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這姑奶奶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p> 老王似乎很是憂愁,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關(guān)掉收音機(jī)后站起了身,湊到玻璃邊上跟張杰一起看了過去。
“這人可是我們派出所的二把手,副局長,說是那呈局的表妹,但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長相差的太多了……站一起就跟黑熊和白兔似的?!?p> 老王比劃了兩下,卻始終找不到更合適的形容詞,那愁苦的八字眉又?jǐn)Q了起來。
樓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原本只會從荒地竄出來的藍(lán)陽,這次居然老老實實地從二樓走了下來。
“大師……副局長,發(fā)生了什么事?這么早就回來了?!?p> 毛玻璃太模糊,實在分辨不清的張杰只好把頭探出招待室,卻發(fā)現(xiàn)樓道中已經(jīng)站滿了一整排的后勤成員。
呈夢瑩局長也火急火燎地跑了下來,他一眼瞥見這黑咕隆咚的角落里,不知不覺地就掛上了四五個人頭,嚇得局長渾身一抖,差點(diǎn)沒從樓梯上摔下來。
“回去都回去,看什么熱鬧呢,都辦正事去,副局開車就這德行,又不是第一次見了。哪個……張杰,你過來一下。老王!等下把這里的燈泡給換了!費(fèi)用找后勤報銷,這也忒黑了點(diǎn)?!?p> 被指名道姓的張杰有些意外,卻也不好在眾人面前落了局長的面子,只好快步上前,人還沒走到鐵拉門呢,那尖細(xì)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都給我老實點(diǎn),藍(lán)陽,把他們關(guān)到審訊室去,等下我還有話要問問。老呈,沒事情給我發(fā)消息干嘛,什么有救?怎么不給我說清楚點(diǎn)?”
張杰斜靠在門框處,視線越過扁平的老式警車,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個身子,這才看到站在另一邊的眾人。
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兩個灰頭土臉的男子,他們手上戴著鐵銬,身上的T恤像是被野狗給啃過似的,碎的七零八落,在藍(lán)陽的催促下雙目無神地走在前邊。
“這兩人已經(jīng)是慣犯了,今天好不容易讓我給逮住,可不容易了,不然我也不會提早回局里?!?p> “副局,這兩人的衣服怎么這么破?身上的淤青又是怎么回事?”
“他們要跑啊,我總不能放他們走吧?你瞅瞅我這細(xì)胳膊瘦腿的,哪是他們兩個大老爺們的對手,要是留手的話,真給溜了怎么辦,我們城南都有半年沒出個像樣點(diǎn)的成績了!”
兩個老爺們陷入了詭異的沉默,前面的藍(lán)陽扭過頭,一副有苦難言的樣子,后面的呈局長卻掐著嗓子低聲說道。
“那你也不能真的用上拳腳功夫啊,你看看這兩人的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糟了山熊的兩巴掌呢,少說也得是腦震蕩起步?!?p> 先映入張杰視線的是呈夢瑩局長那兩米多高的大塊頭,相比之下,另一個人影就顯得越發(fā)嬌小,不過一米六左右的身高只有局長胸口多高。
“行了行了,我自有分寸。要真使上勁了他們還能走得動路?老呈你可別叨叨了,怎么比我還要娘們呢?”
這話聽的呈局長很是生氣,卻又不能大聲爭論,憋紅了臉,拉到身旁咬牙切齒地說道。
“不都是被你們給逼的!個個都不會算賬,腦子里全是肌肉,你自己就算了,還得把老三他們給帶成這樣,哪個有點(diǎn)宗門子弟的樣子!老大成天抱著把劍,吃飯上廁所都不放下,沒事就嘟囔著要把自己煉成‘人劍合一’,不都是你給她帶的破書害的!”
“嘿你說這話就沒良心了啊,老大的器靈根就這樣放養(yǎng)了不成?要不是老娘在華山徒手搏擊賽上取了頭籌,贏來那本經(jīng)書,現(xiàn)在想練還練不成呢!”
