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紫依揉了揉雙眼,不可思議地喃喃:“這到底是什么地方?莫不是我已經(jīng)死了,而這里是……天堂?”
想到這里,凌紫依不甘心地揮了揮袖子,說道:“不行,我不能死,我還得回去照顧媽媽!各路神仙,你們一定是弄錯了,我陽壽未盡,還要長命百歲呢!”
凌紫依沒有得到回應(yīng),沉默了半晌,她只聽見“嘩啦啦”的水聲,隱約還有一些竊竊私語聲,這時,她才察覺到異樣。而這種異樣首先體現(xiàn)在她自己的身上,凌紫依低下頭,仔細打量了一番,發(fā)現(xiàn)她竟然穿著一身藕粉色羅衫長裙,再摸摸她的頭發(fā),卻是梳挽成髻,珠飾相綴。
“難不成……我穿越了?”凌紫依使勁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痛感沁到了心里,她才驚覺并非夢境。
“如果真的是穿越,這會是在哪里呢?”凌紫依眨巴眨巴眼睛,一種恐慌之感油然而生,漸漸地彌漫至全身,令她手腳發(fā)軟,無法動彈。
她有些后悔,早知如此,就該老老實實待在便利店里,不該跑到這城西的古宅。不知母親凌采菊此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她失蹤了?凌紫依感到眼角有些濕潤,便用手背輕輕擦拭了去,心中酸楚苦澀……她有點想家了。
水汽之中突然響起脆生生的男子聲音:“你……你怎么在這里?”
凌紫依嚇得一個激靈,想家的念頭頓時煙消云散,她現(xiàn)在還不知置身于何地,若是惹上了麻煩,那可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了……于是,凌紫依在繚繞的水汽里摸索著走了幾步,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簡易的竹制屏風,她躲在屏風之后,向外窺探去,看看方才到底是誰在質(zhì)問她。
水汽之中,凌紫依隱約看見了一個小水池,里面泡著幾個男子的身影,模模糊糊,瞧不見長相。凌紫依突然明白了過來,這是個澡堂子,而且是男人們的澡堂子,剎那間,她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朵緋紅,燙得她頭昏腦熱。
凌紫依聽見水池那邊傳來了“嘩啦啦”的響動,她立刻屏住呼吸,后背緊緊貼在屏風上,手心直冒冷汗?!叭f一被發(fā)現(xiàn)了,他們肯定以為我是個女流氓,到時候該不會被浸豬籠吧?可我明明什么都沒看見呀!我可真是史上最短命的穿越女,連朝代都不知曉,就被蒙上了不白之冤……”
等了好一會兒,凌紫依已經(jīng)想出了九九八十一種死法,卻還沒見有人靠近這道屏風。她再次探出頭去,雙手捂住眼睛,只從指縫中向外窺探,卻見那水池里的男人們慌亂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紛紛想要爬上水池,卻又苦于沒有遮擋的衣物。
這時,一把清脆悅耳的女聲驟然響起,宛若這悶熱潮濕的水汽中突然灌入了一道清涼的山泉,令凌紫依霎時間神清氣爽。原來,這澡堂子里還有別的女子闖入?
凌紫依凝神靜聽,那女子正和水池中的男人們說著話?!澳銈兡?,本小姐是來捉郭汝陽的,絕不想擾了各位的興致。你們自是泡你們的澡,不必拘束?!?p> “哎喲,聶小姐,這一個月來,你都鬧了不下五次了,到底想怎么著?”一個年長的聲音埋怨道,“這姑娘家的眼睛一直盯著,老夫哪里還敢泡澡了,簡直羞得不能見人?!?p> 緊接著,一連串的聲音附和道,澡堂里一時怨聲載道,叫苦不迭。
凌紫依更加好奇,半個身子都探出了屏風,看來,那群男人已經(jīng)自顧不暇,她只要趁亂逃出去,溜之大吉,之后什么麻煩都扯不到她身上咯!
凌紫依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了幾步,正打算繞過那說話的姑娘,去找澡堂出口,卻被那眼尖的姑娘發(fā)現(xiàn),揚聲叫住:“喂!你是什么人?”
凌紫依僵了一瞬,緩緩抬起頭,對上那姑娘凌厲的雙眼,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我為何要告訴你?”
凌紫依目不斜視,與那姑娘四目相接,只見那姑娘身著素色窄袖短袍,一頭青絲束在腦后,儼然是男子的裝扮。而她眉宇之間的英氣,和她五官的清秀,相映生輝,有種別樣的風情。
那姑娘瞪了凌紫依一眼,不耐煩地說道:“本小姐沒空和你糾纏。你一個姑娘家,本不該來男人的澡堂子,哪里來的,就速速回到哪里去,別折辱了自個兒的名聲。”
凌紫依心中有怨氣,她又不清楚,為何自己會出現(xiàn)在澡堂子里,憑什么這位姑娘可以來澡堂子,卻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tài)度斥責自己?
凌紫依嘟著嘴,倔強地迎著那姑娘的目光,“你不是也來了這澡堂子,憑什么你可以出入自如,我卻不能?若是說折辱了名聲,我倆彼此彼此,就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你……”那姑娘圓溜溜的杏眼等著凌紫依,一時語塞。
水池里的男人們見二位姑娘起了爭端,連忙嚇得不敢出聲。而其中的一個男子,更是低下了頭,恨不能沉入水底。這個細節(jié)引起了那姑娘的注意,她縱身一躍,徑直跳入了水中,一把將那男子從水中拎了出來。
“?。“?!??!”水池中立刻發(fā)出了接二連三的驚呼聲,凌紫依也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那姑娘,這到底是鬧得哪一出,這姑娘實在太彪悍膽大了!
被姑娘拎出水池的男子,面白如紙,眉清目秀,卻是一臉的嫌惡。他趕忙扯了一條布巾,將自己包裹起來,口中不悅地說道:“聶姑娘這是何意?”
站在一旁的凌紫依饒有興味地打量著那男子和姑娘,一個聲音嬌俏,一個猛若男子,實在有意思,她忍不住用衣袖掩住嘴巴,“嗤嗤”地笑了起來。
此刻,那原本還兇巴巴的姑娘立刻笑得殷勤,湊到了男子的身前,小心翼翼地說道:“郭公子,前段時間,我去勾欄瓦舍找過你,可你卻始終不在……”
“那你怎又尋到這兒了?”郭汝陽尖聲尖氣地說道,一雙秀眉微蹙,分明是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