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生到底是經(jīng)濟艙還是頭等艙

　　心神不寧的林曉彤準備登上飛往深圳的早班飛機，身邊是鄭奇和艾倫。

　　開始登機時，林曉彤跟在鄭奇、艾倫身后有序排隊，到了檢票處，乘務(wù)員看看林曉彤機票，看看林曉彤，抱歉而又禮貌笑笑，指向林曉彤旁邊經(jīng)濟艙的隊伍，示意林曉彤重新排隊。

　　林曉彤看清手上的機票：哎，我怎么是經(jīng)濟艙啊？你們?yōu)槭裁词巧虅?wù)艙？

　　鄭奇：你老公給你訂票。

　　林曉彤糾正：我男朋友。

　　鄭奇：不管是你男朋友還是你老公，他訂的票，想坐商務(wù)艙你可以升艙。（無語笑了笑，嘀咕著）都同一屋檐下了，就差一張結(jié)婚證，事實夫妻，還什么男朋友不男朋友的。

　　林曉彤：當然不一樣，他租的房子房東賣房，他暫時搬過來住我這里。再說他還沒跪下來跟我求婚呢！

　　身后商務(wù)艙的乘客催促林曉彤，嚷嚷著：我們要登機，不要擋著我們好不好？

　　被呵斥林曉彤故意戴上墨鏡，口罩，擔心被人認出，扭頭走開，收獲無數(shù)個商務(wù)艙乘客的白眼。

　　艾倫對鄭奇：她感冒了嗎？

　　鄭奇：她？嗯，心理型感冒。

　　林曉彤一邊嘴里念叨著孫一維辦事沒譜，一邊啪地將機票拍在臺面上，要升艙。

　　乘務(wù)員特別有禮貌解釋商務(wù)艙沒有空座，因為當天座位比較滿。林曉彤不明白，怎么那么多人去深圳？感覺全世界都在跟自己作對！她不情愿地轉(zhuǎn)身去排經(jīng)濟艙隊伍。嚯，說幾句話的工夫，放眼望去，隊伍已經(jīng)排成“S”形！

　　排在隊尾的林曉彤特別喪，狠狠挖了眼牽著艾倫走進登機口的鄭奇。這個人讓她心里很不爽，說不上來是哪里，反正她從沒遇到這么不紳士的異性。排隊的間隙，林曉彤把自己的怨氣都通過微信發(fā)泄給閨蜜杜鵑，條條都是60秒！杜鵑那一邊聽到微信時候，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以后，搞定了幾單奢侈品清洗，她才能有會兒閑工夫看手機。電話顯示關(guān)機，杜鵑知道林曉彤已經(jīng)登機，飛機已經(jīng)起飛。她不放心，還是飛快地回了條微信過去，安撫安撫。

　　杜鵑發(fā)去了微信：稍安勿躁，你的火氣都是因為林曉鷗出意外，到了深圳告訴我，好讓我放心。

　　林曉彤坐在經(jīng)濟艙擁擠的座位上，她專注看著手里IPAD儲存的電子照片，滿滿都是她和林曉鷗的青春回憶，看著看著，眼睛漸漸紅了。屏幕上顯示著一張張照片：她和林曉鷗奧運會時在BJ水立方相擁、在鳥巢前做鬼臉，國安隊球迷裝束搖旗吶喊的姐妹倆興奮大叫。周圍兩個大媽似乎認出女演員林曉彤，都覺得眼熟，她們不時投來目光窺視林曉彤。其中一位大媽偷偷拿出手機偷拍林曉彤。

　　乘務(wù)員迅速地制止乘客飛機起飛開機，強調(diào)讓大媽把手機暫時關(guān)機。大媽辯解自己手機保持“飛行模式”。爭辯時，林曉彤才警覺到有人偷拍，有人認出她是演員。演員這個身份第一次讓林曉彤很別扭很焦躁，因為此時，她只想安靜緬懷林曉鷗。

