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幽幽地望著前方漸漸稀薄的霧氣,鄭真秀慢慢地訴說著被他悄悄刪改過的在某個時期絕對正確的,肯定沒問題的話。他就是不知道那個大司馬能有多聰明,反正少了一兩句應(yīng)該沒什么大事~
捧著茶水將它一飲而盡后,鄭真秀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外面的花都開了,要去看看嗎?”
“我是特別喜歡把花都揪下來,然后一把撒向高空的?!?p> “紛紛揚揚的樣子多美!”
小皇帝停下了筆:“可那樣的話,樹上就沒有花了?!?p> “嗤!瞧你這話說的~”搖了搖頭,鄭真秀嗤笑了一聲:“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ň褪且诨ㄩ_的時候折的。”
“花被折了就沒有了?!毙』实蹐猿肿约旱南敕ā?p> “對??!沒有就沒有了!反正花只要一瞬間的璀璨就好了?!?p> 他這樣說的時候,卻是沒有去看那個子矮矮的小皇帝,轉(zhuǎn)而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的風(fēng)景極美,這和煦的東風(fēng)真的已經(jīng)吹遍了大地,爭奇斗艷的,哪里還像是只有一兩朵孤零零的小花的冬?
隨意地摸了摸小皇帝的頭,鄭真秀不甚在意地說道:“反正花開總是會花謝,還不如就此乘風(fēng),逍遙世間。雖然這不是花們需要的渴望的花飛花落……”
“但!只要我想我高興,哪怕這花提前謝了又能如何?!”
他的身上一種霸道的仿佛要鯨吞天下的氣勢在漸漸突顯。
這讓小皇帝隱隱感到有些不舒服,他不安地扭了扭自己的身體,拉了拉鄭真秀的衣服,打破了鄭真秀的氣勢。
充滿了猶豫地,小皇帝看著那雙幽幽地凝望過來沒有最開始那樣好玩的眼睛,緩緩地說道:“你這樣對花,花是不會送你果子的。自然凋謝的花才有果子。”
看著小皇帝那隱約透著一點膽怯的雙眼,鄭真秀沉默了兩秒,然后有笑著揉了揉小皇帝的小腦瓜,很是隨意地?fù)u頭問道:“你在想些什么呢?果子是果子,花是花?!?p> “雖然說花的子房到了后期會發(fā)展成果實,但這與我要摘要灑的花瓣有什么關(guān)系你?它就是起一個保護(hù)花蕊,吸引昆蟲采集花粉的作用!”
“沒有了它們,我一樣可以讓果子長出來,不過是麻煩了一點而已。人工授粉什么的你聽過嗎?”
小皇帝擺開了鄭真秀的爪子,按住他的手,仰起頭,眨著充滿了亮晶晶的小眼睛,和每一次聽到新的名詞一樣好奇地問道:“什么?那又是什么呢?什么是人工授粉?我沒聽過?!?p> “哦,這樣啊~”鄭真秀拉長了聲調(diào),他卻沒有立刻賣弄自己高中初中所學(xué)的生物知識。他打算讓小皇帝親自去實驗一次。這樣會比較好玩。
紛紛揚揚的桃花落下,一片片的花瓣很快就鋪滿了大地,若你此時走進(jìn)這美不勝收的桃花園,那你肯定會無可避免地沾上那一片片看起來頗為完整的桃花。
不但有從空中而來繞著你跳舞,最后落在你眉間心上的花,也有自地上騰躍,卻也紛紛揚揚地落入你發(fā)梢眼角的花。
這花與這天地,就像是這魚與池塘。若你落入了這有很多魚的池塘,那些不怕生的魚兒們肯定會在躲了一下后就一擁而上,繞著你如花一樣翩翩起舞。
不!哦不!這比喻或許有些問題,這花是沒有這魚熱情的。魚們能離得你很近,很近,真的是很近,比花近多了。若你不掙扎的話,過不了多久,就能與它們合為一體。這些魚都是熱情的很的。
而花,而花呢?花只能落下,紛紛揚揚地落下~
落在土里幾番掙扎后,花化成了泥,一灘供今年的果,來年的花生長發(fā)育的泥。那泥是香的嗎?
啊不,這是不能考證的。每個人的嗅覺都不一樣。你覺得香的,別人聞來可能是臭的。所以,還是走路吧,一步一個腳印地踩著花走路。
花被卷入了腳底,就變成了腳底的泥。腳底的泥會隨著你這一步一個的腳印,在這世間漫無目的地游走。到了不能再呆時,這已化為泥的花可能會又一次隨著風(fēng),自覺乖巧地從你腳上掉下,落到地里,再一次成為這地上的泥,加入這萬物的輪回。哈,這可真是乖巧的花~
京城外的一個山坡后,有一座美麗的桃花園。這美麗的桃花園里還有了一個游了不少的大魚的大池塘。大池塘的上面飄著無數(shù)的小碎花,漣漪卻已經(jīng)漸漸變得平息。
平息的漣漪之下,和諧美滿的大池塘里躺了一個人,一個美麗的人。這人特別美。美到什么境界呢?美到無法言說的境界。
這斜斜的微光透過樹枝和花葉,一寸又一寸地浸入了池底,印上了他的臉龐。他的臉龐有些蒼白,有些浮腫,但還是很美,美得讓人心碎。
這人要是還可以在微微一笑,那這片天地都說不定還是會被他所吸引,被他所沉醉,使這滿園的桃花都迫不及待得涌入他的懷抱,沉入他的眼底,落入他的心間。
哪怕是那向來來去自由的微風(fēng)與青云會為他而纏綿駐足。這人真美??!
美得都讓魚在徘徊過一會后,就迫不及待爭先恐后地?fù)砣胨纳眢w,徹底地讓他和他們?nèi)跒橐惑w。
咕嚕,咕嚕……
紛紛揚揚的花灑來,掩蓋了剛剛又一次不小心散開的漣漪,和流水一起在池間沉浮。
岸上的人打著傘,裹著面,提著筆靜靜地描繪著這水底的人曾經(jīng)的表情和神采。他畫得已經(jīng)有七分相似了,就像他的眼睛一樣和那人有著七分相似。
沉默和寧靜似乎是這里的主旋律。
突然,一個隱隱帶有笑意的聲音在他背后響起:“你這樣做合適嗎?”
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差點驚掉這細(xì)細(xì)描摹的筆,那畫畫的人微皺了一下眉,轉(zhuǎn)過了身。
“怎么就不合適了?不過也是借用一個人的身份和樣貌?!?p> 他的聲音有些溫潤,有些溫和,卻是與那沉入河底的人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