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無辜少女

　　初冬的寒夜，夜風(fēng)蕭蕭，沁人心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襲來。

　　慘淡的月光被掩在烏云之后，天上只有三兩顆星星懸掛在濃重的夜空之上。

　　一處荒廢的草棚子前面是一片開闊的場地，數(shù)十個黑衣人裝扮的男子一手執(zhí)著火把，一手執(zhí)著明晃晃的利劍將二十多個小姑娘圍在中間。

　　這些小姑娘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也就八九歲左右，卻個個都是眉清目秀，相貌出眾。

　　看著那些明晃晃的鋒利劍刃，姑娘們瑟瑟圍成一團，臉上都掛著恐懼的神情，卻無一人敢出聲，就連啜泣聲都沒有。有個年紀(jì)最小的，不知道是被凍的，還是被嚇的，嘴巴一癟，眼淚就落了下來，正要抽泣，身邊比她大一些的女孩子趕緊捂住她的嘴，沖她驚慌地?fù)u了搖頭。

　　一個微胖的中年婦人披著厚實的狐裘閃身而出，看著眼前的少女們，她皺著眉頭，開口道，“諸位姑娘，今日張嬤嬤我深夜將你們叫來，自然是有要事要說?！?p>　　她的語調(diào)一如既往的冰冷，這些少女平時沒少吃她的苦頭，聽到她說話聲，面上的驚懼之色更甚。

　　張嬤嬤抬手指了指，立即有黑衣人上前拖出兩個長相清秀的女子，丟在張嬤嬤的面前。

　　張嬤嬤看了看趴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兩個女子，厭惡地后退一步，“你們兩個身患染疾，卻沒有及時上報，簡直是罪大惡極?？磥?，我平時還是太好說話了?！?p>　　說完，她手一揮，一名黑衣人上前，很是利落地?fù)]劍。

　　這兩名少女來不及驚呼，就被一劍抹了脖子。

　　鮮血四濺，死狀凄慘，四周火把跳躍的火光將這一切添上幾抹詭異。

　　姑娘們驚恐抱作一團，終于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嗚嗚咽咽地哭出聲來。

　　張嬤嬤看著她們驚恐無助的模樣，眸中露出冰冷的笑意，“你們都是和她倆一個院子里住著的，昨日醫(yī)者也一個一個給你們診了脈相，你們都不再適合伺候貴人。今日，張嬤嬤我大發(fā)慈悲，放你們歸鄉(xiāng)?！?p>　　她抬手指了指一旁桌子上的散碎銀子，“這些是給你們回鄉(xiāng)的盤纏，拿了就走吧?！?p>　　姑娘們還沒有從方才的驚恐中回過神來，忽然又聽張嬤嬤這般說，不禁全都怔住了。

　　張嬤嬤見沒人動，不禁冷哼，“我張嬤嬤的話，你們這就打算不聽了嗎？”

　　姑娘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斂神行禮，“多謝嬤嬤?！?p>　　張嬤嬤很是滿意地點點頭，看著少女們一個接著一個上前拿著散碎銀子，個個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張嬤嬤嘴角的笑意也更甚。

　　宋離月還在怔愣地看著那兩個慘死的少女，忽然袖子被拽了一下，一個比她大一些的少女一臉緊張地看著她，低語催促道，“別看了，快拿銀子走吧?！?p>　　宋離月看向她手里的碎銀子，又看了看這名少女一眼，“姐姐我……”

　　那少女忙豎起手指比在唇邊，做出噤聲的動作，“張嬤嬤不喜歡我們姐姐妹妹地叫，你叫我小香，這是我阿娘給我起的小名……”

　　宋離月看著她手里的銀子正要開口，卻被張嬤嬤突然拔高的聲音打斷了，“姑娘們，你們待在我手底下也都有兩年的時間了。這兩年里，嬤嬤我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只待你們以后出息了，能侍奉貴人左右?？梢驗槟莾蓚€隱病不報的賤人，嬤嬤我在你們身上的心血全都白費了?！?p>　　忽然，她笑了笑，“今日一別，再無相見之日。姑娘們就當(dāng)回報嬤嬤我，今晚就演一出好戲給我瞧瞧，如何？”