　　林曉彤招招手：商務(wù)艙一個空位都沒有了嗎？我登機可是最后幾個，我看見商務(wù)艙里頭好幾個空座呢！

　　乘務(wù)員：不好意思小姐，有人買了前后三個座位，所以商務(wù)艙滿員。

　　三個座位？林曉彤還沒見過這么大架勢的人。她決定去商量商量，騰出一個座位給自己。在乘務(wù)員為乘客分發(fā)飲料時，林曉彤隨手將IPAD放在座位上，朝著隔了一道簾子的商務(wù)艙走去。穿過商務(wù)艙、經(jīng)濟艙之間的分餐區(qū)，林曉彤看到前三排只有中間座位坐著一位20來歲的年輕大男孩，他戴著眼罩，裹著飛機毛毯睡覺。她走過去，還沒等靠近大男孩，大男孩左邊座位高大威猛的25、6歲的男人站起來盯著路過的林曉彤，一臉警惕。林曉彤被盯得直發(fā)毛。

　　這個男人叫大餅，一看就是熱愛健身的練家子，渾身肌肉塊，看著特別兇猛。

　　林曉彤扭臉不看他，徑直來到戴著眼罩補覺的年輕男孩旁邊，剛要說話，被大餅粗壯的胳膊攔住。

　　大餅：有事兒嗎？有事兒跟我說。

　　林曉彤行得正坐得端，特別理直氣壯：有事兒啊，沒事兒我從經(jīng)濟艙跑這兒來干嗎?。磕阏l??？

　　大餅：想要簽名一會兒讓乘務(wù)員給您送去。您不能打擾他。

　　林曉彤看看大餅，看看戴眼罩的年輕男孩，氣笑了：簽名？什么簽名？

　　年輕男孩叫江凡，他聽到吵鬧，不耐煩地摘下眼罩，發(fā)現(xiàn)商務(wù)艙的乘客都紛紛投來控訴的目光，他瞬間換上一張笑臉跟演戲似的向周圍人表示抱歉，最后才面對眼前穿著一身寬松運動裙，腦袋上頂著發(fā)髻，戴著一副粗框黑邊眼睛的林曉彤。這種場面他見多了，畢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每次坐飛機都有人騷擾，不是簽名就是合影。

　　江凡伸手過來：手機飛行模式吧？來吧！拍照。咱千萬別打擾別人。

　　對上江凡的臉時，林曉彤的確有些意外，她認出眼前是正當紅的，偶像組合轉(zhuǎn)型演員的明星江凡。她吃驚并不是因為撞星，而是因為她終于明白，自己被當成對偶像窮追猛打的粉絲。她也紅過，這種場面也經(jīng)歷過。

　　江凡一臉假笑，主動地拿過林曉彤手機，手機呈關(guān)機狀態(tài)，自己也是一愣。都是別人偷拍自己，沒想到眼前這個人竟然關(guān)機？他換了個思維，覺得眼前的這個姨媽粉可能要簽名。

　　江凡：不拍照，那就簽名。簽?zāi)睦锖线m？

　　商務(wù)艙里都注視著林曉彤、江凡兩個人，但所有人都是因為帥氣明星江凡注意到林曉彤，只有鄭奇、艾倫目光投向林曉彤身上。鄭奇誤解林曉彤演員追星，有點丟人，索性眼睛移回他手里的法律文件上，兩耳不聞窗外事。

　　林曉彤：誤會了，我不要簽名。

　　江凡保持著假笑：那您想要……什么呀？

　　林曉彤：升艙。您這兩個空位，勻我一個。

　　聽著林曉彤理直氣壯，江凡以為林曉彤跟自己耍小伎倆：想引起我注意吧？

　　林曉彤一愣.

　　江凡臉上假笑透著被女性追逐的勝利感：沒必要這樣，再說，升艙也得有空座。這兩個艙位我都包了，我就想安靜的，好好睡一覺，希望你能體諒。

　　乘務(wù)員聞聽騷動，趕緊從分餐區(qū)跑出來解決糾紛：對不起啊小姐您是經(jīng)濟艙的客人，不能到商務(wù)艙來。

　　有乘務(wù)員出面，加上身邊的貼身助理加經(jīng)紀人大餅，江凡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轉(zhuǎn)身坐下，他重新戴上自己的眼罩，戴上耳塞，繼續(xù)會他的周公。

