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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面吟香

4:收留

妝面吟香 君子不寸 2578 2019-09-03 22:41:09

  “阿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種藥叫做‘六親不認’?”

  從東暖閣男孩那里出來,背著手的紀堡主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對夫人說道。

  阿卓腳步一頓,咬了咬嘴唇,面上有點慎重,“少年時候聽父親說起過。據(jù)說這種藥是多年前一位毒醫(yī)所煉,服用之后輕者喪失記憶不知今夕何夕,重者狂性大發(fā)六親不認難以控制,是謂絕恩斷義六親不認。這種藥一旦服用均是難解,毒醫(yī)本人煉成之后多年苦制解藥也是無果。毒醫(yī)是個傳奇人物,視無解的‘六親不認’為自己制毒上史上的敗筆,聽說后來這煉制‘六親不認’的藥方被他本人親手所燒——你莫不是懷疑……”

  “沒錯,我是懷疑那小鬼被逼所喝之藥就是‘六親不認’?”

  “會不會有可能是有類似癥狀的藥物?”阿卓道:“再說那藥方已被毒醫(yī)本人所毀。”

  “阿卓,藥方有沒有被毀只是個傳言,畢竟沒有人去證實真?zhèn)?。也許,藥方確實已經(jīng)被毀,然而被毀之前難保不被人所見,況且我在一本醫(yī)書上看到過服用‘六親不認’之后的癥狀,跟那孩子的癥狀簡直太像了!”

  紀堡主說完這些話思路有點跳躍,“改日我要親自去拜訪這本醫(yī)書的作者,看來有關(guān)詳情需當面討教?!?p>  “相公,”阿卓笑了一笑,拉過紀巺的衣袖,挽上他的胳膊,“依你看,這孩子癥狀可嚴重?”

  “不是很重,也不輕??磥磉@孩子至少服用了‘六親不認’十五日之上。這種藥要服滿整整三十日方能洗盡一個人之前的記憶,一旦服滿七七四十九日服藥者就會性情大變難以掌控?!恢踞t(yī)前輩制這種藥的動機何在?若能見毒醫(yī)本人一面問問就好了啊!”

  “真是可怕!相公有好的醫(yī)治辦法嗎?”阿卓問。

  “盡我所能調(diào)理看吧?!奔o巺無奈地道,“毒醫(yī)他老人家給人出了個難題——阿卓你說,他老人家還健在不?”

  “你當我是神仙還是神算?”阿卓看了看跟在一邊的哈啾,“小哈啾,你猜呢?”

  紀巺毫不客氣地哈哈笑起來:“哈啾要是猜中了就成了曠世妖狗了?!?p>  哈啾仿佛聽出了主人拿自己打趣,同樣不客氣地“汪汪”叫了兩聲,頭也不回地跑了。

  “阿卓,那孩子我們該怎么安排才好?”紀巺問陳夫人,眼睛里帶了一味期待。

  “人是你救的我才不管。”阿卓故意道。

  “阿卓你又調(diào)皮!”紀巺寵溺地搖搖頭,“知我者除了阿卓還有誰?”

  阿卓沉吟片刻,“正好默兒也缺個伴,我看他年齡小一點,你若愿意就讓他做默兒的師弟吧……他既不記得自己名字又不知道家是哪里,要是認做義子也好?!卑⒆康?,“你說呢?”

  “夫人都吩咐了,我還有何話說?自當唯夫人命是從!”紀巺顯然對阿卓的回答甚為滿意,笑呵呵地帶高帽。

  正說著,哈啾跑了回來,身后跟著同樣奔跑的阿寧。

  “哈啾別跑,你怎么就不聽話呢!”阿寧氣喘吁吁地喊著,旁邊跟著兩個丫鬟,同樣呼喊著:“小姐當心點!慢點跑!”

  “阿寧,你又欺負哈啾了?”陳夫人上前抱住跑到跟前的阿寧,哈啾則機靈地繞到紀巺身后去了。

  “沒有啊,它不跟我玩,我就是給它講講道理?!卑幷f,“哈啾,你說是不是!”

  “哈哈哈,”紀巺給逗笑了,忍不住道,“讓我來給你們評評理吧。哈啾,小阿寧給你講道理的時候你要豎起耳朵好好聽知道嗎?她拖著不讓你走你就忍著嘛,我們哈啾最可憐了!”

