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到此處時,二人則是轉(zhuǎn)向周伊,端手微施一禮,即便是此刻遮上了紅蓋頭的趙囡,周伊望向她時,眼神也中也盡是深情。
“夫妻對拜……”
“送入……”
堂內(nèi),西子封幽邃的聲音拉長了兄妹倆的愁緒,直到穿著喜袍的二人徹底模糊在視線里,直到屋外的冷風又吹恍了燭火,兄妹倆才依稀恢復了神志……
“相憐……”單又夢晃了晃她,“隨我到院中來,我特意為你準備了你愛吃的菜,快!”
相憐倦倦的耷拉著腦袋,“夢姐姐,我沒胃口,我覺得乏的很……”
“或許你吃了我做的菜就有精神了,聽話,快來!”單又夢又轉(zhuǎn)向一旁的周伊,“不知周少主可否賞臉到院中與我飲上幾杯?”
周伊本就失意,本就打算借酒訴愁,故爽快道:“求之不得!”
“如此甚好,今晚定要與周兄喝個痛快!”西子封隨也出聲道。
“既如此,憐兒也莫要推辭了,與為兄一道過來吧。”
相憐點點頭,四人后齊聚院中。
矮桌上若是沒有那刻意準備的幾抹紅色,或許兄妹二人不會那么強裝恣意。
“來!”相憐最先將面前的酒盞添滿,“我要敬我夢姐姐一杯,自我來到這里就是她一直關懷我,照顧我,我雖說也有姐姐,可我的姐姐嫁人的早,許多的記憶都沒那么真切了,夢姐姐與我而言就如親姐姐一般,不,比親姐姐更好,我敬你!”
一飲而盡……
單又夢隨也將那酒盞舉起,“這倒巧了,我自見你就覺得有緣的很,相處下來,更是早就視你如親妹妹一般了,且不說你現(xiàn)下的心境我能十分了解,就是無今日之事,只要是你遞來的酒,我也是沒有不喝的道理!”
“夢兒雅量!”
“風哥哥,”相憐再將酒水添滿,“我也是要敬你的,雖說……雖說你以前也是欺負過我的,但是我知道你也不是壞人,不然我夢姐姐也不會這樣喜歡你的,來,干了吧!”
同是一飲而盡……
西子封撇了撇一旁的單又夢,初時臉上還有些難為之色,可念在她一向如此語出驚人,故也笑了笑,“沒曾想你這丫頭還記仇,我怎的不記得我何時欺負過你,再說了,有那個老情種在,誰敢……”
他驀的收了聲,緊又接道:“喏,你敬我的,我可是都喝光了,念著你這丫頭如此的肚量小,”那我便再還敬你一杯,就當是我向你賠罪了,如何?”
“自然好!”說罷,二人同是滿飲杯中酒。
“大哥,”相憐此刻手中的杯盞又已斟滿,“雖說你早就去了周伯伯那處,可是若要說起幼年時的日子,總還是與你更親近些,你還記得那加了許多糖液的糍粑了嗎,雖然那東西我也不缺,可吃來吃去,總還是覺得哥哥你做給我的是最有滋味的,不像三哥哥,總不愛和我說話,我見了他總是怕怕的……”
周伊見她已然又是仰頭飲盡了杯中酒,故也一滴未剩,“自然是記得的,二妹嫁的早,三弟又只癡于詩書,確是言語不多,回想起來,也是許多年未見了,不知他們現(xiàn)下過得如何……”
說話間,他亦是又一杯下肚,后嗤笑一聲,“我倒是糊涂了,無論如何,也自然是強過我……”
“周兄慢飲!”西子封見他一杯接又一杯,出聲勸阻,“你身體方才好些,這般豪飲怕是有不妥。”
“無妨!”他搖搖手,“說來真是譏諷,我原以為能有一個健康的體魄便是我此生最高的奢盼了,現(xiàn)下巧遇了西神醫(yī),未曾想還真有會痊愈的一天,可痊愈了又如何,若是不能和心中人廝守在一處,活的再久也不過是一副臭皮囊!”
