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公非是常人,即便是個常人也是個與眾不同的常人。
在場的食客們都很清楚這一點。
劍斬山神,腳踢掌門這樣的場景,在他們的眼中看來,即便它是虛構的事情,也很帶感。
這大大滿足了食客們往日里的精神需求。
哪個漢子年幼的時候沒有個仗劍江湖的夢?
賈紀燦同他們講述的事情與茶肆里說書先生們講的江湖又有些不同,這是仙神們的故事。
這段故事既滿足了他們的想象,又將攏在傳說上的一層莎給扯了下來。原來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神人們也與他們并無不同。
同樣有愛恨情仇,同樣有苦有難有不得意。
不管如何,這是賈紀燦親身經歷的事情,這就足夠有代入感了。
大多數人都只把這當作是新式的話本,甚至不少人在等著賈紀燦講完之后,向他打聽這個話本會在哪家茶肆開講。
除了藍衫男子。
“莫要吵了,且聽聽賈公說的法子?!?p> “咱們往日里就在這寶剎縣里頭轉悠,還不曾出過國呢,若真有那玄駒國,咱們不如一同按照賈公的法子,去玩上一玩!”
賈紀燦只是笑著看著眾位食客互相打趣,他趁著這一會會的功夫,仔細打量著藍衫男子,心里頭有些好奇,這人的奇異經歷。
“賈公你還是快說吧,再不說,我看這些皮猴都要上天了!”小二哥側過身子,手里頭拿著四四方方的木盤子,臉上帶著笑意。
他方才想了個好主意,掌柜的若是按他的主意做,說不定店里能更上一層。
賈紀燦抬手虛虛壓了壓,人群在他的動作下安靜了下來,他輕輕咳嗽一聲,探出頭看了看窗戶外頭:“那玄駒國非是人間的國度,尋常普通人若想去那需得滿足三個條件!”
這般說著,賈紀燦伸出三根手指頭:“其一,在月圓之夜?!?p> “你道這是為何?蓋因天地改易,如今是人占著天下,那些精靈妖怪啊要不是遁入山林,要不便是另開國度?!辟Z紀燦將筷子一左一右擺了個方向,示意眾人這邊上人與妖,“因這個原因,尋常人是尋不到那些精怪的?!?p> 食客們點點頭,賈公這番話語,正好解釋了為何他們只聽過志怪,卻從不曾經歷過志怪之事。
“可這與月圓之夜有什么關聯?”有食客不解的問了出來。
賈紀燦敲了敲桌子道:“這就又要說到另一點了,”他停了停,沒有故意吊著眾人的胃口,直接了當的說了出來,“我等人族天生便有靈智,后天更可學習使自己懂得更多,但是那些精怪們不同,他們最初時都只是些普通動物植物,只有成了精怪了,才會有智慧?!?p> “而要成精怪就必須修煉,修煉就需要吸收日月精華?!?p> 食客們點點頭,賈公說的這些他們都清楚,坊間傳言里頭茶肆里頭的話本都是這么說的。
“前頭我與你們說過,如今是人占了天地,所以這白天屬于人,那天上的太陽自然也是只會照顧咱們,”賈紀燦伸手隨便畫了畫,“天無絕人之路,上天憐憫妖精們生存不易,所以便將夜晚分給了他們?!?p> “原來如此!”
“月圓之夜便是一月之中月華最盛之時,那些個妖怪精靈們可不會錯過這一天?!?p> 藍衫男子將賈紀燦講得與他往日里收集到的信息做了個比較,心知自己所思所想的事情將要達成,略略松懈了幾分,不過他仍舊有些急迫,不等諸位食客在那感慨就又出聲問道:“那第二第三個條件是什么?可是需要什么天才地寶?”
