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來,郭二虎每天都到冰封閣總部拜訪,但別說施如雪本人,想見那管家一面都費勁。據說施如雪去了更北面的霽雪城,以眼下冰封閣的忙碌程度,此為搪塞之語也未可知。
不得已之下,郭二虎留下書信寫明地點,待那施頭家歸來萬望一聚。
這般過了三天,眼見距離天字堂的典禮只剩下不到七天了。郭二虎急得火急火燎之時,冰封閣終于來了伙計,其言施頭家今早歸來,處理一些事務之后,晚些時候前來一敘。
要見施如雪,云盛通這亂糟糟的門店顯然不行。去年時候,醉仙居在雪州開了第一家酒樓,郭二虎便選在了這里,找了一個頂層的包廂,未免被無故打擾,郭二虎干脆把整層都包了下來。
“季頭兒,你千萬別有太多情緒,一定要記得我們的宗旨,其他的交給我?!?p> “什么宗旨?”
“在商言商!”郭二虎白了季牧一眼,“你可不能讓施頭家覺得有什么異常,不然的話這仗還沒打,山頭兒就沒了!”
季牧道:“在商言商還用你說,這些年我二人就是這般說過來的,還用你提點?”
“你看你看,人還沒來,你咋就起了情緒?一會兒見機行事,只要我一翻白眼兒,你就換話題!”
“換什么話題?”
“你心思那么活泛,誰管你換什么?”
“那你要喝暈厥了一直翻白眼,我也換不過來呀!”
郭二虎撓撓頭,“也是,翻白眼還保不齊讓施頭家覺得我嫌棄她呢,這樣,一有情況我就摸杯子,你眼神利索點,別我手都磨禿嚕皮了你也沒反應?!?p> “你是真話多!”
正說著的時候,一行匆匆走上頂樓,左右各有兩個伙計圍著,正中一襲深紫衣、頭戴黃絨落邊的裘帽,微低著頭走了進來。
施如雪一落座,四位伙計立時離身而去,摘下絨帽仍是窩墮盤發(fā),只是口脂淡了一些,施如雪先是微舒了一口氣。
季牧先道:“本應登門拜訪才是,只是尋了多日未見施頭家,才冒昧約來此地。”
施如雪道:“霽雪城耽擱了幾日,讓兩位頭家久等了?!?p> “典禮未到,還是要提前恭賀冰封閣榮登天字堂?!?p> 施如雪笑道:“能得天字堂,一半的功勞要歸你?!?p> 季牧道:“有云都那塊地相贈,河神大祭的事情便無須再提了?!?p> 施如雪點點頭,“此事確實已了,后面有無再補那便是另一回事了,不提也罷?!?p> 郭二虎瞅著二人,心說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在商言商沒錯,可也不能跟兩根柱子似的在這干巴巴硬剛呀!
“云盛通也要提前恭賀施頭家?!惫⒁贿呅χ贿叺咕?,滿上之后舉起杯來,“難得在這雪原大地一聚,先干一杯!”
這邊剛抬起來,施如雪卻道:“恐是要掃郭頭家的興了,我今早才回來,晚些時候還要去見一些人,這酒不如改日?!?p> “也好也好?!惫⑿χc頭,坐下之后氣氛突然有些尷尬,季牧像個悶葫蘆,施如雪則不時看向窗外。郭二虎開始一圈圈摸著酒杯,最后轉的手都酸了,看著季牧輕咳起來。
季牧回了回神,“此來恭賀大典是為主,不過另有一事希望施頭家搭一把手。”
施如雪也陷入了某些思緒,聞言扭過頭來,“季頭家請說?!?p> “冰封閣在靠近東華三郡的地方,可有鋪面?”
“有的,距離云雪的邊界大概有二百里,云州冰封閣的貨就是從那里走?!?p> “東華三郡的人喜住窯洞,不知哪里可是如此?”
施如雪點點頭,“說起來,窯居還是雪州傳過去的,你們那東華三郡的氣候和雪州比較接近,我說的地方也是著名的窯鄉(xiāng),你問這個做什么?”
“雪州的窯鄉(xiāng),我一個外州人不便行事,能否勞煩施頭家為我騰出一些窯洞?”
“你要多少?”
“依七口之家那般大小,大概需要一百間?!?p> “一百間?”施如雪皺了皺眉,“那就不是騰的事情了,得新建一些窯洞才行。不過你既有用,我便差那邊的伙計來辦此事,但現(xiàn)在快要入冬動不得土,這些窯洞建起來要到明年入秋?!?p> 季牧連連點頭,“時間沒有問題,先行謝過施頭家了,這里面的費用等完工之后一并交付?!?p> “放心,該花多少我會算清?!?p>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插不上話的郭二虎在一旁都有點困了,先是有些尷尬的氣氛,怎這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看來季頭兒說的沒錯,這么多年里二人就是這么聊過來的。
好不容易有個短暫間隙,郭二虎正欲開口時,卻見施如雪轉頭指向窗外,“季頭家,你看那里?!?p> 季牧順指一望,那里商鋪密集,東西南北一個大十字,像極了十里鱗次,“那是?”
“雪夜城最繁華的地方,名叫千樹街,這千樹街不及十里鱗次金貴,但繁忙程度不相上下,而且雪州人不像云州人那樣思路活泛搞什么棋牌,盤踞在這里的沒什么出奇的東西,但家家店店都是日進斗金?!?p> “施頭家的意思是?”
“在冰封閣開到云季合的時候,我便想過會否有一日,季頭家的大西原也能在雪州有一席之地。這幾年來悉察有果,千樹街有半畝之地一月之后暫為空閑,大西原若有意,不妨在此建上第一座肉鋪?!?p> 季牧飲了一杯酒,“得大小姐如此掛懷,大西原感激不盡,能在雪州立一鋪,實在是夢寐以求之事。”
施如雪道:“但我有一條件?!?p> “請說。”
“云季合再立新座的時候,冰封閣的鋪面要到其他頭家的四倍,冰鑒也要引入。”
“沒問題?!?p> 郭二虎從未發(fā)覺自己這般沒有存在感,心說你倆到底有完沒完了,自己杵在這里還不如個小二呢。還有就是看上去那心思活泛的季頭兒,一聊起生意來早已把此局的目的拋到九霄云外了,難怪這種人沒婆娘!
郭二虎不能忍了。
“哎哎!我說季頭兒,你能不能別整天就知道建鋪子、擴銷路,大叔大娘給你相了二十幾個姑娘家,你也該定一個了吧!”
“什么?”
郭二虎一瞇眼,“別以為我不知道,安糧泰的魏家大小姐,是不是就是她了?”
“你胡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