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江淮子前輩也沒有聊多久?!?p> 張杰斟酌了一番說辭,看著呈夢瑩起身把夢畫收回盒子里,重新掛好字幅。他身上撐爆了的襯衣給張杰一種GAY里GAY氣的裸體夾克之感,想到這里不禁感到一陣惡寒。
“因?yàn)闊捚魉夭牡年P(guān)系,我一直都與鯰魚精有些私底下的交流,只是沒想到這次入城,居然驚動了江淮子前輩,他就把我拽到夢境里去喝茶,提點(diǎn)我小心妖族過后就把我趕了出去?!?p>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兩天驚妖鈴一直響……哎,你等等!”
張杰還從口袋里摸出那半張筆記本的紙條,隔著辦公桌遞到呈夢瑩的手上??蓻]想到局長的重點(diǎn)不在這上面,只見他驚訝地張大了嘴,語調(diào)更像是拔地飛起八度高,震得一旁飲水機(jī)都開始抖了起來。
“你說你喝了夢茶?”
“呃……是的。”
呈夢瑩看向張杰的目光頓時變得復(fù)雜了起來,他上下打量著張杰,一對虎目瞪得滴溜圓。
“這夢茶可不簡單,若非是對夢術(shù)有天賦的人,是根本看不見這茶水的。祖師爺應(yīng)該看中了你的天賦,不然也不會拿出夢茶招待與你?!?p> 呈夢瑩沉吟了一聲,又接著問道。
“你說說看,那夢茶啥樣,色香味又何如,還記得否?”
張杰摸了摸下巴,一邊回憶著一邊緩緩說道。
“顏色偏向于淡黃,看起來就跟果凍似的,怎么晃悠都不會濺出來。還有一股子清香,具體我形容不出來,入口之后就直入喉頭,仿佛跟舌頭完全不接觸一般,完全嘗不出味道,也就眨一下眼睛的功夫,這茶杯就已經(jīng)空了?!?p> 這夢茶印象太深刻,以至于張杰還能清晰地描述出當(dāng)時的場景。
“沒味道正常,畢竟這本來就是假的,但是你的那杯有色有香,茶水半凝……”
呈夢瑩的眼神變得越發(fā)古怪,他揮了揮手,站在門外的藍(lán)陽就像是接收到了無線電似的推門而入,一臉懵逼。
“大師兄,你叫我?這衣服怎么又給你撐爆了,我們的大尺碼庫存已經(jīng)快用光了……”
“老三,你去藏書閣里找找,那本修復(fù)過的《夢解》放在哪里我忘了,找不到就去你師姐的書柜里翻翻看。實(shí)在找不到就拿本《春天不覺曉》過來?!?p> “后面那本是啥?我怎么從來沒聽師兄弟們提起過?”
“那是你大師兄我二十多年前自己寫的,當(dāng)時年輕氣盛啊,想提高我小夢莊的知名度,自己貼錢印書又想省點(diǎn),結(jié)果找的那種便宜的印刷廠,連書名都能給我印錯!哎,賣到現(xiàn)在還有一半多的壓箱貨,怕是都被老鼠給啃壞了……不說這糟心事,快去快回!對了,再給我?guī)Ъ承?!?p> “得令?!?p> 交待完了的呈夢瑩有些興奮地站起身來,他背著雙手在張杰身邊轉(zhuǎn)起了圈。
“上庭不滿,年少福相有缺啊,不過余下二處還算正常,無病無災(zāi)就行。五官還算端正,可這眼瞼浮腫的有點(diǎn)夸張,眉有斷痕又是為何?嘶……道友,得罪了。”
話音剛落,還沒等張杰反應(yīng)過來,呈夢瑩就探出雙手一把拽過老張的右臂,只見這猛漢把左手墊在張杰小臂之下,右手彎起了食指與中指,輕輕地搭在張杰的手腕上。整個人仿佛入定一般紋絲不動,就連呼吸都停了下來。
“局長你這是……?”
“凝神!”
呈夢瑩微微瞇起了雙眼,他半側(cè)過腦袋,似乎在努力地分辨著一些平時無法勘察的東西。約摸十多秒后他才松開雙手,看向張杰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疑惑。
“道友可是身懷頑疾,久治不愈?”
