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鐘和提著小酒和白天太子殿下賞賜的鹿肉來到劉領(lǐng)頭家里。
“咚咚咚”的敲門聲，引來了小劉府的大管事。
滿頭包的大管事一打開門，便看見鐘和和侍從站著門口，他連忙請兩位進(jìn)來，眥裂著牙口笑道，“鐘大人，久等了?！?p> “您這是？”鐘和的侍從小趙問道，他好奇看著大管事滿頭包。
大管事捂著頭，不好意思笑道，“讓鐘大人見笑了，小的是在幫老爺和夫人勸架，一不留神就被夫人砸的滿頭包。本想讓二管事代勞，可二管事也被打趴在地。只好讓能走的我，過來了?！?p> “那三管事呢？”小趙好奇問道，他是知道劉領(lǐng)頭家大業(yè)大，不止兩個管事。
“哦，他明天當(dāng)值?！贝蠊苁滦Φ馈?p> 本來，開門的事情不用管事去做，自有門童。可小劉府的劉領(lǐng)頭看重鐘和，是特地讓有頭有臉的管事去接的。順便，要檔擋李侍衛(wèi)李大人。
“鐘大人請進(jìn)吧！老爺在書房等你。”大管事給鐘和引路。
鐘和頷首。
冬夜，格外的寒冷。
鐘和走到劉領(lǐng)頭的書房時，就聞到酒香四溢，看來劉領(lǐng)頭正在溫酒。
管事推開門，劉領(lǐng)頭就看見鐘和，忙喚道，“鐘老弟，你來得正好，我這酒剛剛溫好，這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快進(jìn)來?！?p> 有侍女遞上酒具，并為兩位大人斟酒。
喝酒有美人助興，簡直就是美上加美，劉領(lǐng)頭愜意地品酒。
鐘和反倒有些冷清的樣子。不過，他一直都是冷清的性子，劉領(lǐng)頭也沒在意。
你一杯，我一杯，聊一些劉領(lǐng)頭自認(rèn)為有趣的話題。
你一口，我一口，吃著太子賞賜的鹿肉，真是人生一大幸事。
酒，肉，美人，知己。
看到這鹿肉，劉領(lǐng)頭就想起白日里的吳姑姑，貌似鐘老弟對她感興趣，他端著一杯酒一飲而盡，讓伺候的美女侍婢離開，道，“看到這鹿肉，我想起今日東宮里的吳姑姑，你可知道她是什么底細(xì)？”
鐘和搖搖頭。
劉領(lǐng)頭“嘖嘖”怪笑，不懷好意看著鐘和，“鐘老弟，你可別裝了，我知道你對她有興趣。怎么，你想和她有些什么？”
“只是好奇而已，大哥不要亂說?！辩姾鸵槐菊?jīng)道，“不可辱沒姑娘的清白，請大哥謹(jǐn)言慎行。”
劉領(lǐng)頭搖搖頭，“鐘老弟，你這個人真的是沒有一點意思，不過開句玩笑話，你就怎么這般當(dāng)真。”但他知道鐘和是個對事認(rèn)真的人，甚至說有些古板?！八懔怂懔耍谴蟾缬迷~不當(dāng)?！?p> 鐘和沒有答話，親自給劉領(lǐng)頭斟酒。
劉領(lǐng)頭很受用的樣子，開始提起吳姑姑的事，“吳姑姑進(jìn)宮的時間很早，大概在太子殿下四五歲吧。一開始可能也是個小的使喚宮女，聽說后來得了周太后青睞，才在太子身邊服侍?！?p> 鐘和在心底盤算著時間，大概能對得上。
“你知道流霞公主不好說親吧，聽說就是吳姑姑的手筆，她跟流霞公主有過節(jié)?！眲㈩I(lǐng)頭繪聲繪色說道，“這幾年，流霞公主的流言蜚語是鋪天蓋地的。我就沒見過皇后的女兒能混成這樣，嫁的人家待她不好就算了，頂多和離就是，何必再弄幾個姘頭來作踐自己。本來丈夫的名聲就不好，現(xiàn)在自己的名聲也壞起來了?！?p> 如果周上上在場，真的要喊冤。流霞公主的脾氣，宮里誰都知道。跟她的過節(jié)是真的，但那些話不是她傳出來的?；蛟S是有心人故意將屎盤子往周上上的頭上扣，來惡心皇后是真。
“一個宮女也有這么大的能耐？”鐘和摩挲著酒杯。
“宮女身份低微，但吳姑姑背后的后臺硬朗??！太后和太子，這兩尊大神，誰得罪得起呀！”劉領(lǐng)頭為鐘和解惑道，“這幾年太后太子和皇帝皇后斗法，多半是太后太子輸，可唯一一件趙保良案大獲全勝，你知道為什么嗎？”
趙保良案，是今年的大案。趙保良是前任皇帝英宗朱允基的京衛(wèi)指揮使，英宗失蹤后變被貶官，下放到嶺南地區(qū)。后來被人舉報貪污受匱，直接判秋后處斬。后來刑部和大理寺卿齊齊為他翻供，牽出皇后娘家的錢袋子蔣氏，民眾拍手稱好。皇帝朱允標(biāo)迫于朝廷和輿論的壓力，才判蔣氏有罪。
鐘和搖頭，表示不知。藏在桌子底下的左手，都快把桌腳捏碎了。
“蔣氏家的七娘子，打了吳姑姑一嘴巴子?！眲㈩I(lǐng)頭難得認(rèn)真起來，“你說，這個女人究竟有多可怕?！?p> 幌子，一切都是幌子。如果周上上在的話，肯定會說這一句。
周上上沒想到，宮外的流言蜚語，完全將她妖魔化。她是誰?。磕苡羞@么大本事？只不過是一個可憐的旗子而已。
“不過，這么可怕的女人，還是有人爭搶著要求娶”，劉領(lǐng)頭搭了這一句話，是想讓鐘和死心，斷了不該有的念想?！澳切┦裁春虬。裁词雷樱裁创蠊俚?，都在跟吳家接觸，希望吳姑姑年齡滿了出宮后能嫁給他們?yōu)殒?。”上述的那些人物，是前任皇帝的忠實臣子，就是保太子黨。宮女的身份不夠，也只能為妾。
鐘和左手一見有了濕意，他緊握著。
劉領(lǐng)頭看見鐘老弟還是冷清的平常樣子，知道自己是多想了。如果是對吳姑姑真的有意思，聽到什么朝廷大官、為妾的話語，早就應(yīng)該有所反應(yīng)。“好了，你也別多想，你就當(dāng)吳姑姑是一尊佛，敬而遠(yuǎn)之就行了?！?p> “劉大哥說的是，來，我們繼續(xù)喝酒”。鐘和笑道。
劉領(lǐng)頭頻頻點頭，“就這一句，還算是個人話。來，滿上！”他已經(jīng)忘記今晚跟夫人吵架打架的事情，忘記了夫人罵他的話，不識好人，不辨忠奸，只貪圖享樂，忘后顧之憂。最重要的一句是，嘴上就沒有把兒，不知道什么事該說，什么事不該說。
直到深更半夜，鐘和在大管家的攙扶下上了鐘府的馬車。
而大管家一晚上也沒等到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