　　姑娘們的心中升起不詳?shù)念A(yù)感，俱是目露恐慌，面面相覷。

　　“夜黑風(fēng)高殺人夜，嬤嬤我最喜歡看貓捉老鼠的游戲了?！睆垕邒咛种噶酥赶缕碌牡缆?，“今夜，黑衣人是貓，爾等為鼠，若是被捉住，自然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姑娘們，要費力地跑啊，哈哈哈哈……”

　　聞言，姑娘們已經(jīng)是慌作一團。

　　小香憤恨不已，低聲恨恨道，“我就知道張嬤嬤不會如此好心?！?p>　　宋離月倒很是坦然，她伸手指了指小香手里的碎銀子，“把這個扔了吧?！?p>　　小香駭然，“……有毒？”

　　宋離月?lián)u搖頭，“沒有毒，但是……”

　　一聲尖銳的響箭之聲打斷她的話，張嬤嬤滿臉興奮地?fù)P聲道，“一炷香為限，姑娘們，請吧?！?p>　　宋離月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身邊這個小香一把拉起，快速地往下坡那邊跑去。

　　星月齊暗，天地之間，陷入一片黑暗之中，這片黑暗從夜色之中迅速蔓延到每個人的心里。所有的人都奮力往前跑著，去爭取一線生機。

　　身后已經(jīng)傳來凄厲的慘叫聲，是緊隨而來的黑衣人已經(jīng)開始?xì)⒙荆?p>　　小香拉著宋離月拼了命地往前跑。

　　宋離月回頭看了看，夜色濃郁，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姑娘們手中的碎銀子像是一只一只螢火蟲，隨著姑娘們奮力奔跑的動作不時跳躍著。

　　宋離月想都沒想立即抬手打掉小香緊握在手里的碎銀子。

　　旁邊是一處干涸的水庫，已經(jīng)有不少的姑娘為了躲避黑衣人的殺戮，而選擇跳進去。

　　不跳，立即會被砍殺，跳了，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香想都沒想，立即拉著宋離月往水庫邊奔去。

　　“別跳！”

　　宋離月拉住一只腳已經(jīng)邁過去的小香。

　　小香回頭看著自始至終都是一臉平靜的宋離月，帶著哭腔道，“不跳下去，我們只有死?！?p>　　那些黑衣人沒有下死手，只是把這些姑娘全部驅(qū)趕至水庫這邊。走投無路的姑娘們不得不選擇跳入水庫，去尋找那渺茫的一線生機。

　　火把簇?fù)碇鴱垕邒呔従彾鴣?，看著眼前這些嬌美的人兒，接二連三地像折翼的蝴蝶翻然跌入黑暗，她那張因為過度興奮而有些扭曲的臉上，笑容很是駭人。

　　手上用力，宋離月直接把小香扯了回來，低聲道，“跟我走?！?p>　　旁邊似乎是一處灌木叢，支棱起來的尖刺刮爛了衣袍，刮爛了皮肉，兩人誰都沒有吭聲，穿過灌木叢之后，有個低矮的小圍墻，像是以前農(nóng)戶用來圈羊的廢棄羊圈。

　　最里面似乎還有一堆茅草堆，兩人迅速鉆了進去。

　　水庫那邊的慘叫聲不時傳來，小香嚇得瑟瑟發(fā)抖。

　　“人都跳下去了？”

　　是張嬤嬤的聲音。

　　似乎是聽到了滿意的答案，她大笑起來，“好！把死透的，沒死透的全部都丟下去，吩咐上面開閘放水。雖然還沒有到滴水成冰的節(jié)氣，在這冰冷刺骨的水里泡上幾個時辰，估計也都死的透透的了。都給我守好了，一個活口也不許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