臥槽你還懂把脈?張杰連忙點(diǎn)頭,還解釋著說道。
“年輕的時候不愛護(hù)身體,現(xiàn)在腎臟……很不好?!?p> 呈夢瑩微微頜首,回身走到辦公桌旁,從抽屜里摸索著取出一小把土黃色的紙人,不過巴掌大小,腦袋就占去了一半多的體積。他取出四張相疊在一起,隨后用圓珠筆寫上‘侯雪峰’三字。
“去!”
只見這紙人一沾地就像吹氣一般鼓了起來,它們四下張望了一番,似乎是在觀察著周圍的環(huán)境,最后小跑著聚集在了呈夢瑩面前,揚(yáng)起腦袋的動作就像是迷你小人一般真實(shí)。
“轉(zhuǎn)述:宗門有救,師妹速回!”
這小人居然還人性化地舉起了充氣的紙手臂,表示明白了指令的同時,只見它們原地轉(zhuǎn)了三圈,隨后一踏腳,就沒入地板不見蹤跡。
“呵呵,讓道友見笑了,購入這類最下等的傳令紙人也是我的失誤,貪圖便宜,被龍虎山那幫騙子給宰了,還說新年促銷積倉貨,賤賣這些土屬性的傳令紙人。哎……拼夕夕坑人啊!”
“誰知道它們居然還會迷路!這可是傳令紙人,內(nèi)藏的靈氣都夠它日行千里了,上次給川四的道友派去一枚紙人,誰知道它居然能繞到藏西去,還狡辯說是被火車的聲響和震動給帶偏了……”
沒想到龍虎山真的會捏符紙,張杰眨巴了幾下眼睛,試探性地問道。
“那……你為何不打電話呢?”
呈夢瑩的刀疤臉一紅,囁嚅著說道。
“我那手機(jī)沒包套餐,跨省撥號太貴了,還不如多派幾張紙人過去,就是容量實(shí)在有限,一次最多三句話……上次互通的書信就花了我?guī)装購埣埲耍删退氵@樣,我抽屜里還有幾千張放著呢?!?p> “局長您買紙人的那個店鋪,能不能跟我說說?”
效果好不好另說,這可是貨真價(jià)實(shí)的超凡物件店啊,看分局長這般拮據(jù)的經(jīng)濟(jì)條件都能一把一把地玩紙人,張杰都想回去批個一卡車回來研究研究。
“那店鋪啊……差評太多直接給封了,全國被他們坑的道友太多了,我后面估摸著應(yīng)該是冒充龍虎山的野修,牛鼻子老道不干這沒良心的事。”
“野修?”
“道友這都不知道?看來貴派更注重修行對外界俗事不甚上心啊,這般無一塵染,令我小夢莊慚愧,慚愧。至于這野修,就是斷絕了傳承的散戶,不成體系,沒有操守,甚至?xí)榱隋X財(cái)這等俗物動用武力,去威脅尋常百姓,實(shí)乃我修士之恥?!?p> 張杰還想趁機(jī)多問問些人族修士的問題,身后的大門就被推開,藍(lán)陽提著一件純棉背心和兩本書走了進(jìn)來。
“我怕到時候多跑一趟,兩本書全拿來了?!?p> 藍(lán)陽手里的《夢解》厚度不下于最新版的資本論,整體呈棕紅色,書的封面上附有細(xì)密的紋路,還點(diǎn)綴著淡灰色的棱形鱗片,像是種不明生物的表皮一般光滑,反射著光亮。
相比之下,另一本《春天不覺曉》就有些寒磣了,整本書都散發(fā)著淡淡的霉味,紙質(zhì)也偏黃發(fā)軟,摸起來的觸感更像是廁所里的半硬草紙,連帶著印出來的字體都變得模糊。
呈夢瑩捏著書角打量了一番自己的著作,嫌棄卻又肉疼地說道。
“老三,把這玩意兒扔……不,放到廁所里去,倉庫里的那堆你等會兒也去挪挪,我們下半年的廁紙就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