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行禮的聲音剛落,就傳來了房門開啟的聲音。
墨無殤被離火扶著坐到了床邊。
鸞歌很是機靈的端上了放著秤桿的紅盤。
“請王爺挑開新娘子的蓋頭?!?p> 墨無殤拿起秤桿。
鸞歌笑吟吟的開口念起了詞,這些都是出嫁前有專人教過的,必須的步驟,“秤桿子上頭滑如油,一路星子頂?shù)筋^。二十八宿來保佑,稱過元寶挑蓋頭。關(guān)關(guān)睢鳩好風(fēng)流,在河之洲左右求。窈窕淑女羞俯首,君子好逑挑蓋頭?!?p> 墨無殤挑開了顧安歌的紅蓋頭。
燭光下,顧安歌俏臉微紅,微微低垂著頭,盯著自己的衣服。精致的五官,美艷的妝容,比任何時候都光彩奪目。
鸞歌見到墨無殤挑開了蓋頭之后,又拿起了酒壺為兩人到合歡酒,一邊倒酒,一邊念道:“一敬長命富貴,二敬金玉滿堂,三敬狀元及第,四敬事事如意,五敬五子登科,六敬福祿雙全,七敬七子團(tuán)圓,八敬八仙上壽,九敬九連環(huán),十敬全家福。萬代富貴,恭喜!恭喜!”
倒完之后,鸞歌把酒杯放在兩人手上。
墨無殤執(zhí)起酒杯,輕輕的挽起顧安歌的手臂,顧安歌看著墨無殤臉上難得的溫暖笑意,笑了笑。
兩人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一杯合歡酒,從此合歡到白頭。
把一系列繁瑣的程序都弄完了之后,墨無殤才開口吩咐,“去準(zhǔn)備點吃的東西?!苯裉煺垓v了這么久,她應(yīng)該很餓了。
離火和鸞歌對視一眼,覺得這個時候她們兩個人待著好像都不怎么合適。
于是紛紛行了行禮,然后準(zhǔn)備出門。
顧安歌看著鸞歌打算出去,有些求救的看向她。這個時候不要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里啊。
鸞歌看了一眼對著她拼命使眼色的顧安歌,笑了笑,決定視而不見。然后果斷的轉(zhuǎn)身出了門。
等到房間里只有她和墨無殤兩個人的時候,顧安歌忽然覺得有些不自在,明明平時兩個人相處的時候沒有這種異樣的感覺啊。
顧安歌盯著墨無殤俊美的容顏,忽然覺得平時看起來有幾分不正常的殷紅嘴唇居然更紅了幾分,看起來就像是上了口紅一樣,紅的刺人眼睛。
顧安歌心里一驚,平時墨無殤的嘴唇是那種有些偏暗的紅,但此時卻已經(jīng)是那種比血液還紅上幾分的顏色。當(dāng)時也顧不上什么自不自在了,連忙拉過他的手仔細(xì)的給他把起了脈。
“怎么了?”墨無殤被她的動作弄得一愣,有些不解的問。
“別說話?!鳖櫚哺杼痤^,滿臉的凝重。
墨無殤雖然不知道顧安歌怎么了,但是也聽出了她語氣里的不對勁,便不再開口,乖乖的任由她把脈。
許久之后,顧安歌才放開了墨無殤的手腕。她臉上的表情稍稍緩和了一些,“剛剛見你唇色不怎么正常,以為你身體出什么問題了,剛剛給你把了脈,沒什么大事,就是你這段時間沒好好休息,牽動了原本就沒養(yǎng)好的暗傷。等我明天開個方子,好好給你調(diào)養(yǎng)一下就行了?!?p> 墨無殤點點頭。
經(jīng)過這么一折騰,兩人之間的氛圍倒是好了不少,剛剛?cè)粲腥魺o的的尷尬也消失不見了。
“你今天應(yīng)該很漂亮。”墨無殤面向著顧安歌,笑吟吟的贊美。只是可惜,他現(xiàn)在看不見了。
“謝謝,你也很好看?!鳖櫚哺枰残χ貞?yīng)。顧安歌這話不是客套,墨無殤平時習(xí)慣一身單調(diào)無華的玄色衣衫,驟然換上了這一身紅衣,配上他的那雙鳳眼紅唇,更顯迷人。但卻不是風(fēng)竹默那種妖艷的美,而是那種神秘莫測的美,比起風(fēng)竹默那種讓女人都有威脅的容貌來說,墨無殤這種顯然是更對顧安歌的胃口的。
墨無殤笑了笑,沒有開口。
“你放心,我一定會治好你的眼睛的?!辈恢涝趺椿厥?,顧安歌居然在那張俊美的容顏上看出了幾分落寞,于是忍不住開口安慰。
墨無殤揉了揉顧安歌的腦袋,摸到了她還沒來得及取下鳳冠,“先把這東西取下來吧,戴著重?!?p> 顧安歌聞言淡淡一笑,起身走到梳妝鏡邊坐下,開始慢慢的卸下頭上的發(fā)飾,這些的確東西太重了,壓的她腦袋疼。果然要戴鳳冠霞帔這種華麗又光彩四溢的東西,就需要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啊,也幸虧她這輩子基本就這么一次了。
顧安歌一邊卸著鳳冠,一邊道:“我前幾天得了個消息,說是柳州的深山里有九龍草的蹤跡,我派了人去探查,如果是真的,我打算親自去一趟?!边@九龍草是給墨無殤治眼睛的藥引子,要是真的找到了,那么她就可以開始著手治療了。
“柳州?”墨無殤皺了皺眉。
“怎么了?柳州有什么問題嗎?”顧安歌不解。
“沒什么,只是我記得,柳州的太守好像是周祁飛的舅舅?!蹦珶o殤歪著腦袋。
“那又怎么樣?”顧安歌表示她又不是去砸場子的,就只是去采個藥,又不可能跟那位太守大人起什么沖突。
“不,只是聽說那位太守大人的風(fēng)評不是很好,給你提個醒?!蹦俏惶卮笕艘皇侵芷铒w的舅舅,又天高皇帝遠(yuǎn)的,恐怕早就被革職了。而墨無殤雖然知道一點,但是畢竟這幾年閉門不出又不參與朝堂上的那些事,那位又沒有鬧出什么大事,也只能這么放任著了。但是如果真的鬧出了什么大事,墨無殤肯定也不會放任不管。
顧安歌有些好奇,“怎么個風(fēng)評不好?”
