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玉看她眼睛滴溜滴溜轉(zhuǎn),又好氣又好笑,“你看什么呢?”
程繡芝這才回過神來,她有些失望,容云已經(jīng)走了,雖然她與他并不甚熟,可她知道他的心地是很善良的,還有一件事就是她還要還他遺落的玉佩呢!怎知道他這個這樣奇怪,一點(diǎn)也不憐香惜玉,就這樣把她大剌剌扔在荒地上,程繡芝腹誹。
“啊,我看我有一件小東西丟了?!背汤C芝站起來,把一堆雜草翻來覆去,程錦玉實在是不忍看她再蹂躪這些柔弱的草了,出口提醒道:“你別找了,找不出什么來?!?p> 程繡芝聽了心里不住地一跳,難得她發(fā)現(xiàn)什么了?
好在程錦玉并沒有糾纏下去,“你看你,渾身污垢,衣著凌亂,你便這樣回去嗎?”
程繡芝哪能不知道她這副寒磣的形容!可她也是無奈為之啊,這都算是好的結(jié)果了,若是昨夜容云沒有過來,她……恐怕是在所難逃。
背上突然一暖,程繡芝轉(zhuǎn)過頭去,對上了程錦玉嫌棄的眼神。
程繡芝綻開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周圍都變得亮了起來。
“小錦玉,你待我真好?!?p> “自己披上?!背体\玉將蠶紗披肩順手扔到程繡芝手里,似是有些害羞。
“好好好?!背汤C芝好歹將自己包成不那么寒磣的樣子,不過這副樣子卻是更加怪異,銀紋的挑線紗裙被勾出了幾個洞,略顯陳舊的煙羅衫上還帶著泥土,露在外頭的及小截身體被咬得全是包,還沾著不少土黃色的粉末,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程繡芝厭惡地拍去。
“哎喲!哪里來的叫花子?!”一個少女抱臂站著遠(yuǎn)處冷冷地看著她們。
“你說什么呢?我沒聽見,叫花子?”程錦玉不緊不慢道。
“你!別仗著自己得了徐夫子青眼就可以一步登天,咱們走著瞧!”那少女不岔道,攥緊手中的繡帕匆匆從她們身邊走過,還故意撞了一下程繡芝。
“她是……”程繡芝倒談不上有多么生氣,只是奇怪明明她與這人毫無交集,她卻對自己有這么大的敵意。
程錦玉眼里閃過一道莫名的神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越來越過分了……”程錦玉的臉色不太好看。
這一路上都有人對她們指指點(diǎn)點(diǎn),不過這究竟針對的是誰呢,其實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
程繡芝回去時正好撞上了從馬車?yán)锍鰜淼某汤C蓮,看她一向泰山崩于眼前都不會改變的矜持自如煙消云散,眉宇間透露著些許焦急,看見她進(jìn)來,滿臉訝色。
“為何這般遲才回來?”繡蓮神情疲倦,一看就是夜里沒睡好的樣子。
程繡芝心里既愧疚又感動,繡蓮姐姐心里還是在意她的。
程繡芝又把對程錦玉說的借口重復(fù)了一遍。
她自己都覺得這借口太過拙劣,還好程繡蓮也沒有表現(xiàn)出不信的樣子,程繡芝松了一口氣。
于是程繡蓮喚來丫頭伺候程繡芝沐浴,這一來車隊又耽擱了些許時間,不少人對程繡芝都隱隱有些不滿。
“還不走?”不知是哪房小姐探出頭來,神情不耐。
“就是啊,說好了馬上就走的……”
“聽說是因為那位九小姐要沐浴?!?p> “呵,這位九小姐還真是好大的架子?!?p> “夠了!別再嚷嚷了,你們偏要叫所有人知道程府的女眷就是好嚼舌根嗎?”程錦玉板起臉來,秀眉倒豎,雙手叉腰,倒是有幾分唬人。
一時間沒有哪個小姐再說話。
其中有個女孩卻是不服氣,“你憑什么管我們?!”
“家主又沒有許你管我們!”
“就是!就是!”
程繡芝有些看不下去,隨意收拾好自己就準(zhǔn)備將程錦玉拉開。
森林太過于安靜,原本存在的風(fēng)聲,蟬聲都彷佛已銷聲匿跡,只有在空蕩蕩的帶有血腥味的空氣中不時擴(kuò)散著幾聲鳥的嗚咽聲,似乎是生命最后的掙扎,似乎也是臨死前的求救。
程玉蓮像一個被玩壞的破舊布娃娃,被隨意丟在一旁,呆滯凝望那滿眼大大小小忽明忽滅的樹影閃爍,全是上下襲來的疼痛卻沒有叫她皺眉半分。
完了,全都完了?。?!
全都完了!??!
“啊啊?。?!”
“天哪!程玉蓮跟人……跟人……”一個嬌小姐似是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踉踉蹌蹌地跑過來。
“什么???”一群人聽到都傻眼了?!安皇俏蚁氲媚菢影?!”一個歲數(shù)尚輕的小姐驚呼道。
程錦玉也大吃一驚。
程繡芝站在一旁,抿緊嘴唇不做聲,既然她敢這么做,就應(yīng)該想得到她會得到怎樣的后果。
“什么意思?程玉蓮怎么了?”一位身穿云紋彩霞蜀錦衣的女子聽到外頭的喧鬧也走了出來。
“淑慎,你怎么出來了?”一個個子偏矮的小姐摸摸頭。
“我聽外頭像是生了事,遂出來察看一番。”
程玉蓮的事究竟是被所有人都知道了,據(jù)說她誰也不見,幾次自盡不成。
外頭因為程玉蓮的事鬧翻了天,她這次是真的揚(yáng)了名,不過是污名,后續(xù)程繡芝并不清楚,只知道程繡蓮派了一小隊人馬將她遣送回去,至于她到了程府會面臨什么卻是她并不關(guān)心的。
程繡芝正專心于手上的針線,雖然青鳥圖已經(jīng)繡完了,可程繡芝也不愿意閑著,手里拿不著手繃的日子也不算好過。
緊趕慢趕,目的地總有到的那一天。
程繡芝躍下馬車,伸了一個大大大的懶腰。
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