  哈啾“汪汪”幾聲,伸著舌頭原地打了幾個轉(zhuǎn)兒,表示同意,扒著前腿往紀巺身上撲。

  “爹爹,阿寧也最可憐?!卑幦鰦傻?,“爹爹抱抱!”

  “好,爹爹抱!哈啾,我們走了,去花園玩雪嘍?!奔o巺抱起阿寧去花園擲雪了。

  陳夫人看父女二人玩得高興,笑瞇瞇去了前廳。

  隆冬已過。

  天氣依然寒冷,不過比起隆冬是好了許多。

  男孩身體也好了許多,隨之轉(zhuǎn)好的是精神,十多日過去,再看男孩,那雙眼睛黑眼珠甚是清澈。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透著光,更透著機靈。剛剛獲救時因為昏迷和傷勢他睜眼的時候不多,現(xiàn)在那雙眼睛簡直亮得不能讓人忽視。如今他能下地走路了,腳腕的扯傷和腳面的鞭傷在內(nèi)服、外敷藥的作用之下也好了七七八八。

  陳夫人告訴他,什么都不要想,養(yǎng)好傷是大事。紀堡主表示贊同,說“好心情”是最好的藥,人生不易,快樂至上,其他的只管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男孩養(yǎng)傷期間阿寧來看過他兩三次,對這個新來的哥哥頗為好奇,嘰嘰喳喳問了不少問題,但都沒有得到答案。比如:我五歲半了,小哥哥你幾歲了?你叫什么名字?哦,你忘了。你家是哪里啊?也忘了?你在我們家不走了好不好?

  這些問題讓男孩看起來神色有些黯然,因為哪個問題他都不好回答。末了,紀巺和夫人鄭重地問他:“你愿意留在紀家堡嗎?”

  男孩眼睛睜的很大,里面透著碎光,“真的可以嗎?我愿意!”

  不愿意能去哪里呢?這家人看起來那么好,救了他的命,房子這么大,留下來一定能幫他們干活兒。他好不容易趁亂逃出來,只一個念頭想著一定要逃,卻沒想過逃走能如何,更沒來得及想能不能活下來。既然老天眷顧他讓他遇到紀堡主撿回了命治好了傷,他當然要好好活著。

  但他忘了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來歷。

  當初他和其他孩子被關(guān)在馬車籠子里,沒有姓名只剩下編號。他們被拴住雙腳,走走停停的不知道過了幾日。他們害怕、恐懼,不知道會被送到哪里,會不會死。開始的時候他還知道自己是誰,后來服了一種藥之后就忘了,一想就頭疼。

  他記得那一日,半路上突然出現(xiàn)一群人,雙方打斗中意外劈開了關(guān)押他們的籠子。不知哪來的勇氣,他想要扯斷捆綁自己的繩子,急得滿頭虛汗,心跳加速,腦子嗡嗡作響。那個挨著他,跟差不多大編號七的男孩用偷偷撿來的小石頭幫他磨斷繩子,最后兩個人連磨帶扯把繩子弄開……那個七號男孩現(xiàn)在怎樣了?是死是活?

  紀巺夫婦看他面上陰晴不定,喜悅、痛苦、憂傷等情緒交替閃過,許是想起了前事,待出口安慰,阿寧在一邊高興地跳起來,拍著小肉手說:“太好啦,阿寧又多了一個哥哥!”說完不放心又加了一句“你會天天陪我玩的吧?”

  小男孩從自己復雜的情緒堆里抬起頭來,“嗯,我會陪你玩對你好的。紀巺道?!?p>  “我和阿卓商量了一下,決定收你為義子。不管你是誰,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紀巺的徒兒了。紀家堡就是你的家,默兒是你師兄,阿寧是你小師妹。你們以后要互相關(guān)心守望相助。我和你師娘為你取了名字,姓紀名恕,表字滅明。希望你寬恕過往,上不怨天下不尤人,生機滅處光明再現(xiàn)!”

  男孩鄭重屈膝跪地,對著紀巺夫婦拜了幾拜。再看他時,眼里有淚光閃動,只聽他說:“紀恕謝過義父義母,我,我……”他一度哽咽,最后加了一句:“我喜歡這個名字!”

  陳夫人聽到這孩子的話,眼圈發(fā)熱。

  “明日起,你就搬到默兒那里,開始和默兒一起用功吧。”紀巺安排了一些生活事宜方才離去。

  今日對紀恕來說,簡直做夢一般好不真實,他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原來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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