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黑夜、燈火、心聲

　　叫賣的街?jǐn)?，說笑的路人，喧鬧的汽車。這幾樣?xùn)|西讓黑夜似乎也不再安靜，相反是吵鬧得多。

　　莊信鴻認(rèn)為人在黑夜里比在白天要脆弱得多，可能是能量不足，也可能是夜深了內(nèi)心的聲音更容易傳到自己的腦海里。但無論如何，現(xiàn)在他對著熙熙攘攘的街道口發(fā)著神，等著紅綠燈。

　　“去岸頭那邊走走唄，時間也還早。”余獨行抬頭看著汽車道的紅燈，向前走著。

　　“行。”

　　在意見達成共識后，二人來到了岸邊走著。

　　因為靠近海域的關(guān)系，二人走的岸邊線相當(dāng)于一個“U”字型——對面其實也是城市接海的一部分，但因為繞一圈下來太遠(yuǎn)的緣故，所以中間又修筑了一架巨橋梁供行人和汽車通過。

　　望著遠(yuǎn)處橋梁上的燈火，又看著正沐浴在欄桿路燈光下的自己，莊信鴻即使在這城市也算是居住了一段時間，但真的，這種日新月異總會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明明不到一個月，可是總感覺建筑的裝修換了，店鋪換了，什么都在變。

　　而自己呢？

　　從初中以來的自己呢？

　　“喂你怎么又抽煙，你是老煙槍嗎？”莊信鴻看見余獨行又掏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立馬制止道。

　　“怎么，你也想抽？我看你一直對我抽煙不爽，是不是也想來一根??？”余獨行到一個岸邊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我看你是也想來一根，但又不好意思說，所以就干脆也不讓我抽?！?p>　　“我怕你是戲太多！”莊信鴻沒好氣地坐在一旁，“我是想著作為未來三年頻繁接觸的對象，或者說朋友，那我就得嘗試著盡到朋友的義務(wù)?！?p>　　“比如多管閑事？”

　　“比如扇你一耳光治治你的嘴欠?！?p>　　余獨行笑著吸了一口煙，漸漸嚴(yán)肅下來，道：

　　“你是說真的嗎？”

　　“什么真的？”

　　“和一個認(rèn)識才兩星期的超能力者做朋友？”

　　今晚天氣不錯，烏云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囂張，月亮倒掛在海面上，波濤一道又一道地駛向遠(yuǎn)方，匯入海洋。

　　“當(dāng)然啊。難道我們還要做敵人嗎？”莊信鴻感覺自己聽到了一個年度笑話。

　　“誰知道呢?！庇嗒毿邪褵煆淖炖锍榱顺鰜?，站起身來慢慢走向附近的垃圾桶，丟了進去。

　　回來后，他開了另一個話題：

　　“我蠻喜歡夜晚的?！庇嗒毿醒鐾^頂?shù)脑铝?，“你猜猜我為什么喜歡抽煙？”

　　“因為社交啊?！鼻f信鴻看著海面上的游輪。

　　“那只是一個原因。不如我換個問題——”

　　“你覺得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莊信鴻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似乎早已被埋到了垃圾桶里。旁邊路過了一位騎自行車的，還發(fā)出了“叮”的一聲。

　　德懷特同樣的話語似乎也在他耳邊響起。

　　“算了算了，先不說這個?！庇嗒毿凶龀鐾督禒睿缓笤僖淮挝⑿ζ饋?。

　　“要不換個話題，你為什么這么喜歡騎士？”

　　“嗯？”莊信鴻頓時脫口而出，“因為我覺得他是英雄?！?p>　　“喔？”余獨行左手放在扶手上。

　　“怎么說呢，聽完你這些說明后。我感覺他，或者說所有超能力者都是在拯救別人。

　　因為如果放手不管的話，最終受害者會被化身吞噬，他自己和其他人都要受到更大的傷害。

　　而他們，好吧包括你都是在盡自己全力去讓他們懸崖勒馬，用自己的性命去拯救別人。我覺得像騎士他就很——酷，很有英雄的感覺！”

　　“我怎么感覺你有點幼稚，或許你口中的騎士其實也沒想象中那么簡單喔。也許他是個隱藏很深的壞人什么的?！庇嗒毿锌粗u紅色的地面。

　　“那不在我的考慮之內(nèi)，至少要等我親眼見到了他壞的一面再說?！鼻f信鴻看了一眼旁邊路過有說有笑的小孩子們，道：

　　“生活已經(jīng)夠復(fù)雜的啦，我們難道就不能活得簡單一點嗎？”

　　一時間，二人沒有說話。

　　最后，余獨行還是笑著打趣道：

　　“你讀的書應(yīng)該挺多?！?p>　　“我讀書很多的，只是因為最近你們這些事太多了，沒有我發(fā)揮的空間?！鼻f信鴻翻白眼道。

　　余獨行拍了拍大腿，站起身來：“回家吧?！?p>　　莊信鴻也搖了搖發(fā)沉的腦袋，點頭贊同。

　　之后，二人走到一個岔路口便各自走開，各回各的家了。在地鐵上，莊信鴻坐在座位上從未感覺自己如此地心累。明明身體還有活力，可心里什么事情都不想做。

　　最后，他只好怪罪到余獨行把自己拉到那什么圣跡里面去。而這種情緒也隨著他差一點晃神坐過站達到了巔峰。

　　中間是如何走到家門口的，他已經(jīng)完全不記得了。他現(xiàn)在只想安心地躺在沙發(fā)上，看看電視，或者刷刷手機，反正應(yīng)該干點屬于正常人頹廢的活動，而不是什么看超能力者打斗之類的。

　　“德懷特，我回來了?！爆F(xiàn)在，他連從兜里掏鑰匙的想法都沒有了。

　　“來了！”德懷特的聲音從門后傳了過來，隨后是急促的踏步聲，然后是門把手扭開的聲音。

　　“我回來了?！鼻f信鴻點點頭，悶頭換上自己的塑膠拖鞋。

　　“你看上去很累?！钡聭烟芈P(guān)上門，關(guān)切道。

　　“是啊，所以我現(xiàn)在要給我手機充上電，給我的大腦填充一點垃圾信息，這樣我才能覺得我還是個正常人。”莊信鴻有氣無力地快步走向臥室，抄起充電器又回到客廳沙發(fā)邊一趟。

　　德懷特看著他吃力地插上插頭，然后給手機接上。

　　“那現(xiàn)在我們的情況你都算了解了？”

　　“是啊?！鼻f信鴻給自己后背放了個枕頭，“我現(xiàn)在真是煩死了，但又不知道為什么會有點激動，明明感覺自己生活已經(jīng)天翻地覆，我卻不僅沒有慌，還有點小小期待的意思?！?p>　　“真是奇了怪了。”

　　德懷特沒有說話，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他又拿起從莊信鴻書架上取的書，回到自己經(jīng)常坐的沙發(fā)位置上看了起來。

　　黑夜里，燈火繚繞著，整個屋子就這么持續(xù)到了深夜。