眾人聽到他提問都停了下來,又湊了過來,甭管賈紀燦說的是真是假,多聽兩句總歸是個樂趣。
萬一有用呢。
賈紀燦抬頭看了看藍衫男子,將他看得萬分尷尬,不自在的咳嗽了兩聲后方搖了搖頭:“莫急莫急,有道是欲速則不達,你心里頭越是著急事情越是辦不妥?!?p> 藍衫男子差異萬分,不知道賈紀燦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何又會對他說這些話來。
不過一想到賈紀燦那匪夷所思的經歷,他的心便開始劇烈跳動了起來,一股不知是喜還是悲的情感涌上他的腦海。
潤了潤嗓子,賈紀燦道:“這第二點便是你需得隨身攜帶些甜食,當然你若是拿的出蔗糖是最好的了。”
藍衫男子定下心后,仔細聽著賈紀燦的話,聽到此處后,不等賈紀燦解釋他又問了出來:“賈公,那玄駒國可是要帶些與眾不同的蔗糖才能進去?”
“非也非也,“賈紀燦神秘一笑,”玄駒國與其他國家不同,其中的國民最是嗜甜,所以他國中流通的貨幣乃是甜食,蔗糖最貴,糕點其次,越是甜的價值越是高,你若是帶著半斤八兩的蔗糖在身,在那玄駒國說不定要做一國首富呢。
“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將蔗糖帶去,能使動玄駒國里大部分的國民呢!”
“原來如此,也不知那玄駒國的國民是不是有什么怪癖,竟然拿甜食當作貨幣。”
“不錯,甜食這種東西到底是食物,到時候發(fā)霉了,又怎么算?”
“莫不是這就是蔗糖最貴的原因?咱們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誰家的蔗糖壞了的?!?p> 諸位食客圍著賈紀燦坐了一圈,手里頭端著自己的碗筷,吃了兩口,又與周邊的同伴們討論了起來,他們將人的習俗與玄駒國國民的習俗互相對比了起來,最后又得出了還是做人好的結論。
“那第三呢?賈公,第三需要做什么?”
賈紀燦笑著開口:“這第三便是夜半時分?!闭f罷他老神在在等著眾人討論。
藍衫男子微微皺著眉頭,總覺得賈紀燦說的三個條件太過簡單了,他遲疑的看著賈紀燦,不知要如何開口,正當他打好篇幅準備開口之時,賈紀燦卻丟下了碗筷,與眾位食客互道晚安去了客房了。
見狀,藍衫男子略顯懊惱的錘了錘自己的腦門,食欲全無,半晌眾人都散了之后才調整好心情,馬馬虎虎的吃了兩口飯。
月上梢頭,賈紀燦心神沉入天書法中,道長離別前將道經隨官令一同贈送給了他,這也是他在入定之后才發(fā)現的。
天官令與陰司令相輔相成,一者在天,一者在地,此二者相加不僅僅是有利于他行駛天職,更利于他修行。孟公這樣的身份雖說能給他帶來便理,使得他能夠借助職責之便看遍天下亡靈,卻不能讓他認識到生靈的本質。
這與天書法來說是有害的。
賈紀燦冥冥之中有些感應,這會使得他的道基不穩(wěn),天長日久后必將是一處大的隱患。
危樓始于地基,修行同樣如此。
這般想著,外界到了人定時分,客房外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數聲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賈紀燦房外。
月華透過大堂里的天窗照耀下來,將人影留刻在客房大門上。
“既然來了,何不進來?”
屋外那人一驚,面上露出幾分喜色,暗道自己是揣摩對了,伸手推開房門,就著月華,賈紀燦看的分明,來者就是他覺得有些奇異的藍衫男子。
“果然是你。”賈紀燦語氣十分淡然,好像早就知道藍衫男子要過來。
“先生本領高強,莫嶺佩服!”藍衫男子站在不遠處,身體挺直,宛如傲骨青松,一身氣度不凡,與白日里所見的市儈氣截然不同。
賈紀燦睜開眼睛擺了擺手:“堂下十幾號人口,只有你揣摩出了我的意思,現在一看也算是必然了。”
莫嶺抬手拱了拱,算是答謝賈紀燦的這番稱贊。
“所以你有何難事,所求何事可以說說,若是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我可以幫你一二。”賈紀燦捻了捻手指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