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就到了需要保暖御寒的時節(jié)了,秋末冬初,所有人好像都陷入某種掙扎,工作、學業(yè)、感情變成了生活中三座龐然大山,屹立不倒。
大家都沒有立場勸慰別人,只能各自消化,難過的時候多喝熱水,吃熱乎乎的食物,聽舒緩的音樂,最不濟就不要假裝勇敢,大哭一場了。
黃鈺帶著煩悶的心情開始了自己的實習生活,她在市區(qū)和同寢室的同學合租了一間兩起居室的小屋子,就算離學校很近,她也破天荒地沒有每天回來跟彭浩宇見面約會,估計是之前那段時間“透支”了親密無間的頻率吧。
而且最近的他們,都互相刻意保持著足以冷靜的距離,不然一見面,又像針尖對麥芒,三言兩語就吵起來,情緒往往變得不可控,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
多事之秋,大家很久沒有聚在一起了。
黃鈺打著替楊弋比賽踐行的名號和為宋式微考研加油的理由,成功地把“雙門洞八人組”的所有人久違地聚齊在一起。
幾個人圍坐在出租屋客廳的一張大桌子前,桌子上由火鍋鎮(zhèn)場,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和啤酒。
用黃鈺的話就是:“今天只能和啤酒,不醉不歸!”
歐陽望揶揄道:“醉了還怎么歸?”
黃鈺慷慨激昂地說:“那就不歸!今個兒其他人不會回來的,這臥室,這沙發(fā),這整間客廳,你們隨便選位置!”
宋式微攬著黃鈺的脖子,說:“就怕小酒鬼要撒酒瘋了哈!這樣吧,葉楚你不能喝酒的話,就喝……”
葉楚挨著宋式微坐,打斷宋式微的話,笑盈盈地說:“很久沒這么熱鬧了,我就不掃大家的興了,我也可以喝酒的。”
黃鈺充滿“女主人”的大氣,說:“喝!喝它個痛快!”
許曉曉從廚房端著兩旁海鮮出來,聽到她們的對話,笑著搖了搖頭,把站在一旁傻愣愣的彭浩宇輕輕一堆,堆到黃鈺身旁坐下,然后自己在歐陽望旁邊落座。
周南和楊弋也分別從廚房端出食物,依次落座,他們都沒挨著宋式微,出來晚了,沒得挑位置,反而只能坐在了她的對面,這樣也好,總能有意無意地看向她。
才一會兒,黃鈺二話不說就半罐啤酒下肚了,要不是宋式微眼疾手快地攔住,估計早就見底了。
周南覺得新奇,便開玩笑說:“小鈺鈺,你這是太久沒碰到酒精了嘛?生活壓力太大了?還是……受了情傷呀?”
大家雖然知道黃鈺確實因為感情上的事情和彭浩宇鬧不快,但是認為不會太嚴重,都是小打小鬧嘛,所以朋友之間還是像平常一樣說說笑笑。
彭浩宇顧及面子,維護道:“鈺兒她就是最近開始工作了,壓力有點大吧?!?p> 黃鈺不吭聲。
“好啦,喝就喝嘛,本來就是來喝酒的,”許曉曉邊打岔,邊舉起啤酒邀大家碰杯,“我們這次呢,是要祝我們的微微考研‘上岸’,同時呢,還要祝楊弋比賽馬到成功!”
“干杯!”大家配合地碰杯,其樂融融。
葉楚小抿了一口,說:“你們都要加油,我等你們的好消息?!?p> 聽到身旁的葉楚開口,宋式微往她身上一靠,說:“你也是啊,要好好照顧自己,等我考完我就每天都來纏著你。還有!你有什么心事不要一個人憋著,你要跟我說,好嗎?不要一個人藏著秘密!”
