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jié)假日已然逝去,學校里又恢復了往日的熱鬧,教室每日都坐滿了人,大家都收心學習,圖書館和自習室也已經(jīng)開始了占座才是王道的鐵規(guī)律,飯?zhí)靡蝗杖蜏蕰r營業(yè),人聲鼎沸。
淺紫色、玫紅色、潔白色蝴蝶花,還有淡黃色的雛菊開了遍地,長在中間的絨狀圓盤,被四周白色的瓣狀物圍繞,點綴著這座校園的每個角落??諝庵酗h蕩著一絲秋天的氣息,清爽怡然。
宋式微站在行政大樓里的一間辦公室的辦公桌前,神態(tài)嚴肅。跟她講話的是教了她兩年的法語老師張老師,大家平時也稱她Madame Cécile。這位張老師負責過她們班的基礎課和文化課。人很干練,扎著一束馬尾,身材纖瘦挺拔,穿著一套剪裁合身的休閑西裝,蹬著五、六厘米的高跟鞋,走路帶風,說起來話嗓音低沉但又清晰無比,尤其讀法語的時候,那些音節(jié)仿佛是帶著節(jié)奏從唇齒間舞動出來,當發(fā)出法語特有的小舌顫音時,性感得令人沉醉。同時她又很溫柔,完全不兇悍,顯得很平易近人。但是不知為何,宋式微總感覺張老師自身總有一份淡淡的疏離感,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氣場,也是威嚴吧。
張老師說:“式微,下個月外語系舉辦的這場沙龍活動,雖說不是什么大活動,但是整個系包括英語班、法語班、日語班、西語班這些不同語種的專業(yè)學生都會參加,是個鍛煉的好機會啊?!?p> 宋式微面有難色地回答:“老師,我知道這是個參與文化交流的好機會,但是您讓我擔此重任,我真的做不到呀。
張老師仍舊堅持對宋式微的看好:“我覺得你有能力代表法語班參與到這場討論中,你完全可以勝任……”
宋式微只能說:“老師,其實下個月我還得參加校運會,這段時間恐怕還得分出點時間去練習?!?p> 張老師有稍許遺憾地說:“這樣呀,那我交待你們四班的班長來負責,然后安排你當她的助手,許曉曉也一起去吧,我去跟她聊聊,你們到時都跟著去聽這場文化研究,至于參與討論的部分,你就作為補充,你看這樣可行?”
宋式微知道老師是為了她好,不想她錯過這場機會難得的沙龍活動,而且這樣子的安排也減輕了她不少負擔。
這場文化沙龍是系里舉辦的,由各語種的學生參加,進行討論,研究語言觀對發(fā)掘各個層面與不同形式的分形特征,如語音、詞匯、句法、語篇等要素、語言與文化,提供了一種可能的思路與視角??偠灾瑓⑴c這場文化沙龍,對于提升自我還是挺有用處的,更何況到時候,外語系的領導、科研團隊及相關研究方向的教師都會出席指導和點評,這種機會太值得票價了。
于是宋式微心里很是感激地回應:“好的老師,我會好好準備的,真的太謝謝您了?!?p> 張老師舒心地笑了笑,說:“式微啊,你的成績一直很穩(wěn),知識面也很寬廣,對語言運用的掌握也很靈活,這種活動你要多參加,對你以后的學習乃至職業(yè)道路會有很大的幫助的?!?p> 宋式微被夸了一陣,心懷感激,內(nèi)心充滿了干勁。
另一邊的日語二班,這場文化沙龍的任務已經(jīng)安排好了。
葉楚雖然在準備十二月份的N2考試,但是她覺得參加這場文化沙龍并不會打擊到考試的時間,反而還能學到一些相關的文化,對考試有所幫助。于是破天荒地主動請纓,要知道她平時是個完全不會主動出頭的小透明。私下老師問她想找哪幾個人當她的助手時,她先提了兩位女同學、一位男同學的名字,又仿佛尋思了許久,才說出了這個名字:楊弋。
葉楚的輔導員也是一位跟了她的班級兩年的日語老師,是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個頭矮小,聲音洪亮。他問葉楚:“楊弋???那你跟楊弋說過了嗎?”
葉楚回答:“還沒有?!?p> 老師又問:“那你自己去問問他接不接這活,這種事得你們學生自己搞定,我們老師每天已經(jīng)很忙了,管不過來了!”
老師跟老師之間的差別可真大。
當天晚上回到宿舍,葉楚一直心神不寧,心事重重。她端著手機盯著屏幕已許久,在顯示“楊弋”的對話欄里輸入了話,又刪掉重寫,謹慎地組織著語言。
聊天頁面顯示的最后一次對話時間還是九月份剛開學不久,都是一些關于日語課堂內(nèi)容的討論。那時有一次課堂Presentation要合作,他們好十幾號人被安排在了一個大組里,出于分工需要,有過幾次簡短的溝通。過了之后,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或者話題可以重新開始對話。
葉楚思考了許久,一鼓作氣地輸入:“楊弋,下個月外語系有一場文化沙龍活動,我們班派了五個人參加,輔導員讓我通知你,你是其中之一。我主要負責日語二班的事宜,有什么疑問,你可以來找我?!?p> 末尾她還加了一個小兔子的表情,以緩解緊張氣氛。過不了一會兒,她就收到了回復。
楊弋被這么突然地下達通知,也是很納悶了,他問:“輔導員要求我去參加的么?他都沒跟我提過?!?p> 葉楚回復:“是呀,我也是這么突然地被通知的,輔導員說讓我通知你們,其他的事他一律不管,還讓我直接跟你們溝通就行?!?p> 楊弋又回復:“那行吧,輔導員一向那個樣子。這個活動需要我準備什么?”
葉楚回答:“簡單地分了幾個部分,語音、詞匯、句法、語篇、文化,你看看這些部分你對什么比較感興趣?”
楊弋簡潔地回答:“文化吧。”
葉楚說:“那好,你先負責收集日語文化的資料,等你收集完告訴我,具體的我們等之后見面再說?”
楊弋回了一個字:“好。”
葉楚如釋重負地嘆了一口氣,有了個好開頭,接下來一切就可以循序漸進了,她多希望能以此機會和楊弋走得更近。同班一年多了,兩個人之間說過的話不超過十次,雖然每次都是因為課堂或者學習上的事,她跟班上其他男生的接觸更是少之又少,但在別人眼里,十次對話已經(jīng)是她和他走得近的最佳證據(jù)了,可每次像例行公事的對話只有葉楚自己心里清楚,遺憾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