墨無殤想了想,“大肆斂財,柳州很多的世家和進(jìn)出柳州的有錢人都被他大肆收刮了一番。不過他還算是有底線,從來沒有對普通百姓下手?!?p> 顧安歌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我不會露財?shù)??!?p> “嗯。。。也沒事,你別去柳州主城就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蹦珶o殤不是擔(dān)心顧安歌會出什么事,只是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比較好,顧安歌以后肯定是要出現(xiàn)在京城人前的,要是在那邊鬧得太大了,等回到京城容易出事罷了。
“王爺,王妃?!丙[歌離火這個時候在門外敲了敲門。
“進(jìn)來吧?!蹦珶o殤朗聲叫道。
兩人推門進(jìn)入,手里都端著一個托盤。里面裝著三個精致的小菜和一些肉羹。色香味俱全,引得顧安歌不由自主的吸了吸鼻子。
顧安歌此時已經(jīng)洗盡了鉛華,她扶起墨無殤,走到桌前坐下。
鸞歌含笑給兩人盛了粥,然后和離火退立一旁,等著兩個人吃完了收拾。
顧安歌原本還不覺得太餓,但是在聞到這些香氣四溢的飯菜香味的時候,肚子卻不受她控制的叫了起來。
墨無殤聽到這咕咕的叫聲,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
顧安歌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墨無殤的體貼感到很是滿意。
“行了,今天辛苦你了,快吃吧?!蹦珶o殤拿起筷子,給顧安歌夾了一些菜。
顧安歌也不客氣,直接就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墨無殤到是不餓,就這么端著一碗粥,漫不經(jīng)心的的喝著,時不時的給顧安歌夾一些菜。
淡淡的溫馨在兩人之間縈繞。
酒足飯飽之后,兩人又分別去了隔間沐了浴。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只著中衣的顧安歌躺在被子里,看著和衣而眠的躺在自己身邊的墨無殤,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怎么了?”墨無殤敏銳的捕捉到了顧安歌嘆氣的聲音。
“沒事,睡吧?!鳖櫚哺栌行┳タ?,要不是打不過他,她一定要把這家伙踹下去,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授受不親??!
想起剛剛沐完浴,她趕他去軟榻睡的時候,某人非說什么洞房花燭夜,夫妻不在一起睡不像話,什么府里有宮里的細(xì)作,要是被發(fā)現(xiàn)了不好巴拉巴拉的,非要和她擠在一張床上睡。索性這床還算大,顧安歌也就懶得搭理他了。反正他要是敢做什么不該做的事的話,她不介意直接一針戳死他。
累了一天,顧安歌也實在是困得不行了,剛剛躺在床上沒有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等到顧安歌的呼吸聲漸漸平緩之后,一旁原本閉著眼睛的墨無殤慢慢的睜開了眼睛。側(cè)過身子輕輕的把顧安歌攬在了懷里,蹭了蹭她烏黑的頭發(fā),然后才重新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墨無殤覺得自己內(nèi)心竟然有了從來沒有過的滿足。仿佛攬著她就像是擁有了全世界一般。這一刻,墨無殤從未有過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顧安歌。我不會放手的!墨無殤在心里暗暗發(fā)誓。很少有人知道,墨無殤如果認(rèn)定了一件事的話,那就會固執(zhí)的讓人恐懼。
一夜好夢。
第二天卯時三刻,顧安歌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她起身的時候,墨無殤已經(jīng)不在她身邊了,探了探身邊的溫度,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冷了下來,就明白他已經(jīng)起來有一會兒了。
她揉了揉自己因為睡得太久,隱隱有些疼的太陽穴,一邊掃視著空無一人的房間,一邊輕聲喚道:“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