“知道啦,我哪有什么心事瞞著你?!比~楚頷首笑了,輕輕抬眼暗自看向楊弋,剛好對上他深邃的眼眸,她心里被觸動到,想到她跟他正保守著一個“秘密”。
宋式微知道葉楚沒有說實話,她的那通陌生電話至今還沒解釋清楚,但表面還是假裝滿意地點了點頭。
葉楚看到楊弋的目光又落在了宋式微身上,他眼波溫柔,攪得她心酸,于是脫口而出,問了宋式微一句:“我才要說你,小逗號,你跟你那位學長怎么說?你答應他的告白了嗎?”
這個提問瞬間就完成了,誰也判斷不出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周南和歐陽望嗅覺靈敏,同時捕捉到八卦的氣息,追問道:“什么學長?什么告白?小逗號,你又瞞了我們什么好事情?”
“小逗號,是不是和你一起去加拿大實習的那位學長和你表白了???你答應了嗎?”
楊弋的表情看不出變化,只是仰頭喝了一口啤酒,不知是不是剛好口渴。
突然變成矛頭,宋式微尷尬一笑,辯解道:“沒有的事!謠言!勿信!阿楚她喝醉了,說胡話呢!”
這時,彭浩宇突然點名宋式微,宋式微一臉納悶地看向他。
然后彭浩宇有點壞笑地說:“老楊有話要說。”
宋式微干等著,心跳加速,又有點心慌。
楊弋望向她的時候一臉茫然,轉(zhuǎn)而看向彭浩宇,看到對方臉上浮現(xiàn)一種令人不明其意的笑。
彭浩宇:“你不是說今晚要告訴她的嗎?”
楊弋又點慌張,指責道:“老彭,你不要搞我!”
彭浩宇會意,轉(zhuǎn)過身對宋式微說:“沒事,你就當我沒說吧。”
這種笑,宋式微猜不懂,為了化解尷尬,她沒追問什么,假裝若無其事。
葉楚不勝酒力,喝了一點點就反應遲鈍,反射弧超長。
半天才軟綿綿地反駁剛剛宋式微的話:“我才沒有喝醉呢!你們大家覺得小逗號應不應該跟那位意氣風華的學長在一起呢?我覺得他們挺配的,對吧,楊弋你說呢?”
楊弋有點意外地看了葉楚一眼,又將目光逗留在宋式微身上。
他冷冷地回答道:“我說什么?我有什么發(fā)言權(quán)?這是他們自己的事?!?p> 宋式微拿著碗筷的手緩緩放下,心里覺得又憤懣又不爽。
沒錯,這是她自己的事,關(guān)他什么事呢?
周南:“小逗號的事,也是我們的事,那個誰,得先過我們這一關(guān)哈哈!”
宋式微把火撒到周南身上:“你可少為別人操心了,倒是你,周民歌!你成功追到人家菲菲了嗎?”
周南嗆到了,咳嗽了幾下,急著說:“誰跟你說我在追宋菲菲了?”
歐陽望火力轉(zhuǎn)移,補刀道:“你本來就是在追宋菲菲呀?不然你三天兩頭跟她單獨約會,圖的是什么?”
宋式微:“就是!周民歌,你還不好意思了?”
大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周南:“你們呀,一個個思想真是齷齪!誰說單獨出去就得圖什么,我跟你們不也老是單獨出去,怎么著,誰還不是純友誼了?要說單獨約會的頻率,那還是比不過小逗號和楊弋哈!”
周南挺無奈的,他跟宋菲菲的感情沒到那個地步,對她也只是有一種熟悉感和親切感,但被身邊最好的朋友們一而再、再而三地拱著去追她,就覺得有一種被逼的感覺,搞得自己的內(nèi)心搖擺不定。
宋式微一口老血差點沒噴出來,怎么繞了一圈,話題又回到自己身上了?
楊弋淡定地說:“雖然你跟那位叫菲菲的學妹單獨出去的頻率沒我們高,可那是時間原因,沒辦法的事,但我還是希望你早日追到手!兄弟我祝福你?!?p> 說完,硬是拉著周南碰杯。
宋式微自己咕咚咕咚飲了一大口酒,默默地長吁一口氣,氣消了不少。
她這個人就是奇怪,生氣來得容易,去得也快,但總能將情緒藏得很嚴實。
周南放棄掙扎:“行啦行啦,我又不急!我等旺仔追到曉曉再說也不遲哈!”
