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神醫(yī)!”周伊聞聲后行至近旁,“神醫(yī)為何這般著急要將憐兒送走,她身上還負(fù)著傷,你向來疼惜她,如今這是?若是舍妹有言語冒犯了你,我這個做兄長的替她向神醫(yī)賠罪也就是了,莫不是神醫(yī)新得了佳人,便要對舊愛始亂終棄了吧……”
“周少主莫要誤會了子越!”接話的是悄然走近的趙囡。
那周伊見了趙囡便又是三魂丟了七魄,神情間立時多了柔情,道:“今日風(fēng)涼,趙姑娘怎的不在房中多歇息歇息,方才我聽你言語間似有深意,可是知曉了這其中的隱情?”
趙囡輕笑了笑,道:“子越既這般著急的要將相憐姑娘送走,想來必有深意,至于這其中的細(xì)情我并不知曉,只是周少主方才的一番話里,似有對子越的責(zé)怪之意,如此便是大錯特錯了,子越從未對相憐姑娘有始亂終棄之意,一直以來都是我傾心于子越,他從未將我放在心上過,如今愿意與我結(jié)為夫妻,也是看在我時日不過的份上可憐我罷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周少主有任何的不滿,沖我來便是,莫要為難了子越……”
這“結(jié)為夫妻”四個字一出,除了西子越眼神中有閃躲之外,其余二人皆是十分震驚,許久,那周伊才從口中擠出幾個字來,“結(jié)……結(jié)為夫妻……”
此刻不曾有人注意到,那扇原本緊閉的木門正在被緩緩打開……
“相憐,你……”單又夢瞧見她時,她已然雙眼失神的立在半掩的木門后。
眾人尋聲望去……
相憐緩緩挪向西子越,連日來外傷內(nèi)憂,面龐確是消瘦了些,原本熠熠的媚眼,眼下瞧著也確是疲乏不堪,“你這般著急的將我趕走可是怕我誤了你和囡姐姐的好事?”
西子越原不想將此事告知與她,奈何形勢所迫,心中縱是萬般的不忍心,此刻也只得故做姿態(tài),吐了吐氣后,笑道:“我瞧你也并不通情理嘛,既然領(lǐng)悟到了,那便隨我走吧,洞房花燭夜這種美事,我可是一刻都等不得了……”
天也只是有些陰沉而已,并沒有霹雷轟隆,流動的空氣中也只是稍有些涼意罷了,并沒有像臘月時節(jié)那般寒風(fēng)刺骨,相憐驀的一個趔趄,心底處迸發(fā)出的涼意頃刻間在周身各處泵穿,她本就有些微顫的雙唇,此刻也只是又費力的抬了抬,“好,你若早點說來,我便什么都懂了,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她又踉蹌的后退了幾步,“我還以為你說的‘心上人’是心中歡喜的人……原來不是的……”
說罷,她便神色倉惶的逃出院外……
“憐兒!憐……”周伊大有追回之意,只是方才跑到院門之時便咳喘不斷,只得又倚在門旁,面色脹紅的呼著粗氣。
“師父,這……”
“快!”西子越鎖著眉頭,“快去看看,別叫她有了危險!”
“是!”單又夢疾步追出。
院中,西子越為送行準(zhǔn)備的那輛馬車還明晃晃的置在原處,只韁繩前那匹健碩的駿馬還時不時的搖擺著鬃毛,嘶咴著咽喉……
遠(yuǎn)處……
西子封正朝院落方向走來,“周兄,你這是?”說話間,攙扶著他同進院中。
“你們這都是?”他瞧著院中的兩人一個目光呆滯的立在原處,一個目光深情的注視著另一個,不禁心中疑惑。
周伊心下幾處失意,不禁一聲冷笑,道:“還能怎么,西神醫(yī)果真瀟灑決絕,新歡舊愛之間竟能這般自如,只可惜這憐兒小小年紀(jì)的哪里懂得這些,錯付了心意還渾然不知,她此番負(fù)氣出走若是有個……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做哥哥的也自當(dāng)拖著這副殘軀隨她去了……咳咳咳……”說話間,他又開始?xì)饬Σ恢?,咳喘不斷…?p> 西子封何等聰明,雖未目睹此前發(fā)生的細(xì)情,可經(jīng)周伊這么一番酸諷,也大約知了原委,他瞧了瞧現(xiàn)下還未緩過神來的西子越滿面愁容,料定了這其中必由難以言說的隱情,故假意將話題引向別處,道:“周兄來這有幾日了,怎的身子還未見大好,想來是家兄疏忽了……”
他接而轉(zhuǎn)向西子越,問道:“周兄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此前你與我提及的解藥可有眉目了?”
西子越這才稍稍定了定神,答道:“已然是穩(wěn)妥了,周少主稍待,我這便去取來。”
期間,周伊又望向趙囡,道:“趙姑娘,我以命人連夜傳信于家父,無論用何手段,定要再存養(yǎng)些‘金縷蟲’,斷不能叫姑娘……叫姑娘有性命之憂……”
趙囡搖搖手,道:“無妨,能與子越做上幾日夫妻,我已無憾,更無謂時日的長短。”
“此言差矣!”周伊面露不悅,接道:“你此番中毒全然是為了舍妹,我吳家自當(dāng)全力相助!”
“咳咳咳……”說罷,他又咳喘起來。
“周少主快些服下兩粒吧,少時便會見些效用?!鄙贂r,西子越已然走近,將手中的藥瓶呈于他。
周伊接過藥瓶后,取出兩粒后便仰頭服下。
“如何,周兄可好受些?”西子封見他不斷抬手順撫著胸口處,看似舒暢了很多。
“噗!”
話音剛落,那周伊突然神情有變,繼而一口鮮血噴吐而出,
眾人忙近前攙扶……
“怎會如此!”西子封問道。
西子越一番診脈過后,又望了望地上已然變色的血漬,失神道:“我這解藥并無任何問題,只是……他……他也中了‘金縷蟲’的蠱毒了……”
“啊,”
眾人一時間無比恐愕……
“呵呵……”就在眾人失神之時,那周伊驀的又顛笑起來,“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咳咳……躲在暗處的小人,你且給我聽仔細(xì)了,我這條賤命你若想要,盡管拿去,我只求你饒了趙姑娘的性命,大丈夫一言九鼎,若你肯拿出解藥,我立刻赴死,絕不勞你動手,你來啊,來取走我的性命啊,來啊……”
并無人應(yīng)答……
在旁的三人,自然知曉他這是盛怒之下說的泄憤之言,可細(xì)聽這番話來,不禁暗自人佩服他浩氣,同也被他的深情觸動……
“無恥小人,你給我出來,出……”
周伊虛脫倒地……
……
話分兩邊,
自那相憐負(fù)氣出走后,一路向南,傷情之下并未留意腳下之路,無意之間跑進了一僻靜幽深的樹林之中,又沿林中小路一路向西,如此彎彎繞繞,曲曲折折的急走了約莫半個多時辰后,才擇一平滑的石塊旁坐下……
想起今晨之事,心中感傷之意又起,稍歇片刻后,不禁又埋頭抽泣……
“咕咕……”
林中低嘶聲忽起,相憐猛然抬頭,她只覺得這難聽的低嘶聲似曾相識,忙定睛細(xì)尋……
“狐貍!”
她驀的面色驚恐,一聲疾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