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憐覺出涼意,不敢擅言。
“咳咳……咳咳……”又是一陣咳喘過后,白曉曉才開言道:“不曾想,眼見婚期將至,竟有人在我們的眼皮底下作怪,殿內(nèi)竟無辜多了張字條?!?p> 說著她從懷內(nèi)掏出一張皺敗的字條,念道:
“無鹽貌,
相思多,
臆想效顰配東床?!?p> 相憐問道:“這字條是何意?又是何人寫的?”
“何意?”
白曉曉猛然高聲,接道:“自然是羞辱之意,我英兒貌美,怎的就配不上那‘諸葛一郎’了,真是氣煞我也!就是因?yàn)橹两袢圆恢呛稳怂鶎?,我才將它保留,或許字條上的字跡會有用處。”
相憐接問道:“那后來如何了?”
白曉曉答道:“后來我想英兒婚嫁之事只有我們?nèi)酥獣?,便對‘諸葛一郎’起了疑心,暗中留意他的一舉一動,我隱隱覺得自那字條出現(xiàn)后,他似乎沒有那么驚訝,神思還時有恍惚,這便更加深了我對他的懷疑,就在婚期前一晚,我見他遲遲不睡,就料想這其中一定有古怪,果然,待英兒熟睡后,他便匆匆離開,我一路跟蹤,在石門外的的密林里發(fā)現(xiàn)他和一個身披黑色斗篷,臉上戴著人皮面具的神秘人小聲交談……”
“咳咳……咳咳咳……”
白曉曉又是一陣咳喘。
“雖然那個神秘人臉上的人皮面具極似男相,不過我看她的身形分明是個女子,我并未太進(jìn)前,他們的對話我也實(shí)在聽不真切,只知最后那神秘人朝著‘諸葛一郎’扔下一件東西后便揚(yáng)長而去,而‘諸葛一郎’則默默了許久后,才將地上的東西撿起,不多時,也朝著神秘人離開的方向走遠(yuǎn)了……”
相憐忙又問道:“那……那他后來可曾回來?”
“他若是回來了,我的英兒能是眼下這幅樣子嗎,能嗎!”
“可憐吶……”
白曉曉一陣低聲哀嘆,后接道:“可憐英兒并不相信我的話,第二日仍舊為他紅妝,直到天色又將明,紅燭燃盡,她也不愿揭下蓋頭……接著是第二天,第三天……我無計(jì)可施,只得強(qiáng)行將她打暈,灌些湯水,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就……就已經(jīng)……已經(jīng)是神志不清了……”
“你說!”
她猛然抓住相憐的胳膊,道:“你說,是不是‘諸葛一郎’害的,是不是他!整整十年哪,我英兒瘋了整整十年哪,你說,他該不該死,該不該死!”
相憐無話,
只不住的點(diǎn)頭,嗚咽,眼眶里的熱淚擁擠成災(zāi)……
白曉曉隨即別過頭去,走到英男的床前,流淚,不語……
少時,
白英男蘇醒,見自己的母親落淚,忙伸手近前,
白曉曉霎時間悲從中來,
長聲哭泣……
白英男緩緩拭去她母親眼角不斷溢出的淚水,
神態(tài)平靜……
待白曉曉又望向她時,她才莞爾一笑,道:“娘,你若是舍不得,我便不去找他了,讓她一人去吧?!?p> 說著指向相憐,
接道:“反正她知道一郎在何處,讓她把一郎帶回來也是一樣的,娘以為如何?”
話音剛落,
白曉曉越發(fā)感傷,哭聲又起……
許久……
她才收了眼淚,道:“英兒,今天天色已晚,我們留相憐姑娘住上一晚吧,還有……”
說著她轉(zhuǎn)向相憐,接道:“丫頭,還有五天便是你英姐姐的生辰了,到時你可愿相陪?”
相憐點(diǎn)頭道:“自然愿意,到時我一定來?!?p> “甚好!”
白曉曉接又轉(zhuǎn)向英男,道:“明天先讓相憐姑娘回家打點(diǎn)些行李,待陪你過完生辰后,再啟程去找一郎,你看可好?”
英男點(diǎn)頭應(yīng)答……
過后,
三人相視一笑,
空曠的‘清涼殿’此刻也有了一絲生機(jī)……
入夜,
相憐久久不能入眠,回想今日的所見所聞,她不禁感慨江湖之大,人心之險(xiǎn),以往在員外府的日子實(shí)在安逸,卻也實(shí)在無趣,若是還如之前那般,十年如一日的生活,注定會草草一生,想到此,她更加堅(jiān)定了要去江湖好好闖蕩一番的意志。
此外,
今日白曉曉流露出的對女兒的舐犢之情,也讓她不由得想起了家中父母,離家多日,想那員外府必定亂成一團(tuán),即便要遠(yuǎn)行,也該讓爹娘知曉……
她裹了裹身上的棉被,方才入眠。
翌日,
相憐辭行,臨走時白曉曉對她講明了出入清涼殿的關(guān)竅。
過后,
二人拱手道別。
一番跋涉后,相憐行至員外府,僅是數(shù)日不見,再看這個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她已然覺得疏遠(yuǎn)了許多。
方才進(jìn)門,
那灑掃的小廝便驚呼道:“小姐……小姐回來了,四小姐回來了!”
“快……快去通知老爺夫人,相憐回來了!”
華麗明亮的員外府一時間人影竄動……
“相憐吶,你怎的現(xiàn)在才回來,你也太任性了些,你可知這些天老爺夫人是怎樣的殫精竭慮,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尋你,你……你在外面可好,你都不知道,老爺他都……”
“吳管家!”
吳管家話未說完,就被遠(yuǎn)處一聲低沉的嗓音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