“那老二呢!好端端的土靈根你非得教他學(xué)飛毛腿,你看看這能搭嗎,人家鉆土里講究的是一步一穩(wěn)!現(xiàn)在倒好,一運(yùn)功下意識地就開跑,活生生地讓人家練出了個土上漂!“
“這不挺好的嗎,做事太死板怎么行?我就很看不起你那德行,夢靈根傳人找了多少年了,有影子沒?我們總得隨著時代做出改變,而不是整天吃老本。難道我小夢莊沒了夢靈根就得改名了嗎?昆侖山上的老不死都不敢管這么寬!“
“謬論!當(dāng)初就不該讓你去讀書!虧當(dāng)年師傅省吃儉用,送你去那什么京北大學(xué)進(jìn)修,說是讓你能見識見識世面,方便尋找那傳人,可看看你都成啥樣了!“
“我呸!當(dāng)年你才應(yīng)該出去多見見世面,我都勸了你們多少年了,非得等著師傅仙逝了才肯下山,虧我還往家里寄了幾本現(xiàn)代文的書呢,都讓你給當(dāng)柴禾燒了!“
“妖書當(dāng)燒!寫的都是些什么東西,師傅她老人家才看了幾頁就氣的喘不上氣!讓我連夜把這些半文不白的東西都給燒嘍?!?p> “嗯?等下……什么書能把師傅氣成那樣?“
“徐志摩的詩集!“
“哎呦……那個的確不適合老人家,師傅一輩子沒談過戀愛,受不了那刺激?!?p> 這兩人誰也沒說服誰,就這樣一邊低聲爭論一邊走路,緊貼在藍(lán)陽身后。
走在前面的藍(lán)陽押著兩個癡呆犯人與張杰擦肩而過,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啥都沒說地就走開了。
也就這么個空檔,二人也挪到了張杰跟前,只見一個身著警裝的小個子女性,正微微揚(yáng)著腦袋跟呈夢瑩爭論著,直到這會兒才轉(zhuǎn)回頭,上下打量了一番張杰。
“你就是師兄嘴里的救星?”
這語氣似是有些不屑,卻讓人生不起氣——張杰也沒這個膽子??!別看人家個頭小,十個他怕是都不夠人家一拳。
“你這什么語氣,跟人家客氣點(diǎn)!張道友,這位就是我的師妹,只比我小兩歲,大名侯雪峰,是我小夢莊的長老,城南派出所的副局?!?p> 半長的散發(fā)被束在腦后,露出有些消瘦的下巴和臉頰,嘴唇緊抿,小巧玲瓏的鼻子上,點(diǎn)著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微微上翹的眼角處綴著兩劃如墨般的勾勒,就像那燕子尾一般鮮明。光是盯著人看,都會給人一種‘她莫不是在撩我‘的錯覺。
只見這侯雪峰雙手抱胸,向后退去幾步,一對丹鳳眼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張杰的外觀,不消片刻,那細(xì)長的眉梢就豎了起來。
“衣衫不整成何體統(tǒng),你的領(lǐng)帶呢?哼……眼袋腫脹,眉有斷痕,必定身懷頑疾。這些毛病都是你自己熬出來的,身體不適就已經(jīng)是在給你發(fā)信號了,為何不早點(diǎn)就醫(yī)?就你這德性,我憑什么幫你治???”
治???張杰微微愣了一下,旁邊的呈夢瑩這才向他解釋。
“我?guī)熋蒙響涯眷`根,當(dāng)年師傅為她求來不少經(jīng)書,里面就涵蓋了許多治病醫(yī)理的秘籍,所以我?guī)熋脤τ谶@些疑難雜癥,也有獨(dú)到的見解?!?p> 呈局長微微一頓,隨后補(bǔ)充道。
“道友你那腎的毛病,說不定我?guī)熋镁湍芙o你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