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暖陽正起,溫靖安與溫情早早來到留心閣,只見留心閣里一陣陰沉沉,來往的丫頭們個個臉色沉重,見人更是想貓見了老鼠一樣急匆匆地躲開,因老太太信佛,平日里留心閣便極為安靜,如今更是喘氣的聲都不敢發(fā)出一般。
再往里走些,卻見老太太身邊的朱嬤嬤,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前,見溫靖安與溫情走近,便開聲道:“給老爺,大小姐請安,老太太已經(jīng)等候多時,請隨奴來?!?p> 溫靖安與溫情面面相對,一頭霧水,卻又了然地嘆了口氣,想來老太太已有察覺。
“那便麻煩嬤嬤帶路了!”溫情朝朱嬤嬤福了福身道。
朱嬤嬤聽此也朝她福了福身,道:“請隨奴來?!?p> 說著便轉(zhuǎn)身入內(nèi),溫情與溫靖安也隨之跟了上去。
朱嬤嬤帶著溫情一行人,穿過了留心閣的大堂,直往后院走,隨后在老太太的佛堂面前停了下來,只見她轉(zhuǎn)身對著溫情與溫靖安道:“老爺、大小姐,老太太就在里頭,請?!闭f著福身行禮,緩緩?fù)碎_讓路。
溫情一聽心中很是不安,眉頭緊鎖,神色惆悵,便對著溫靖安輕聲道:“父親,老太太怕是知曉了,也猜到今日我們會來!”
溫靖安摸了摸胡子,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母親向來是個有主見的,雖不管事多年,但是恐怕這溫府里的事沒有一件是可以逃離她的眼睛的,年輕時更是有勇有謀,她能猜到,不為奇!”
說著深嘆一口氣,拍了拍溫情的肩膀,道:“既然來了,便是做好心理準(zhǔn)備的了。”
隨后越過門檻走了進(jìn)去,溫情也隨之入內(nèi),只見老太太跪在蒲團(tuán)上,閉眼對著佛像嘴里念念有詞,手中的佛珠一顆一顆地轉(zhuǎn)動著,屋內(nèi)香煙繚繞,沉香的香味漫溢著整個屋子。
“兒子,見過母親,給母親請安!”說著對著溫老太太跪了下來。
溫情見此也朝前一步,道:“孫女見過祖母,給祖母請安!”
上頭的老太太,停止了嘴中的佛經(jīng),睜開眼睛看著前方,隨后伸手,一旁的朱嬤嬤了然地走到她身邊,扶著她的手,讓她站了起來。
“來了?坐吧!”說著便走到座位上坐了下來。
待溫情與溫靖安坐穩(wěn)后,又道:“朱嬤嬤看茶!”
朱嬤嬤應(yīng)了聲“是”后,便退了下去。
“說吧!這么早過來,為了何事?”溫老夫人滑動著手里的珠子道。
溫靖安一聽,站了起來,跪下彎腰拱手對著溫老太太,道:“兒子有罪,來向母親請罪!”
溫情見溫靖安跪了下去,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起身走到溫靖安身邊一同跪了下來。
只見臺上的溫老太太卻突然發(fā)怒,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哼!事到如今,還想瞞我到何時?”
“兒子,并無隱瞞母親之意,只是事出突然,一時之間沒了對策,才如此?!睖鼐赴驳?。
“哼!你倒是會說,出了這么大的事,你卻不事先告知,想來是當(dāng)我老了,沒用了!”溫老太太生氣地道。
“兒子不敢,請母親息怒!”溫靖安道。
說著朝前溫老太太磕了個頭,溫情見此也俯身磕頭道:“祖母息怒。”
溫老太太一聽,深吸了一口氣,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隨后道:“如今你們倒是商量出了什么對策來?”
“兒子想給溫靜說親,想盡快將溫靜嫁了出去,這樣便可斷了她與四皇子的來往?!睖鼐赴驳?。
溫老太太一聽,心中難免有些心疼,長嘆一口氣,道:“也只能如此了?!?p> “兒子想溫靜是母親疼著長大的,她的親事自然由母親做主,于是我與秦殷還未定好是哪家公子,想讓母親定奪?!睖鼐赴灿值馈?p> “唉~不可選家事太好的,與皇家有牽連的,但也不可找家事太低的,你讓秦氏選定好幾個人,送來我這兒,讓我瞧瞧。”溫老太太嘆息道。
“是,兒子回去便讓秦殷送過來?!睖鼐赴驳馈?p> “行吧!就這樣吧!這幾日多去看看她,安撫安撫她,她年輕不諳世事,你們做父母的便要多多開導(dǎo)她。”溫老太太指責(zé)道。
“你平時里忙,又多年在外,我們溫府就這兩姑娘,唯一的獨(dú)子又被你送去藏山書院求學(xué),這溫家更是冷清的很”
“如今出了這事,你與秦氏都不可推脫責(zé)任,平日里關(guān)心溫靜太少了,我知秦氏對溫情丟失深懷愧疚,于是總是在盡力地彌補(bǔ),可是溫靜孩子都會看在眼里呀!唉~因果輪回,都是罪孽啊!”溫老太太難過地道。
“是,都是兒子的錯,如今察覺已太晚,這幾日兒子會多去留意院開導(dǎo)開導(dǎo)她的。”溫靖安道。
溫老太太一聽,點(diǎn)了點(diǎn)頭,伸手壓了壓兩邊的太陽穴,大嘆了一口氣道:“唉~我乏了,若無其他事,你們便下去吧!”
“是,兒子告退?!睖鼐赴驳?。
“孫女告退,祖母好生歇息?!睖厍槌瘻乩咸萘税?。
溫老太太揮了揮手,二人便起身緩緩?fù)讼隆?p> 一旁的朱嬤嬤,見老太太扶額,便擔(dān)憂地過去,問道:“老夫人,可是疼得厲害,需不需要奴婢給您揉揉。”
只見溫老太太睜開眼睛,看著門外,道:“這兒哪有這里疼!”說著指了指自己的心。
隨后又道:“唉~我心心念念疼了十幾年的丫頭,便這么毀了,這叫我如何不心疼,只怪我平日里只關(guān)心她功課,卻不曾關(guān)注她的情緒”
“唉~我一心想把她培養(yǎng)成大家閨秀,好讓她在帝京名揚(yáng)天下,卻不曾想,那孩子……唉……都是我的錯?!闭f著捶胸痛哭了起來。
一旁的朱嬤嬤見此,也難過地道:“老夫人,您莫要如此,您對二小姐的用心老奴最為清楚了,只是造化弄人,二小姐不諳世事,被那四皇子哄騙了去,也不是你想要的呀!”
溫老太太一聽,深吸了一口氣,閉眼搖了搖頭,道:“造孽啊!造孽呀!是我沒把溫靜教好,我愧對列祖列宗?!?p> “老太太……”朱嬤嬤擔(dān)憂地叫了聲。
卻見溫老太太低頭默默流淚,一臉傷情,心中有千萬番話,卻還是默默地咽了回去,只能陪著她默默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