　　林曉彤據(jù)理力爭：怎么你們區(qū)別對待啊，他一個人占三個座，你們不覺得浪費資源嗎？我付錢買一個，怎么了？座位是給人坐的，不是用來看的吧？

　　大餅：您要是這么蠻不講理，騷擾我們，我可要報警了。

　　林曉彤越聽越氣，好像自己沒資格站在這里。她沖上去剛要接著理論，忽然有人一把拽住她。回頭看去，是不想節(jié)外生枝的鄭奇。

　　鄭奇隨手指向自己的座位：你坐吧，我去經(jīng)濟艙。

　　林曉彤不服氣：不行，憑什么他可以浪費資源，有錢了不起嗎？

　　鄭奇說了一句話讓林曉彤差點沒接?。河绣X是了不起啊，你有錢你也能包整個商務(wù)艙，你趕緊的吧！

　　這句話讓林曉彤聽不出鄭奇在挖苦她還是挖苦江凡，一路被鄭奇推到座位上，鄭奇拿過林曉彤機票準備對號入座。艾倫從前座探頭過來，沖著林曉彤豎起大拇指。

　　林曉彤孩子氣地：你什么意思？

　　艾倫：你吵架真厲害，特別像我媽媽。

　　林曉彤想到林曉鷗，忽然情緒又一次低落，嘴上卻不讓人：你媽吵架可吵不贏我。

　　鄭奇對號入座，來到林曉彤的座位，他拿起座位上的IPAD，手指無意中碰到屏幕，屏幕亮起，屏保是林曉鷗擁抱畢業(yè)典禮上的林曉彤，幸福美好。照片里的林曉彤一臉明亮動人，和此時尖酸較真的林曉彤氣質(zhì)早已大不相同。鄭奇并沒有心酸，也沒有感觸。生活么，本來就是殘酷，就是現(xiàn)實。人活成什么樣就變成什么樣！

　　突然，身后舉手機偷拍的大媽湊過來，客氣地：剛才這個座位的小姐是演員吧？叫林什么……

　　鄭奇不想找事，隨口一句：您看錯人了。

　　下了飛機的林曉彤坐上鄭奇的車，負責接送的人是鄭奇女友蘇美晶。蘇美晶開著車，顯然對林曉彤的演員身份多少有些了解，她不時看向車后排的林曉彤。艾倫已經(jīng)困倦地靠在林曉彤身上熟睡過去。鄭奇坐在副駕駛上，看出蘇美晶有意無意偷看后座，他也透過后視鏡看去，明顯被盯著的林曉彤很不自在。

　　鄭奇開口打破沉寂：一會兒艾倫交給美晶，你跟我去辦兩件事，一件事是簽法律文件，一件事是去看看你姐。

　　林曉彤：她老公呢？那個在中國的洋鬼子，不說兩人過得挺幸福嗎？怎么就一個失去聯(lián)絡(luò)，一個出了車禍？

　　鄭奇：你小聲點，別讓艾倫聽見！

　　越睡越沉的艾倫不由自主靠得林曉彤更近，他枕著林曉彤的腿，腦門貼在林曉彤身上。林曉彤在艾倫不自覺抱住她一只胳膊尋求安全感的時候，感到自己內(nèi)心柔軟的地方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下一秒鐘，她感到臉上濕了，伸手一摸，自己竟然不知不覺流淚了。

　　看到這一幕，蘇美晶輕聲說道：看吧，到底還是一家人，雖然這個孩子生下來你就沒見過，可架不住血濃于水。

　　鄭奇沒說話，他透過后視鏡瞄了眼后座的林曉彤抹眼淚，自己也很內(nèi)疚。

　　一處深圳老居民樓的一室一廳內(nèi)，陳設(shè)陳舊，一看便知都是年紀上五十歲的房東物件。林曉彤環(huán)視著破舊的屋子，怎么都難以接受眼前的現(xiàn)實。鄭奇已經(jīng)把林曉鷗的骨灰包得仔仔細細的，輕輕擱在茶幾上，并且準備一只體面的登機箱立在沙發(fā)邊上，方便林曉彤貼身攜帶上飛機。

　　林曉彤眼淚止不住流著，抽泣著，滿滿都是自責：騙了我一百多萬說投資股票，我以為賺了多少錢躲著我呢！林曉鷗你真夠可以的！

　　鄭奇從公文包里拿出法律文件，又掏出一只精致名貴的鋼筆：簽字吧，這是艾倫監(jiān)護人的手續(xù)，我?guī)兔ε艿?，你只需要簽字就行?p>　　林曉彤抹了抹眼淚，拿過文件看也不看，直接簽字。

