好像宓兮煌也沒有多辛苦,可那雙好看的眼睛里卻早已盈滿眼淚。

  “可煌兒并不這么覺得,她說人生來就是要辛苦過活。只是每個人的辛苦并不一樣罷了。她曾親口跟我說,覺得很幸福。有我護著很幸福;能看到百姓安居樂業(yè)也很幸福;看到春暖花開時也很幸福?!?p>  “那時我便明白,我這個妹妹。與別人不同。她知道世間的丑惡,也感知得到世間的溫暖。從那以后,我再不只教她女子學的東西。也不再將她拘在王府中?!?p>  “有一次我將她帶到了軍營,那次我余州剛與蠻人交戰(zhàn)一場。各有傷亡?;蛢赫驹趥鵂I中,神色冷漠,好似對那些士兵的痛苦熟視無睹?!?p>  “不會的。”宓君驚訝,好似對自己夫人這樣認可自己的妹妹感到很不可思議,可繼而又欣喜。

  “是的,不會的。之后的日子里,煌兒常不在府中。一日突然開了程妃娘娘放嫁妝的府庫。取了一樣東西又風風火火的出府去了。我問落英,她只是搖頭,半句未答我?!?p>  “是在找軒轅子大師么?”

  “不錯,軒轅子乃是當世最好的鑄劍師。然而卻因江湖之人多用其鑄的劍自相殘殺怒而封了鑄劍池。到現(xiàn)在我都不知煌兒當時為了讓大師鑄這柄劍費了多少時日。只知道,她為了讓軒轅子的夫人幫忙,將程妃娘娘最貴重的一套首飾送了出去。那是當年太宗親自下令命宮中打造的鳳冠。與當時冊封周氏皇后時的鳳冠同出一人之手。除宮中外,可說是天下無雙了。”

  “那一套鳳冠,換來如今我手中的寶劍。煌兒將這寶劍送我時,我問她此劍何名。她笑說,無名?!?p>  “無名。無名。”余芙裳喃喃自語。

  “是啊,無名。這劍在我手中。護的便是我大衍百姓,是煌兒,是你??扇羰窃谛U人手中,劍鋒所指之處,便是我大衍疆土。皆看掌劍人是誰?!?p>  “所以,才無名啊?!庇嘬缴押盟贫四俏粯O少見面的郡主。低著頭微笑看著宓君手中的劍。這是護國之劍,亦是護家之劍。不用繁華瑰麗,不用聲震天下。只要護得住在乎的人,護得住在乎的家國。有無姓名又有什么關系?

  “煌兒曾握著這柄劍對我說,持劍立身,溫文爾雅者乃為君子?!?p>  宓君看著余芙裳,終于紅了眼眶:“所以,我才更要護這天下百姓?!?p>  他看著自己的夫人,笑著說:“可是芙兒,我是煌兒的兄長,是你的夫君。所以我也要護你們周全。我知你不愿走,可我不愿你受半分苦難。明白么?”

  余芙裳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從未在宓君的身上看到如此脆弱的神情??伤齾s未開口,只是流著淚抱緊了這個人,這個又癡又傻,終究要為了這大衍付出性命的人。

  我亦不愿你受半分苦難。你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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