這些個尷尬的話題突然被引出來,又像個皮球一樣在他們之間不斷地傳球,這個時候也顧不及別人的感受了,反正逮著誰,就將這個綁著炸藥的皮球往誰身上踢,只求自己能解脫。
一直在旁看熱鬧的許曉曉被點名了,她雙手作投降狀,說:“不關(guān)我的事哈!你們別把火引到我身上。”
黃鈺有了一點醉意:“曉曉,你怎么還不答應他?磨磨蹭蹭的可不像你的行為作風噢!”
彭浩宇:“好啦,你少喝一點,別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
黃鈺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賭氣道:“你是在罵我是太監(jiān)?你討厭我了對不對?”
大家被黃鈺嚇了一跳,面面相覷。
彭浩宇:“我不過就隨便說了一句,你又在發(fā)什么脾氣?”
看到這對小情侶因為自己的話題起沖突,許曉曉趕緊打圓場:“好啦好啦,這里沒有皇上,誰也不是太監(jiān)。我呀不是磨磨蹭蹭,我都說了給我一點時間整理一下思緒。”
歐陽望也憑著酒精壯膽,問:“噢?那你也沒說‘一點時間’是多久?。俊?p> 許曉曉沒有想到歐陽望會這么懟她,一時半會失語了。
宋式微:“哈,哈,旺仔你也真是,追都追這么久了,還等不了這么一會兒嗎?”
歐陽望腦海中浮現(xiàn)之前張朔文跟他說的話,甭管真假,心里總覺得別扭。
他醉醺醺地說:“我當然等得起,就是不知道她那些舊情故恨能不能徹底整理完?”
許曉曉惱火道:“你可以不等啊,我有逼你嗎?你以為你是誰啊?”
宋式微頭好疼,今晚為什么感覺說什么都不對,所有人都跟吃了炸藥一樣,一點就著。
她安撫道:“好啦好啦,都別吵了,大家喝成這樣,說得話哪里能當真呢?大家都是開開玩笑的哈!”
“酒后,酒后吐真言嘛,你又不是不知道,”黃鈺臉蛋紅撲撲地,說話大舌頭,她手拿酒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彭浩宇!我問你,你是不是,是不是早就厭煩我了?你已經(jīng)不愛我了?想把我甩了痛快是嗎??。俊?p> 彭浩宇也艱難地站起來,把她按下座位,說:“行啦你!每次都是一點小事就能扯到這些,你就不能成熟一點嗎?大家都在,你鬧夠了嗎?”
黃鈺扯著嗓子大吼道:“是!是我鬧!是我不可理喻!那好??!我們分手??!又不是不能分手!”
“分就分??!”彭浩宇借著酒氣懟了回來。
甩完這句話,他就砰的一聲,摔門而出,揚長而去。
留下黃鈺愣在原地,這些天的情緒累積到此,一下子爆發(fā),她哇地一聲就哭出來了,一發(fā)不可收拾。
宋式微自己也感覺腦袋沉甸甸的,加上酒精作用,她覺得室內(nèi)空氣不流通,呼吸不暢,很難受。
她一邊拍著黃鈺的后背安撫她,一邊環(huán)顧屋內(nèi)此時此刻的景象。
身旁的葉楚已經(jīng)閉著眼睛半躺在沙發(fā)扶手上,對面的周南和歐陽望也都醉醺醺地半瞇著眼睛,倚靠在椅背,許曉曉臉色蒼白地蜷縮在沙發(fā)上玩著手機,一語不發(fā),對眼前發(fā)生的一切置之事外。
只有楊弋還算清醒,但也一直不茍言笑,他錯愕地與宋式微對視了一眼。
宋式微朝門口努了努頭,用嘴型說:“你快去追上他,我在這里陪她。”
楊弋拿起外套,說:“你別擔心,我去勸勸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