　　鄭奇：你不看看?。?p>　　林曉彤：看什么？親爹不想擔責任，自己在中國混不下去跑回老家，我姐未婚生子，都拖欠兩個月房租了，我還有什么考慮的，只能簽字。

　　這一瞬間有擔當?shù)牧謺酝屶嵠媪硌巯嗫矗澳莻€尖酸又狡猾又較真又矯情的女人似乎是他的錯覺。他有些慚愧。

　　鄭奇：艾倫的東西我快遞到BJ，你一個人帶孩子拿著行李肯定不方便。回程機票我來訂，這次不安排經(jīng)濟艙，你放心。

　　林曉彤：多少錢，我轉(zhuǎn)給你。

　　鄭奇：算了吧，就當我送佛送到西。

　　林曉彤簽完字，隨口問了句：你和林曉鷗認識多長時間了？關(guān)系這么好，你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像在占你便宜。

　　鄭奇被林曉彤這么一問，愣了愣：她不是炒股票賠錢了嘛，找我來打過官司，她懷疑自己被詐騙，我們那時候認識的，她不是舞蹈老師嘛，當了我老板女兒的舞蹈老師，后來幫我們年會排練過舞蹈，然后常來常往，就越來越熟。

　　鄭奇都沒想到自己的謊言說的這么滴水不露。

　　林曉彤沒聽出破綻，點點頭，感激地：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情，以后你到BJ我招待你，既然你是林曉鷗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鄭奇敷衍地：嗯。

　　林曉彤拿出手機：咱們倆別微信聯(lián)絡(luò)了，還是留個電話吧，萬一以后有什么事兒我們能及時聯(lián)絡(luò)。

　　鄭奇：你拉黑了我電話，打不通電話我才找上門。不信你翻翻看，139開頭的。

　　林曉彤翻著黑名單：陌生電話我都不接，一般都是這個操作，你別見怪。

　　疲憊的鄭奇回到家里，蘇美晶正在擺碗筷，把外賣一樣樣擺出來，有湯有青菜有飯，外加甜品也叫了一份。都準備妥當，蘇美晶剛坐下，鄭奇卻一頭倒在沙發(fā)上。

　　蘇美晶故意扯開話題：沈鵬飛合伙人的協(xié)議發(fā)給你了嘛？

　　鄭奇提不起興趣似的：說這兩天。

　　蘇美晶：你可盯著點，沈鵬飛那個人有時候喜歡動嘴，真分股份給你他可心疼著呢。

　　蘇美晶走到鄭奇身邊，握住鄭奇的手：你也算好人做到底，該心安了。誰都沒想到林曉鷗自己跟蹤那個小時工，在高速公路上追車出車禍?。‘敃r的確就是證據(jù)不足，小青沒有動機沒有案底，誰都沒想到她幫老鄉(xiāng)拐賣孩子。再說，要不是林曉鷗的車禍，小青受傷被控制，艾倫也不會找到。好在孩子沒受刺激，以為自己要去外地找媽媽……

　　鄭奇坐起，聽不下去了：蘇美晶，這里有我的責任，那天我要是留了真號碼，她就不會打錯電話，絕望到自己開車去追，她是真急了，求助無門了……

　　蘇美晶不知道如何勸慰：吃飯吧，這些天你忙林曉鷗的事情，飯都沒怎么吃。

　　鄭奇站起，內(nèi)疚地：那是一條命，就這么沒了，我吃不下。

　　臥室門關(guān)上的瞬間，蘇美晶感到自己被鄭奇冷淡對待很不公平，她拿起筷子，頓時沒了胃口。她將碗筷撂下，招呼也沒打，甩上門走人。

　　林曉彤將裝著林曉鷗骨灰盒的登機箱費勁地塞進行李艙，艙門緩緩關(guān)上的瞬間，林曉彤嘴里小聲念叨著林曉鷗你也算坐過頭等艙了，這輩子沒白活。

　　飛機緩緩升空時，林曉彤陷入思慮，林曉鷗到底在深圳十年過的是什么日子？林曉彤幾乎一無所知。五年前在股票炒得最瘋狂的時候，林曉鷗借了一百萬炒股票，美其名曰幫她一起投資。結(jié)果就成了無底洞，又借了二十萬平倉，又借五萬追倉……