在那杯中又空了的時候,他抬頭望了望高處的無邊夜幕,哼笑一聲,“世事弄人,該死的不死,不該死的偏偏又救不活,當真可笑!可笑……”
“哈哈……”身旁一直未將手中酒壺放下的相憐,也暈頭轉(zhuǎn)向的依著他的樣子,癲笑道:“可笑,可笑……”
單又夢聽了周伊的話,本還牽掛著相憐的心也被分了大半,不覺中竟也是未停手上的動作,一連幾杯下肚后,也不由得手托香腮,暗自神傷起來……
雖說此時的幾人是再沒那心思留意今夜晴好的月光,可那盈亮的柔色還是包裹了滿桌的佳肴,只是,無人有心享用罷了……
西子封本還算清醒之人,本也打算再出言勸一勸此時已大有醉意的幾人,可其中種種的牽扯他又是十分的明了,思量幾番后,還是笑著搖了搖頭,面前的酒盞也被添滿,飲盡后并未將酒杯放下,無謂特意望向誰,只是把玩著手中的酒杯,暢聲道:“世人皆道借酒消愁,愁更愁,確有道理,可若細想起來,若是有愁,如何能消?若是不消,如何自得?若不能自得,又該當如何?”
“好一個該當如何!”周伊聽后大笑一聲,后接道:“世人又道,人生百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得過便要且過,我卻道,若是如意之事能有一二,哪還須忌憚那八九!”
“什么一二八九的……”相憐踉蹌的起身,搖了搖手中的酒壺,“眼下……眼下就最重要的就是去……去再給我拿一壺酒……”
“哈哈……”
“憐兒說的有理!”
眾人一陣暢笑……
就著月光,再看那對新人的房中,
“子越,”趙囡的蓋頭還未被揭開,她扯了扯端坐在他近旁的西子越,“我這蓋頭也遮了許久了,你……”
“喔……”西子越這才回過神來,“我這便替你揭開!”
“子越!”還未來得及將那蓋頭揭開,手便被她緊緊握住,“這新婚之夜是女子這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這揭蓋頭也是有著許多的講究,你可要慎重……”
西子越倉促的將手抽開,“是了,我倒差點疏忽了?!?p> 趙囡沒再說話,抬手將那紅蓋頭正了正后,端坐回原處。
紅被子、紅枕頭、紅喜字,紅蓋頭、紅嫁衣……連那暖亮的燭火也映著紅色的芒光,西子越緩緩起身,從趙囡的視角望去,那雙腳在面前停駐了些時候后,她眼前才漸漸現(xiàn)了亮光……
燈下看美人本就更增好感,更何況這美人還是如此的出挑,唇上的艷色襯映著兩靨的嬌羞,雙眸中的閃爍,說是含情也可,說是柔媚亦可。西子越一時之間倒忘了自己手中的蓋頭只揭了一半,口中輕聲道:“囡兒果真美艷動人……”
趙囡含著頭,莞爾一笑,“你歡喜便好,這揭完蓋頭便是要飲交杯酒了……”
“自然,我去拿?!?p> 待到此禮也行過之后,那西子越便又端坐在了原處,任那紅燭繼續(xù)明艷的晃爍著……
許久……
趙囡挪了挪身子,有些難為的低聲道:“我們……我們這便歇息吧……”
“子越……”
“嗯?喔……你說的是,那便歇息吧,來,我撫你……”
“那你……”
“我眼下還不累,我……我稍后再歇息,你身子弱,你先歇息吧?!?p> “你到底還是嫌棄我!”趙囡背過身去,隱見哭聲……
“囡兒,我并無此意,你確是誤會我了!”西子越忙近前扶住她的雙肩,將她轉(zhuǎn)至眼前,“你瞧你,大婚之夜哪能落淚,可是要不吉利的?!?p> “那你為何有意躲避我?”
“怎會,你可是多心了,我……”西子越本想著替她拭去眼角的淚痕,可還未來得及觸到她的臉頰,那眼前人便又緊緊的伏進自己的懷中,他也只得將那未落下的手又撫在了懷中人的柔發(fā)處。
約莫又過了些時候,那趙囡緩緩起身,待到離他越來越近之時,便又緩緩的合上了雙眼……
已然是到了此番形式,那西子越也不忍再惹美人落淚,故也只得附身再近前……
……
“西子越!”忽聽窗外一聲高呼,說話的正是已然酩酊大醉的相憐。
“你……你還沒……還沒教我該如何,如何……”話未說完,映在窗紙上的身影,撲通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