　　很快，股災(zāi)來臨，林曉鷗也玩起人間蒸發(fā)。別說林曉彤，連父母都聯(lián)絡(luò)不上林曉鷗。要不是林曉鷗過年過節(jié)網(wǎng)購月餅、粽子之類的快遞到父母家，除夕夜打個電話，父母早就瘋了。

　　父母一直認為林曉鷗真的特別忙，很多時候不敢問也不敢說。林曉彤現(xiàn)在很后悔，自己就應(yīng)該不計較那一百多萬塊錢，假裝沒有這筆錢，和林曉鷗能大大方方走動。然而，人么，都是馬后炮！失去了才知道過錯不是單方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有錯！眼下，林曉彤強忍失去林曉鷗的悲痛，她更怯于面對的是父母，怎么向父母交代？！

　　回到BJ，林曉彤把艾倫安排在臥室看動畫片，她給艾倫戴上耳機，防止艾倫偷聽，她得和孫一維談?wù)勔院筮@個日子該怎么過！畢竟二人世界多了一個孩子，三口之家的日子變化肯定是翻天覆地的！何況，他們未來也要結(jié)婚生子，加之彼此事業(yè)處處不如意，林曉彤很焦慮。

　　孫一維面對餐桌上用購物袋裝起來的骨灰盒，談不上恐懼，很別扭。林曉彤風塵仆仆折騰完了一圈，剛坐下，孫一維就忍不住開口先談話。

　　孫一維努努嘴，沖著骨灰盒：你想怎么辦？擱家里？

　　林曉彤：回老家找個墓地，和爺爺奶奶葬在一起，我爸媽也在爺爺奶奶附近買好了墓地，全家人在一起唄，能怎么辦？

　　孫一維：孩子呢？

　　林曉彤：暫時跟我住，爸媽那邊我還沒想好怎么交代林曉鷗的事情，再說，買墓地我也沒打算跟他們說，以后找機會告訴他們。

　　孫一維越聽越惱火，越覺得林曉彤沖動：林曉彤你太有主意了，生死這么大的事情你要一個人扛著？再說，你什么狀況你不是不知道。誰會帶孩子？你啊還是我啊？

　　林曉彤：孫一維你什么意思？這是我的家，兩百平米，難道連個孩子都住不下嘛？再說，吳總老婆公司的代言我已經(jīng)讓杜鵑幫我過目了合約，拍了廣告我就有錢安排艾倫。

　　沒想到林曉彤已經(jīng)和閨蜜杜鵑商量好了一系列后面的安排，孫一維被“通知”的感覺非常受傷害。他站起身，拿起外套準備出門，拒絕繼續(xù)討論林曉彤的話題。林曉彤從來都是自作主張，他永遠都是那個被“通知”的人。

　　當孫一維摔門離開，林曉彤起身去追時，不知道什么時候艾倫站在客廳里，眼巴巴看著她。

　　艾倫內(nèi)疚地：我打擾你們了嘛？

　　林曉彤看著艾倫可憐巴巴的樣子，很心酸。

　　天色漸黑時，艾倫被林曉彤牽著手，走出家門，等電梯。

　　林曉彤跟大人說話似的：BJ特別多好吃的，你喜歡吃什么？披薩漢堡還是烤肉？西餐中餐還是日本菜？

　　艾倫：今天禮拜三，我想蛋炒飯。媽媽說一三五吃雞蛋炒飯，二四六吃青菜雞蛋面，周日才能吃好的，因為我們要存錢買好東西。

　　明知道是大人謊言，林曉彤卻沒揭穿，她透過艾倫的話越來越清晰林曉鷗日子過得清苦。

　　收拾起悲傷的林曉彤振奮了下精神，她就是這么個人，越傷感越要強顏歡笑：今天小姨帶你過過頭等艙的日子，以后跟著小姨你就算坐上頭等艙了，經(jīng)濟艙的日子一去不復(fù)返知道嘛？

　　艾倫：什么意思？

　　林曉彤：就是以后你想吃什么吃什么的意思！

　　艾倫驚喜地：真的？！

　　看到艾倫一臉興奮又幸福的滿足感，林曉彤內(nèi)疚之中獲得了些許安慰。

　　林曉彤：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